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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路:刘妈和成都兔头

  • 作者:于路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4-04-25 16: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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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中午,我和先生的餐桌上多了道美味:“成都兔子头”。是在三亚夜市摆摊的刘妈,午饭前从她家骑行4公里,专程送过来的。忘了告诉她我家附近有段路在修,有半里多路刘妈是绕了两三圈后才找到我租住的小区。

      这天,是我侍奉生病老娘转好后,由威海转机北京飞回三亚的第三天。神经松驰下来,多日攒下的周身疲惫却赖着不去,我试探着与刘妈联系,“馋虫上来了,可以送点兔头么?”微信那端刘妈很快回复,“行,要几只?11时30分送到。”

      我写下“谢谢,谢谢!”像人进了江南水乡,登上乌篷的小船,接过客乡人递过来的杭白菊茶,听着侬软的小调,摩平我的疲顿。

      刘妈,是我在三亚一大型夜市购物认识的。

      那天擦黑,三亚回民中路亿恒大型夜市的灯光齐刷刷亮起,灯光辉咉大地,照得方园几里一片通明。结伴而来的人们很快塞满夜市,象春潮独特的声响,凸显着城市的繁荣,和世间的烟火气。

      挤到连排摆开的各种特色小吃摊中部,我见到一块杵着“成都刘妈兔头”的招牌。摊主安静地坐在那里,有顾客来,她便起身,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她的恬然与身边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迥然不同,却花开并蒂。

      刘妈面前,那拱形玻璃罩下,一个个兔头含羞躺在火红的辣子里,露出半拉脑袋。那罩与底盆错开的缝孔中,香辣味四溢,直冲我的鼻子眼。它勾出我的馋涎,喚起我心底一个与它有关的往事。

      “买只兔子头”,我兴冲冲地对她说,“多少钱一只?”

      “二十八”。

      “哦,再买只兔小腿,请朋友也尝尝。”

      那是多年前,我在媒体工作时,我的搭档菲去成都出差,回来她送我一个小吃。打开外层的塑料袋,又揭开包着的一层油纸,我见到那个家伙黑乎乎的,拳头那么大,黑里透着亮。菲说,是成都风味,叫怪味兔头。那时的日子肚里少油水,还没到中午饭点,我就在机关课间操响铃时,憋不住啃了。它吃到嘴里辣乎乎的,吮一口麻嗖嗖,带着香辣的回甘。辣得冲,我啃一口,喝一口水,不时发出“唏”“嘘”的舌音。那股吸吮着我舌尖的食香,许久拉扯着我的馋诞没有散去。只是后来一直未碰上,也没有再吃过。

      “你怎么气喘吁吁?”刘妈问。

      “我急着赶回去。已约好今晚T时与舞友在海月广场一起跳新疆舞。”

      “哦,你要喜欢吃,时间来不及,说个点,我可以给你送过去。”

      第一次相遇,刘妈就像与我有眼缘。

      一般有友要加我微信,我都喜欢相对熟悉后再加好友。

      刘妈,我却主动加了她微信朋友。

      三亚亿恒大型夜市绵延七八百米,来自全国东西南北的特色小吃在这里各显伸手。天津的煎饼果子,哈尔滨的红酒烤猪蹄,江西的招牌锅贴,泰式的鸡爪,广东佛山的醉鹅,还有台湾风味豆酿等等,数不过来。那油豆腐去了帽子,里面塞上牛肉,肉上套个红辣子颈圈,圈里点缀个绿豌豆粒的豆腐酿十分抢眼。围着淡蓝色围裙、戴着白手套的中年妇女对我说,“风味豆酿”,是她和家人,专程到台湾拜了师傅学的。她和夫君一起在这里做了十多年,除了疫情间歇业,生意一直很好。

      每当夜幕降临,人们从四面八方来到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的食客在此找寻舌尖上的快意。原以为,是天南地北像我一样到此越冬的人,给这里带来了增长的客流。听一位摊主说,一年四季来夜市的年轻食客都不少。

      夜市离我的住处约3公里远。刘妈他们是下午五点开始上班,我馋虫上来也只能傍晚上才赶了去。

      刘妈,看面相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人,清爽飒气。她的“成都刘妈兔头”摊点,干净整洁利落。几个拱型的玻璃罩里,是她销卖的风味小吃,那些晶莹剔透的兔子头半掩在厚厚的辣子里;那亮的红韵内敛的兔子腿,象一个懂衣品的姑娘,精心对它捯饬过,让它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骨感美。让你欲走又忍不住回头,在她的面前停留下来。

      那次,我碰见一个年轻人,要了一堆兔头在那里啃。他不时从喉咙里发出的“吸”“嘘”“滋”的声音再次挠到了我,要是过去,我也会要上两只,坐在那小桌前,与他一起分享。只可惜后来我长了胃病,不敢跟刘妈说要辣味的了,多数在她这儿买卤味的,偶尔来只辣的,是想念从前,想念我的同志妹曾经给我捎来的那只兔头。事后,刘妈说,那个年轻人上次在她这儿吃了12个兔头,先要了4个,说是太好吃了,又要了8个。

      一次,我问刘妈,你做的兔头不仅味道醇香,而且色泽鲜亮,上色了么?

      她说,“不,不,没有。吃的东西,首先是健康,其次,是味美。”她告诉我做食材的调料,香叶、大料等二十多种是专程从四川运来的,制作前要将料反复翻炒,炒出香味和色泽,再用此醃制和做烹烧,才出这种效果。

      “您做这种营生多久了?”

      “自己做十多年了。”“如从跟着父亲来三亚做饭店就有这招牌菜算起,就时间更长。父亲过世都十多年了。”

      和刘妈接触多了,知道她的一些过往,她原在四川一个县城的公司干公家的活,上世纪九十年代公司转产,裁员,她停薪留职,出来自谋职业了。她说和父亲、哥嫂出来一起干过餐饮,还去新疆采摘过棉花,苦活累活干过许多。

      她说到被裁员时一语掠过,语调淡淡的。如果我也遭此变故,会像她这样坦然面对,我不敢想。

      是夜,我隐约听到对面三亚河畔传来西部姑娘的歌声,“带着你的妹妹,带着你的嫁妆,赶着那马车来……”

      像想起什么,站在刘妈前,我不好意思地问,“没见过你家那位出摊,他给你做后勤吧?”

      “分了,我不喜欢他。”

      “哦。”我一时语塞,有句话在心里盘桓,“这话似乎属于年纪轻的川妹子?”

      “我的女儿好,在成都做外贸,女婿也很好。”她主动念孩子的好,像许许多多的母亲一样。

      我想,刘妈关于爱的故事是想留给自己的。谁的生活没有皱褶?塞给她一个母亲让我从胶东带回的饽饽,我转了话头,“一个人在夜市做很辛苦,“听说是从晚上五点到第二天凌晨两点。”

      “不怕,我爱作事情,攒够了钱,我想自己买个房子,晚年在三亚有个窝。”

      “你原来一直是租房子?”

      刘妈点点头。

      刘妈,千千万万自主创业劳动者中的一员。一个勇敢接受生活挑战,爱生活、会营生,外柔内刚,在三亚做特色兔头的成都人。

      后来论了年龄,刘妈60岁不到,比我小,见了面,我是呼她刘妹妹的。

    【审核人:凌木千雪】

        标题:于路:刘妈和成都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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