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心中有阻碍时,眼中的世界皆不平;心中无困扰时,眼前的世界都美好。
老李病倒了。
身体一向强壮的老李住进了医院,这消息来得太突然。
老李不仅相貌英俊,言谈风趣,身体一向健康,而且是个脑子灵活的人。处处见机行事。需要恭敬的地方就毕恭毕敬;需要大胆的时候就敢作敢为。
和常人比他可谓膀大腰圆。周围的人都称他“熊哥或熊弟”。爱打篮球的他,一出现在场上,熟悉他的人就会指着说“熊来了”。
起初他对这个绰号还是颇有反感的。
“起什么外号不行,非叫个熊。再叫我可跟你急了。”
是啊,叫“熊”是不太好听。能和熊挂钩的有:
“熊样子!”
“笨的跟熊一样。”
“熊孩子。”诸如此类。只有对“俄罗斯人”的爱称“北极熊”是极具赞誉的。
一天老李从新闻中听到,有些国家的人称赞俄罗斯总统普京为“北极熊”。因为北极熊是名副其实的北极霸主。此称谓对普京来说是当之无愧的。
茅塞顿开的他,忽然对“熊”不那么反感了。他心甘情愿的给自己取了个雅号叫“大熊”。他说“大熊胆大,刚毅坚强,憨厚大气。能镇住邪气!”。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参加完篮球联赛不久,他感觉腹部有些不适,开始他没有在意。心想休息一段就好了。直到出现频繁的便血和疼痛,他才意识到情况的严重。
坏消息最终还是来了。
经过医院的检查,他被确诊为“直肠癌”。
老李悲伤了。看着外面的阳光不再感觉它的灿烂。
天空竟然没有一只飞鸟。整个世界仿佛都已归于沉寂。
为了生存,手术切除是个无奈的选择。
疾病的折磨和对死亡的恐惧让“大熊”脱了相。
经过放疗、化疗之后,而今他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他肩胛骨突出,腹部凹陷,暗淡的手背青筋暴露。那张微闭的嘴,给人留下一种沉默寡言的印象。呆板的眼睛发出幽暗的光,仿佛是刚被水浇灭的碳。
再深的伤痛,再大的困难,也难以把时间跨越。
期待着“时间去化解他身心的苦难”。
五年后的夏天,我去看望康复中的老李。他刚洗完澡,稀疏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梳理。伸出双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眼睛里泛着欣喜的目光。
“飞机晚点了吗?”
“还好,正点落地。就是等行李时间长点。”
老李斟茶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胳膊异常的显眼。化疗使胳膊里的血管变得粗黑。我下意识地说了句“这病把你折腾的不轻啊。”
老李笑而不答。
交谈中渐渐地感觉到,他已经从痛苦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对于一些重要事情又装出看得无关紧要的样子。
他说:“惠兄,你是做学问的。人生无常怎么讲?”
“有些事不管我们愿意不愿意,都要发生,人生中遇到的所有事都是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愿意也好,不喜欢也罢。该来的都会来,该到的都会到。这就是‘无常’”吧”。
“没有选择,我们能做的就是接受。是这样吧?”
“最好的接受就是相处,默默的做好自己的一切,用善良感染生活,感染人生。”
“说的太对了,咱俩想到一块去了。”
老李告诉我:面对疾病,他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叫“化腐朽为神奇”。
这句“化腐朽为神奇”让我摸不着头脑。
他走进了卧室,大约有一袋烟的功夫再次来到我面前时,已经是“旧貌换新颜”了。
偏分的发型,梳理的整整齐齐。淡薄的发乳让银发柔美而光亮。刮去了络腮上的胡须,再打上一点点面乳,面色一下就好看多了。穿上一件合体的休闲装,又像以前一样利落潇洒。
他说了一句话:“身体糟粕,但灵魂要体面。”
这句话让我深感震撼。
他的接受并不是甘于认命而是带着微笑,以平和的心态点燃起生命的火焰。
老李的故事撞击了我的灵魂。只要给心灵打开一扇明亮的窗户,就能聆听到世界上美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