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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南风起,田间荠菜生

  • 作者:破西瓜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2-03-15 01:2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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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钓竿笃定柳丝斜,鹭起汀州醒小河。细土新翻明四野,偷闲正是好时节。

      春一来,画家的画笔寻花问柳,摄影师的镜头拈花惹草,诗人的文字捕风捉影……更多的饮食男女,呼朋唤友,一猛子扎进春色里——人们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喜欢,享受着上天的恩赐。

      在早春去田野里挖荠菜,是我最朴素的欢迎春天的仪式。

      农村里长大的孩子,对野菜有着复杂的情感。它曾经是物质匮乏年代的续命草,而今又成了温饱之后的调味剂。应该说,今天我们对野菜的喜欢,是最真实的物欲与情结并重。

      众多的野菜里面,荠菜是遍布全国而又备受青睐的。小时候在老家,荠菜并不受大娘婶子们待见,有更多比荠菜口感好的野菜排在前面。我们这一代,对荠菜情有独钟,无疑是受了小学语文课本《挖荠菜》的影响。那令人望而生畏的野菜,让作者一说,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不过那仅仅是脑海里的一种向往,穷日子里,大家更喜欢吃肉。真正地喜欢吃荠菜却是在结了婚,生活条件逐渐好起来以后。秋末冬初、冬末春始之时,一定会去田野里挖荠菜,既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更是对童年的一种补偿。

      今年元宵节刚过,冬的余韵还在空气中缭绕,阳光的暖却日有所增,风也随着一日日地变软。明明雨水还未到,心里却已经惊蛰了。

      终于按捺不住,在一个晴好的周末下午,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准备去赴一场没有约定的约会。妻子去邻居家借了两把铲子,我拿了一个方便袋,一人一辆自行车,轻装出发。

      出城,过桥,在河西往南拐上一条土路。颠簸是大地浑然天成的平仄,抑扬顿挫地给你做着身心的按摩。路东边的汶河水明晃晃的耀眼,靠近河岸的柳树,嫩黄色的枝条随风婆娑。“春风它吻上了我的脸,告诉我现在是春天……”口哨声不经意地就从嘴里飞出来。路西的杨树,瘦长的枝条静默,还没从冬眠里睡醒。落叶覆盖下的地表,有绿色的嫩叶探头探脑,我们不时下了车子辨认。一位路过的大嫂知道我们的目的后,热情地向路尽头一指,说:“杨树林里白搭,那边有一片庄稼地,往年很多人都去那里挖,不过你们来的太早了,估计还不行。”

      谢过大嫂,沿她指的方向骑了一会,果然有一片开阔的农田。靠路边麦田与菜畦混杂,再往里是一片沉睡的地瓜地,秋收后丢弃的瓜秧一团团蜷缩在地里。我们下了车,沿田埂寻寻觅觅。

      菜地边上,各种野菜杂生,都是似曾相识的模样,可惜多数叫不上名字了。说来惭愧,小时候天天在田野里撒欢,对各种野菜的名字如数家珍,慢慢的,我又都把它还给了大自然。就像多年的老朋友疏于联系,见了面却想不起对方叫什么。我离开土地已经很久了。

      我们要找的荠菜却少得可怜。偶有几棵,叶子土灰色,贴着地表,细看在中心处,隐约的绿意呼之欲出,不入眼但仍觉得看到了希望。用铲子小心地从一侧嵌入,轻轻一翘,可爱的春之使者乖巧地破土而出。拿一棵到眼前细细观察,锯齿状的叶片或多或少,色泽或明或暗,但底部的根须无一不是白嫩壮实,饱含能量。放到鼻子跟前细嗅,淡淡而又熟悉的泥土味与特有的荠菜气息,一下顺着呼吸道进入肺腔,让你不禁闭上眼,小小地陶醉一下。

      慢慢离开菜地,去地瓜地碰碰运气。这里地势坑坑洼洼,地势低、背风的地方,往往会一聚一小团,颜色也生动得多。我随手拖走一团地瓜秧,一小片嫩绿让你在心底一片欢呼,忙喊妻子过来共享这意外的惊喜。妻子看了也是啧啧称赞,然后尽收囊中。慢慢有了经验,效率高了起来。

      不断地蹲下、站起,身上微微有了汗意,腰也有点酸,于是坐在田埂上休息一下。边总结着经验,边欣赏周围的风景。

      蒜苗抖落了一身的麦糠,挺直了娇嫩的身形;一寸左右的韭菜黄绿半匀;越冬的葱,一大半身子在土里,将两根圆滚滚、肥嫩的叶子张开如羊角,怪不得人们称为“羊角葱”;菠菜将大大咧咧、活泼泼的绿色铺满了整条菜畦。刚刚返青的麦田里有一对夫妻正在翻土追肥,风儿不是把新翻的泥土气息送过来。俩人配合默契,不紧不慢里透着悠闲——还没真到农忙季节。再远处,一带深蓝自北向南伸展,不时将明晃晃的阳光反射过来。天空不时啁啾几声鸟鸣,你抬起头,俏皮的精灵早已不知所踪。唐代诗人杨巨源有“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的名句。我以为后半句实在传神,前半句就不敢苟同,为何是“诗家”而不是农家呢?

      忽然头脑里发现一个规律:荠菜零星分布的时候,我们对每一棵都觉得很珍惜,挖的很投入;真正成规模一大片的时候,却又挑三拣四,耐不下性子。明明知道这种做法不对,可还是一犯再犯。生活中,我们对待很多事物的态度往往也是这样。我说给妻子听,她也表示赞同。

      我把挖荠菜的照片发到微信群,立马吸引了众多的目光。有女同事打听我所在的位置,说准备领孩子一起去挖;东北的朋友羡慕不已,遗憾他们那里还是冰天雪地;南方的朋友颇不以为然,对我们的荠菜从色泽、大小嗤之以鼻。不过说到怎样吃,好像都大同小异。包水饺、煎鸡蛋、烙菜饼的占多数,并不像小学课文里说的那样放在玉米糊糊里。

      追肥的夫妻开始收拾工具了,我们也打道回府。妻子在楼下跟赵婶、秦婶择荠菜,我回家剁肉、和面。一顿饱含童年与春天的大餐很快就要嘴到擒来,反而没有那么兴奋。其实,吃的过程远没有挖荠菜的过程更让人身心愉快。这也正常吧,就像钓鱼的乐趣远胜于吃鱼的过程。

      从功利的角度说,挖荠菜有现实的物质上的收获,还是一种体育锻炼、精神的享受。是对过往的回味、儿时情节的延伸,也是由社会人回归自然人的自我洗涤。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诗人也在早春寻寻觅觅,只是他不会想到,二月的新芽里面,居然有其貌不扬但如此深入人心的这样一个角色。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诗人更不能体验到挖荠菜的乐趣,并且因此丢了多少脍炙人口的妙句呢?

      二月南风起,田间荠菜生。采挖且为乐,聊作踏春行。

      这样的仪式,你喜欢吗?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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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题:二月南风起,田间荠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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