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过端午,母亲总会包很多粽子,但随着母亲日渐年老,慢慢地也做不动这些活了。今年农历五月初四,大姐二姐都回来了。不知大姐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有“预谋”,和姐夫一起不到两个小时便摘回了一大把粽叶,并电话通知父亲去买糯米,那架势肯定是要包粽子了。
包粽子这一手艺,大姐二姐并未得到“真传”,母亲这位老师傅当仁不让地率先做起了示范,两位姐姐在旁边边学边做。从来没学过的妻子也心血来潮,硬是要一起来“搅和搅和”,父亲、姐夫和我则在旁边“观战”。
在我的印象中,母亲只包过一种形状的粽子,犹如一个瘸腿人,有四只角,长长的一只像腿,短的一只像鼻子,而另外两只像耳朵。一个个粽子串成一串,像一挂巨大的鞭炮,如果将其首尾相连,则又似一个花环,煞是好看。也不用加任何馅料,就那种素米粽子,却一直是我们喜欢的口味。
不要以为包粽子很简单,其中有着很多智慧和学问。首先要做的前期工作是淘洗好糯米,并泡发好,把粽叶清洗干净,准备好场地。当一切准备妥当,就可以开始包了。
首先从择粽叶说起,只见母亲细心挑选了三片叶子,有大有小,巧妙搭配着,这样包出来的粽子个头均匀,不至于太大,也不会太小。然后将其中的一片叶子和另外两片背靠背叠在一起,面子朝外,这样里面的米饭就不会太粘粽叶,而另一方面,外观也比较光滑漂亮,很有“面子”。下一步是做漏斗,母亲左手掌心朝上捏住粽叶尾端,右手掌心朝下捏住粽叶根部,绕左手大拇指转上两圈,粽叶就变戏法似的成了一个漏斗。母亲左手握住漏斗,将一根筷子插入其中,再将泡好的糯米往漏斗里灌。母亲告诉我们,灌米时得小心,不要洒落到粽叶的夹层里,否则吃起来会很不爽。灌进去的米是松散的,还得用“震动棒”捣实,那根筷子便是个手动“震动棒”。母亲来回抽动筷子,米渐渐浅下去了,再加些进去,如此重复两三次才行,因为粽子包得紧,吃起来才有那种传统的口感。米灌满了,筑紧了,母亲将露出的粽叶头往前折过来封住漏斗,再往左折,这样就形成了一个隆起的“鼻子”。母亲说这一步非常重要,如果没有这个隆起的“鼻子”,绳子就不好绑扎,容易滑脱。早已准备好的棉线绳一头已事先系在椅背上,母亲用棉线绕粽子一圈拉紧,再绕一圈打个结,粽子就固定在绳子上了。到此,母亲停下手中的活,谆谆告诫我们:粽子必须棱角分明,绳子必须拉紧,不然煮的时候就会“爆胎”。
母亲的手法虽然有些生疏,力道也不再那么足,但包出来的粽子依然有棱有角,还是从前的样子。再看看几个“徒弟”:大姐生性大大咧咧,不善于做细致活,加上技术不到功,勉强包了几个后就打起了退堂鼓。姐夫在一旁指指点点,大姐气不过:“有本事你包一个试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你以为!”姐夫不服气,还真的动手包了起来。可左看看,右看看,侍弄了半天,虽说也包成功了一个,但终究心服口服:老话还是没错!二姐天生是个乐天派,说她包了个“塌鼻子”粽子,由此逗得大家笑得前仰后合。妻子火急火燎地包了7个,将其“五花大绑”地挂在绳上,一个个零零散散,我忍不住调侃道:“你这包的是‘葫芦娃七兄弟’呀?”
这可能是我们家人一起包粽子的第一次,说实在的,现在的人大都劳碌奔波,聚少离多,节日氛围淡化了,这样的温馨场景也很少见了。其实过节讲究的是一个过程,只有将这个过程丰满了,节才有了节的味道。
2024年6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