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最恐怖的时候,家家户户被封了门。一动就要被“弹窗”、“黄码”,就连做核酸都需要再另找地方,集体排队查验的资格会因此被剥夺。因此,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是唯一的选择。
路灯亮了。冬天的夜渐渐暗了下去。窗前那条夏日里浓荫蔽日的小马路已经满目萧疏。路灯透过冬日的枯枝,把昏暗惨淡的光洒在路面上。路灯下,这条安寂的无人无车的马路,确如“死去”般肃杀、凄凉,还有几分诡异。
我站在窗前,已经十几分钟了。清冷的路面,没走过一个人、一辆车。
起风了。猎猎的北风把路边树的枝桠拼命地摇撼着,发出“吱吱”的恐怖的“嚎叫”。
马路对面的小区,一盏灯灭了,又一盏灯灭了,又一个窗口暗下去了。
现在刚刚入冬,这就是我们日后每一天都要经历的日子吗?乏味、索然、枯燥、未知的恐惧……
心,几乎冻了冰,寒彻骨髓的感觉慢慢向全身袭来。就在即将绝望的时刻,一辆红色的轿车,倏然从眼前划过。刹车灯亮起,尾气管散发出的浓浓的雾气,终于让街道上有了生命的颜色和气息。
开车的朋友或许完全不可能注意到,在几米远的小区某一个窗口,有个陌生人在关注着他,感受他和车的存在,关注到他给这个木然的世界带来的欣喜。
刹那间,车子消失在视野的尽头。心中瞬感怅然,若有所失,但又体味到了一种少有的温暖。
我没失去什么?没有!不过是眼前飘过的一缕红色,那道浅浅的印记;我得到了什么?得到了,那一瞬间,我感觉得到了一切,触碰到了久未触碰的生命质感。那是一种绝对的温暖,是平日里不曾察觉的特有的温暖,也是之于生命的感动。它来自于心底的涟漪。只有在这特殊的绝望的冬夜,才能真正感受到那一抹划过眼前的红色意味着什么?
只那一时刻,我从此心底深深地“记住”并感谢那位不曾谋面的“微邂逅”的朋友。是他不经意,让我体味到这个世界还有生命存在,这个冬夜并不是那么寒冷……
事情过去快两年了,这究竟是壬寅年冬日的哪一天已经忘记了。但这个短暂的红色律动,却一直挂在心里。每当想起那个悲凉凄清的冬夜,心中就会划过那道红色的温暖。
朋友,你还记得那个夜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