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时间心里一直纠结而复杂,还是想提起笔来记录一下它,就像满肚子的话憋在心里的难受,吐出来或许会解压。
三月末的一个春和日丽的傍晚,一只鸟停歇在我家厨房灶台上,先生下班回来打开门正好瞧见。那鸟见到人来了,吓得扑通扑通到处乱窜乱飞,完全忘记自己怎么进来的。先生把厨房通向露天阳台的门成最大角度地打开,好方便它逃脱。可它就是找不到出口,成了无头苍蝇,多次乱飞撞到窗户玻璃上,最后精疲力尽了。这时候孩子放学回来了,见状,两眼放光地喊着:“给我抓起来,我要”!先生小时候也特爱养鸟,知女莫如父,犹豫片刻,伸出了那只不情愿的手,毫不费力地将它成为囊中之物。
原来是一只漂亮的灰褐色斑鸠!豆粒大小的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头颈部带有葡萄酒色,颈部两侧夹杂着成片的花白羽毛,腹部羽毛灰白,脚爪红褐色,尾翼翘翘,一见就欢喜。
总不能捧在手里吧,接下来怎么办,放哪里去呢?孩子拿来一只塑料桶,请君入瓮,然后盖上菜罩,虽然桶底空间还不足以它自由转身,可它还是不停地跃跃欲试着想要飞离。这时先生拿来一把剪刀,咔嚓一下,像剪刘海一样,两只翅膀的羽翼以及尾巴上那翘起来的羽毛全剪平了,刚刚还是羽翼丰满、漂亮的斑鸠一下子显得那么突兀,而且它再怎么努力也飞不起来了。
这时只闻厨房旁边的露天阳台上传来“咕咕......咕......咕”的声音,一只同样大小的斑鸠在阳台上来回盘旋,不停地呼叫,我疑惑到,那是不是它的同伴来找它,它们是不是一对?天近暮色,千呼万唤,它却不知道再也回不了家了。
晚饭时,孩子拿了一些饭粒去投食,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尖叫起来:“妈妈,快来看,鸟儿下蛋啦”!走近一看,果真它屁股下面滚动着一颗晶莹剔透,大小酷似鹌鹑蛋的蛋蛋!孩子此时更加兴奋不已,捡起那颗蛋放在手心如获珍宝一样仔细地端详着。或许是母性和情感的爆发,我却是悲从中来,它的夫君在爱莫能助地呼唤它,它又在如此恐惧的环境之下产子。后悔当时没去阻止先生的那一剪,否则,此时我定会让它远走高飞。
第二天,先生从乡下带来一只纯手工打造的、大小足可以用来养兔子的大鸟笼。斑鸠从桶子转移到了鸟笼,活动范围大了,算是给它一个相对安全舒适的圈子了。我把笼子放到那天它被捕的厨房旁边的露天阳台上,一来让它可以看看蓝天白云,二来,它的同伴如果再来找它的话,可以看得到了。这样做,也算是心里一点点慰藉吧?孩子用家里现有的仓鼠食材给斑鸠投食,旁边放置一水杯装好定量的水,一日看数回。
晚上睡梦中突然被阳台上鸟笼里剧烈扑腾和惊叫声惊醒,推开窗户一看,一只夜猫一溜烟地急驰而过。一下子明白咋回事了。我起床找了条绳子把笼子吊起来,离地面一米高,让那些外侵者再也够不着了。这才睡个安稳觉。
接下来的每天清晨,六点左右,咕咕咕声都会像定时闹钟一样从阳台传来,在咕咕的鸟鸣中醒来,感觉回到了乡村,回到了大自然。这种赏悦之情让我短暂地忘却了囚禁笼中鸟的罪恶感。有日早上,孩子说,我听到了两只斑鸠在对歌。怕惊动它们,轻轻推开窗户,伸出手机对着鸟笼无声拍照,果然有一只斑鸠停歇在鸟笼子上面,它们时而对视,笼内的那只母斑鸠在笼内转圈圈地走。我听不懂它们的对歌里的话语是安慰或互述相思之苦?
这让我对它又多了一份关注,每天下班回来第一时间不是急着做饭,而是悄悄走到阳台上去视察情况,只是再怎么轻手蹑脚都还是等不到走近鸟笼,就会把那位守望者惊飞,于是,还是改为透过窗户远距离观察,以及用手机伸出窗户去拍照和录像来观察它。结果是,大部分时间鸟笼上都停留着那只来寻它、陪它的伴侣。柔软的心再一次被触动,鸟类的感情如此专一,从一而终!如果这只母斑鸠永远回不去了,它是不是要在这笼子上面守望一辈子?或者孤独终老?生活百态中,人类婚姻中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不为少见。在这物欲横流,浮躁的年代,夫妻之间的情感,新鲜期一过,喜新厌旧,互生嫌弃的比比皆是,有几人能够做到白头偕老相濡以沫?
我们计划五一节后搬新家了,新房子里不再方便养鸟,也担心那只守望者找不到我的新家。很想打开笼子让它在这里随它夫君去,无奈它被剪了羽翼失去了飞翔的条件,这个时候如果放出去,不但它飞不走,反而还会遭受野猫或者其它动物的侵袭,有着严重的生命危险。于是把它带到卫生间,把门窗关上,试下它能否飞起来,从笼中出来后,它本能地向上扑腾飞起,可是跃跃欲试几次还是不足一尺高就得落下来,身上的绒毛随它飞舞后掉了一地。这笼中鸟又成了我的心结,现在放生还不行。在百度上搜索一下,斑鸠羽毛被剪后是可以重新长出来的,只是时间比较长,要一个月以后。看着眼前遭受身心摧残的斑鸠,我心中暗暗祈祷,羽毛羽毛你快快长吧,希望它早日获得重生,随它夫君远走高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