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乡下忆中秋
唐高翔
时光飞矢,转眼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中秋节,是万家团圆也是最让人思念亲人的日子。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中秋节,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起家乡,想起儿时家乡一同过中秋的亲人,那一幕幕、一桩桩的往事如放电影一样呈现在眼前,让我无限回忆、无限念想。
“环滁皆山也, 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我的家乡在距零陵城区100多里西边的黄花大岭之下,一个叫石岩头镇长冲坪的地方,这里群山环抱,层峦叠翠,溪水潺潺,竹木繁茂,百鸟鸣叫。一条条羊肠小道连着外面世界,门前屋后柚子、柑橘随处可见。鸡儿、犬儿在篱笆下自由自在的行走。
中秋节,在我们石岩头、水口山、珠山、大庆坪一带又叫“八月十五”。 记得儿时,中秋节的前一天晚上母亲就把糯米用井水浸泡,第二天上午用竹筛捞出来晾干,拿到石磨上去磨,母亲将磨好糯米粉泡上泉水、拌上少许草木灰、糖,反复揉搓,将其捏成一个个小团,小心翼翼置放在一张张平整的柚叶上,然放进锅子里去蒸煮。熊熊大火燃起来了,不一会儿,锅子里释放出糯米和柚子的香味,那香味清新、淡雅、甜美,不浓不烈,沁人心脾。那香气在室内弥漫,随后飘飘渺渺,缠缠绵绵,透过瓦背,升向九天云霄。
天地君亲师,仁义礼智信。母亲虽是一名普通的农村妇女,但很懂得敬天敬地敬长辈的礼节。柚子粑粑蒸好后,母亲斟上新茶、摆上粑粑先供奉天地,再供奉祖宗。母亲在供奉中念念有词,祈愿上天和老祖宗保佑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保佑家人平平安安,无灾无难。待供奉结束后,母亲请爷爷奶奶先尝,然后,我们兄弟姐妹们才争先恐后的抢着吃起来。儿时家乡的柚子粑粑,不仅有着柚叶的清香,还带有糯米的黏软口感,吃起来糯而不粘,甜而不腻,给人一种“三月不食肉味”的美感。母亲一直以来心里善良,家里做出的柚子粑粑,她总要我们送几个给村里的孤寡老人。
儿时家中困难,平常时间很少吃荤。但是在“八月十五”这个万家团圆的大的节日里,母亲却准备了较丰富的菜肴,杀一只自己家养的鸡或鸭,还准备一盘禾花鱼,另外,还有2个小菜。当夜幕降临,鸡犬归巢时,经过母亲的半天的忙碌,“八月十五”的晚餐准备好了。母亲先摆上酒菜供奉天地、先人。然后,把爷爷奶奶请到上座,大家围在一起过中秋节,父母亲向爷爷奶奶敬酒,把好吃的菜夹给老人,感谢他们的生养、帮衬之情。爷爷奶奶笑容可掬,幸福在他们脸上洋溢。我们吃着、谈论着、说笑着,快乐的空气在屋子里弥漫。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渐渐的,月亮从东边狮子岭那边升起来了。母亲把桌子搬到门外,摆上柚子粑粑、柑橘、花生,沏上清茶,供奉月神,并向月神祈祷。
少时不识月,呼作大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记得儿时中秋的月亮又大又园,又皎洁又明亮,照在天地间如白昼一样。远处的山,近处的树都变到清晰。“月亮菩萨,烧罐茶茶,你一拜,我一拜”,看着那碧空如洗中的一轮皓月,我们不自主的唱起歌谣。然后,我们就缠着爷爷讲嫦娥奔月的故事。尽管这些故事讲了一年又一年,谈了一次又一次,但我们依然乐此不疲,总百听不烦。听了爷爷的故事我们常梦想着哪天也能够吃到能长生不老、羽化成仙的灵药,能够像嫦娥一样腾云驾雾,飞到月宫……爷爷讲完故事后,我们就在月光下相互追逐,捉迷藏,捕莹火虫,是那样天真无邪,是那样无忧无虑。而父母亲则在月光下或剥玉米棒,或修整犁铧,或剁猪食.....他们依然忙个不停。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慢慢的,月亮从东向西,向对面人头岭的山下滑落,忙碌了一天的乡亲们累了,而我们小孩子眼珠子也在打转,大家拖着疲惫的身躯入户睡觉。这时村庄,变得十分宁静、安祥,除了偶儿有几声犬吠,几乎没有了别的声音。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时光如奔驰的野马,转眼已是三十多年,三十多年,沧海桑田,山河巨变。爷爷奶奶驾鹤仙去,父母也离开了人间,儿时的我也早已结婚生子,兄弟姐妹各自成家立业,天各一方。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如今,回想起爷爷奶奶、父母亲的离去,别有一番伤心滋味萦绕在心头。又到中秋节,又到万家团圆的日子,让我抑制不住对他们的思念,我真的好想回到从前,回到爷爷奶奶硬朗、父母年轻健状的儿时,陪着亲人们再过中秋节。(零陵唐高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