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梦回故里,发小引我到老邮电局,去寻三院的女孩。朦胧中腹胀,忽醒。辗转反侧里,便也想起了一段几乎忘却的往事。
在一条叫财神阁的老街上,有一处民国的三进四合院,可谓青砖碧瓦,雕栏玉砌,翘檐迴廊,极具清代风格,名曰:吕家大院。在第三院花园的假山侧旁,刚搬来一户人家,家中有一女孩,于是,便生出懵懂时光的故事......
我虽移民省城了,因祖父母尚在,恰巧也住在与吕家大院相通的机关宿舍里。每逢寒暑假常回故里省亲,少时很虚荣,由大地方到小城的那种风光,足以满满地自信着。
上世纪六十年代,在那个清贫的岁月里,虽不懂诗和远方的情怀,但少男少女暗慕之事,却成了业余生活的主题。
风闻,三院的女孩很有气质,于是,发小们相约,携笛子、口琴、二胡等乐器,汇集三院假山石榴树下,企图以琴声来打动女孩的芳心。趁晚饭后,女孩院内刷碗之时,合奏响起,那不太和谐的曲音,就回荡在老宅院的四角天空里。
古人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华夏文化真乃博大精深,连追求异性,都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论根据。
说句实话,我是被小友忽悠的,但我却乐意被忽悠,从大城市来的少年怎会没见过窈窕淑女?
翌日,清晨。羊井胡同,上学钟点,佯装散步,终近距离地一睹芳容,只见女孩款款而来,衣袖口别具一格地绣着花边,脚着白底北京布鞋,仪态柔弱,面庞清秀且有浅点雀斑,娉婷而去的背影,好一个活脱脱的林黛玉也......
在那个没有化饰品,没有新潮服装的年月,人们的审美观都是货真价实的客观。行走在夏日的街上,男人可毫不忌讳地袒胸露背,而女人却捂得严严实实。至今,我仍认为,真正的美好就在于那点严严实实的神秘。
少儿时光太短暂了,一晃即逝,只留下许多有趣的回忆。发小辉哥,那年十四岁吧,在冬天的晚上,与两小无猜的女孩,倘佯在运河岸边,那夜很冷,月淡星稀。辉哥握着女孩的凉手,暖入裤兜。久之,生理反应,女孩触之,问曰:“裤兜里什么东西。”辉哥急智答曰:“手电筒”,女孩嗔怪:“天这么黑,你还不掏出来照路”......
这个真实的段子,直至若干年后,辉哥酒后失言,于是便有了‘手电筒’的故事。
李维鼎先生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当年在羊井胡同,终得一睹的三院女孩的倩影,却在半个世纪之后的昨夜梦里,又重现了。
回首当年,当兵的我,因公出差去故里,在发小的鼓动下,以打长途电话为由,入老邮电局,再觅芳踪,遗憾的是,女孩未当班,也只好扫兴而去。
又几年过去,闻悉,女孩一直单身,虽也有再睹芳容之缘,但我已意兴阑珊了。盖如是历经沧桑了吧。还记得一次同学聚会,当再见到当年的“校花”时,徒生一种恍如隔世的伤感。那种初识亮丽的美好却荡然无存了......
真实的生活,就是油盐酱醋,锅碗瓢盆交响曲,就是辉哥“手电筒”的往事,或许没那么美好,但真实。
我深深地体味到“岁月就是一把刀,刀刀催人老......”我宁愿让三院女孩的美好,就定格在那一睹的豆蔻年华里,就封藏在记忆里吧,美好如斯......
2022.3.7夜于泉城
鲁黔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