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家乡的旧屋,常在我的脑海中徘徊!
旧屋,座落在一个小镇的街边;长长的三栋屋,两屋楼高;青瓦作柱,土瓦为墙;人字型的屋顶,桁板上铺叠着,一行行一重重的大小灰砖瓦片。
旧屋的格局,大体上还是保持旧样;木质结构的楼板梯级,铺面门樑,至今可见圆槽口呢!
旧屋,也有了些变化;做过杂货店的前栋,如今纯粹只作为家居了;铺面也就从上门板,改为一侧砌墙开窗,一侧开小门出入;中栋作厨用;瓦背的“天窗”,因填没了老井而盖上了;后栋的围栏,原来是养猪的,现在堆放着古柜、石磨等杂物;水泥钢筋建造的“天台”上,则通常晾晒着衣物。
旧屋的前栋较窄,但走到中、后栋就稍宽;地底砖侧向内,蕴含为“财源广进”之意。
穿过深深的屋巷,可见里面的墙壁有些剥落;平日的老屋,采光主要靠玻璃瓦上阳光映照折射的透明;遇上湿雾天气和下雨时节,屋里炊烟弥漫,时有“滴滴嗒嗒”的漏水;年长月久,瓦桁熏染得乌黑,井栏旁,也生起了一层浅浅的青苔。
我常常怀念家里的那口井。
四方的顶窗,透视见天;四方的井栏,麻石铺面;圆形的井口,竖成排圈;井里夹成菱形状,皆用青砖砌成。
如果人要下去洗井,可放落梯,亦可将脚趾伸进砖的凹处,双手握住砖的凸处,慢慢沿着而下;井底呢,则是用青瓦堆集而成;那井水,就从这缝隙间涌而出,不一会儿,就有齐膝水深。
我怀念家里的那口井;不仅因为它是一口百年老井,更因为它给我的悠悠情思。
儿时,在井边,按着井岩,俯瞰这幽深的井底,井水如镜映照着;看左邻右舍,用木担铁勾挑着水,吱吱呀呀,摇摇晃晃,淌溅出斑斑点点的水迹;听吊桶打水在井里“咕噜咕噜”的声音,如欣赏一首“高山流水”的优美乐曲。
那井水,透明清澈;只有在暴雨之后,井水才会变得较为浑黄,井水满时,弯腰低首伸勾就可以汲取井水,趁墟来的村人,一大勺水,三下二下就吞落肚子里;大桶大桶水,用来浇手抹脸;能说会道的大嫂,禁不住赞叹道:“哎哟哟,这井水,真的好清甜爽快呢……”。
那井水,夏凉冬暖;盛暑热天,肌肤贴近湿润的麻石井栏,就感到了那份清凉和惬意!寒冬季节,井里升腾起袅袅娜娜,氤氤氲氲的白色水蒸汽儿,淘米洗菜,丝毫也不会感到手指冰凉,只觉得暖乎乎的。
岁月如流,家家户户早已装上了自来水;而我家里的那眼老井,因没有再用而填没,终于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但我还是怀念那远去的老井,怀念与井有缘的人们;“同饮一眼井水”的过去,如水一般的深情,将镌刻在脑海的记忆中,永难泯灭!
旧屋里,那亲情,浓浓的,如甘泉般,汩汩而流,一直滋润着我的心田。
旧屋里,串门的,歇脚的,街坊邻居,不时来往,说着各自的家事和趣闻,那欢声笑语,驱散了忧愁和寂寞。
这就是我的旧屋,历经百年的旧屋;虽然,它是那样的简陋,但却遮风挡雨,驱热避暑,成为我们的温馨家园。
家乡的旧屋,常在我脑海中徘徊!
身处在外的我,仍会在新屋里,时常想念旧屋,急匆匆地在余暇之时,归到家乡,回至老屋,与亲人共聚,与朋友相侃;慰解相思千万缕,仿佛一切又重温着,那梦中的昨天!
旧屋里,品着年华,别有一番感慨在心头!
啊!旧屋,你在我的心目中,永远是那样亲切,总有倾诉不完的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