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地处人杰地灵的江西上饶,这里风景秀丽气候宜人,属典型的江南水乡。我们以种植水稻为主,聪明勤劳的当地老百姓会用优质大米制作各种可口的美食,尤其以米粿出名。
说起米粿,那可是我们忘不了的乡愁,是我们横峰人引以为傲的特色美食。有大米粿、灯盏粿、夹子粿、立夏粿、拌浆粿、清明粿和油炸粿等等数不胜数,每到逢年过节,勤快的主妇们会相约浸米、调浆,做米粿犒劳家人。谁家的粿做得好吃也彰显女主人聪明能干会持家,也是她们厨艺大比拼的良机。尤其是家里来了尊贵的客人更会做粿宴请他们,以显示主人家热情好客。
因制作米粿工续繁琐,谁家做米粿,往往街坊邻居都会来帮忙。首先是挑选上好的大米,用清水浸泡小半天,聪慧的主妇会撒点石灰让米浆宜调糊,粿胚更有弹性,这不仅起到增色的作用还能补钙,以前庄稼人没有吃钙片一说。等大米完全浸泡后再用大石磨手工研磨,以前,全部是人工手磨,磨得好辛苦,记得大人们磨米浆时手上常会磨出血泡来。米浆磨好后就架起大锅烧柴调浆,这可是门技术活加气力活,柴火太旺会调焦糊,火候太小又起不了浆糊,此活往往是有经验的能手上场。儿时常见我母亲满是老茧的大手不停地拿着锅铲在调制,等火候到时她也累得满额头的大汗,脖子上的干毛巾也擦湿了。我父亲只能加柴看火,我蹬着眼睛干着急,米锅里散发出阵阵米香味馋得我直流口水。米浆调制个小时后由浆糊状脱变成了粿胚,锅沿上泛起焦黄的锅巴,那是我们小孩子的最爱,会用小手揭一大片尝尝,咸咸脆脆的别有一番滋味,此时预示着马上就可以出锅了。
母亲利索地将圆圆的粿胚起锅放在砧板上,稍后就是各位妯娌姑娘婶婶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她们都站着围在八仙桌边,等主揉手将粿胚揉圆再搓成手臂大小的条状,掐断分发给大家。这时,妯娌会用小手指沾点菜籽油放在手心,将小粿胚揉圆像鸭蛋状。如果是做灯盏粿,只要捏成小碗状就行;如果是做夹子粿,就要包上精制的佐料当粿馅了。说起佐料,那可是夹子粿的精髓,夹子粿好不好吃就看你的佐料了,有青南瓜,有萝卜丝有干芋头丝,有笋丝有香茹有青豆,再配上头年腌制的腊肉,贼香了。再就是菜籽油必不可少,但是油既不能太多又不能太少,多了不好包少了又不够味,还有一样就辣椒粉必不可少,而且要够辣才叫好吃,不辣才不能显示你主人家热情好客。妯娌们一边家长里短地聊着天,一边不停地揉着粿包着料,夹子粿变戏法似的从她们的手掌里蹦出,夹子粿包好后一个个像金元宝似的整齐地排列在竹筛里,把我馋得直吞口水。母亲见状,会把刚刚包的给我先尝尝鲜,此时的夹子粿虽然粿胚还没有完全熟透,但是非常有嚼劲。我一手一个甭提多开心,而且我感觉用小手拿着吃更有一番滋味,一口下去满嘴鲜香,辛辣直冲味蕾,真的是爽爆了,金黄的汤汁顺着小手掌渗出,赶紧用小嘴舔干。
妯娌们在一地包也是增进邻里关系的大好机会,平时不方便开口聊的话题也可以敞开心扉地交流。她们也会向有经验的嫂子们讨教做粿的经验,有时她们天还没聊完米粿就包完了。稍后,我母亲把蒸笼放进大锅里,吩咐我们看着火并加柴。母亲将夹子粿轻盈地放进蒸笼,排兵布阵,盖上锅盖再蒸十几分钟就可以出锅了。此间隙,我母亲将新鲜的葱切成葱花,放进大碗配上盐、味精、酱油和辣椒粉,再拿小调羹勺出一勺香喷喷的芝麻油或猪肉用热水冲开,一碗精致的汤汁就做好了。母亲掀起锅盖,冒着热气腾腾的蒸气用手指轻轻一压,粿胚弹弹的便知道蒸熟了。
这时的我们不知道多高兴,早早地拿着小碗候在灶台前急切地想尝第一口。
如果是过节当天做米粿吃,是要先祭祖的。我母亲会夹出三个米粿交给父亲先去供奉先祖,然后才是我们享受饕餮盛宴。我们姐妹们围在桌子四边,迫不及待地大口品尝着夹子粿,比吃人参果还鲜美。有时的我看着圆润饱满的夹子粿真象是件精美的艺术品,都不忍心下嘴。我母亲每次都是细心地将米粿分装进几个大碗,让父亲端给隔壁邻居或孤寡老人品尝,邻里叔婶们都夸奖我母亲不仅手艺好人更心地善良。
随着社会的进步老百姓小日子也变得更好了,现在吃米粿也方便多,以前的手工石磨变成了电机快磨省时又省力,县城菜市场周边也有几家卖米粿的小铺,但是那里的粿胚总吃不出家乡的滋味来。
一些常年在外的游子,一提到回家就说想吃老家的米粿。我们每次的朋友圈晒米粿的照片都会获赞无数,馋得他们想立马飞回来。他们都说,等到家下火车第一件事就是去当地小吃店里品尝久违的米粿。
横峰特色美食米粿,不仅让家乡的老百姓喜爱,而且远道而来贵宾们也赞不绝口。每年,我们当地政府都会举办米粿大赛,邀请当地的巧媳妇报名参赛,嘉宾们不仅欣赏横峰的美景还能品尝到当地美食,更能充分感受到当地老百姓热情好客。他们说每次来横峰县都有回家的感觉,他们甚至都把自己当横峰人,回去后赞不完横峰的美景,也称赞横峰的美味米粿好吃,那浓浓的粿香和热情好客的亲朋让贵客们此生难忘。
是的,米粿它不仅仅是横峰一种美食,更是一张横峰县精致诱人的名片,它承载着幸福的过往,也承载着在外游子们对家乡的牵挂,它是我们忘不了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