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又到了槐花飘香的时节。对于吃货来说,又到了吃槐花的时候!这不,邀好友采槐花去。
远远地,就闻到了独特的香甜味道,让人心旌摇荡。几棵洋槐树挂满了如雪繁华,一簇簇,一团团,像棉絮,像云朵,白的耀眼、炫目,美得不可方物,好像白色的祥云布满人间,流动在尘世。容不得你不动容,容不得你不惊艳。走近细看,枝干粗壮黝黑,叶子细碎翠绿,而那洁白的花穗更是压满枝头。槐花,花萼呈钟状,黄绿色,花瓣是白色,含苞的如一枚枚的小豆瓣儿,盛开的若一只只小蝴蝶,白如玉,嫩如脂,小巧而精致、唯美。一串串,一穗穗,瞬间铺展在你的面前,盈满你的眼眸,像一个气质淑女,安安静静,不争不吵,自是任性开放,宣泄着自己的美丽,绽放属于自己的绝世风情。静立树下,清香丝丝缕缕,我像喝了一杯甜蜜的美酒,沉醉在白色的花海里,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一些往事。
我出生的地方是冀南平原上一个普通的小村庄,记得幼时,洋槐树很普通,我们村子周围方圆几里的地方,无论田间地头,还是屋边路沿,差不多每家每户都种有它。它是落叶乔木,属于温带植物,喜欢阳光和干冷的环境,多生长在我国北方。每当洋槐开花的时候,满村都是槐花浓郁的芳香。从没有一种气味会像槐香这样清新怡人持久,达到“一树槐花香,十里香如海”的美妙境界。每一个角落,从清晨到夜晚,槐香飘在空气里,无处不在沁人心脾。有诗为证:“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春水碧波飘落处,浮香一路到天涯”这种香,深深扎根在我心灵深处,成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说真的,小时候的我不太喜欢洋槐树,它的树皮黢黑不说,还皴裂出密密的口子,枝条上生出许多扎人的刺针,爬树时,是断不敢攀它的。唯有春天的时候,树上的槐花开了,花香飘满院子,勾得我嘴中生涎,这才去关注它们,采摘槐花。槐花不仅闻着香,吃起来也是很香的,是人们喜爱的绝佳美食原料。
槐花的采摘和食用,也很讲究。槐花的花期很短,只有短短的10天左右,所以耽误不得。在花蕊含苞欲放时采摘的槐花,人们叫槐米。槐米由于未全开花,自身的精油包在花蕊里,各种营养物质也更高,生吃既不会太过甜腻,又不失独特的清香;盛开的槐花,颜色绿白靓丽,口感清爽,多汁鲜嫩,甜味绕在舌尖。至于把槐花做成食物,吃法倒是有很多种。可以做成槐花炒鸡蛋、槐花饼、槐花粥、槐花饺子、槐花米饭,槐花凉拌菜等,而我最喜欢吃蒸槐花,因为方法简单又好吃。小时候往往清晨早早出门,看花瓣上还带着露珠,意味着一晚上分泌的精油还没来得及挥发。用钩子钩住花团锦簇的树枝,采回一串串鲜嫩晶莹的槐花,回家后,妈妈就会择花,在水里泡洗,沥干水分,加入适量面粉拌匀,码好,上锅开蒸,大火蒸15分钟。槐花上笼的空隙,抽闲用香葱、红青椒、大蒜、香菜,再拌上调料,最后在料碗的最上方放几勺辣椒面,最后一步画龙点睛,烧热底油“滋!”的一声,香气四溢。出锅拌上调制好的料汁,美味蒸槐花就做好了。我常常迫不及待地先尝一口,外裹着的面,既软糯又不失筋道,酸辣中带点槐花的香甜味,质嫩爽口,让人回味无穷,口舌生香......
“想啥呢?快来帮忙!”朋友的一声吆喝,把我从往事中拉回,醒过神儿来,才想起今天的目的——采槐花。赶紧上前接过朋友手中的自制武器,一根长竹竿顶端绑上铁钩,用起来得心应手,轻而易举便可将树枝轻轻拉弯、拉低,(虽然这儿的树是野生的,我们在满足口福的时候,也不忘最大限度地不伤害它。)一嘟噜一嘟噜的花穗也就在手上轻盈地舞蹈。手到擒来拿起一串,轻轻一捋,一串满满的槐花瞬间只剩下一根孤独的花柄,禁不住引诱似的,快速把花塞进嘴里,嚼啊嚼,满口的香味直通鼻息,淡淡的甜味抚慰每一颗味蕾,还是原来的味道,世界上最美的味道。无论世间如何变幻,沧海桑田,大自然的馈赠又何曾变过?那种亲切和熟悉,即使物质生活异常丰富的今天,每年也念念不忘采槐花,吃槐花。也许摘的是心情,吃的是滋味,品的是乡愁!
对于洋槐花的喜爱,缘于何时?我却说不清楚,仿佛它就像故乡一样早就根植在我生命里了。暮春浅夏,各色花卉芳菲渐尽,但是槐花,却踩着春天的尾巴姗姗来迟,不艳丽不张扬,素白淡雅地开放,和着那绿得逼人眼的叶子,在微风中轻歌曼舞,有着别样的风韵。像诗经里的美人“野有蔓草,零露薄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清新婉约、楚楚动人。它没有桃花万紫千红的风姿,也没有海棠压梨花的霸道,更没有牡丹国色天香的贵气,永远一身素白,可它又如此让人润眼,留恋!总会让我想起母亲,想起家乡,想起过往无忧无虑的时光......槐花,年复一年地供人们摘取,年复一年无私给予,那甜甜的香,恰似一缕剪不断、理还乱的乡愁,时时刻刻萦绕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