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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舟•芬芳】红小兵岗哨(散文) ——小学记事之六

  • 作者:同淑君同淑君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3-06-11 22:5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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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麦场入口处,两位八九岁的小学生,佩戴着红领巾,右手拿着红樱枪,敬礼,左手伸出来,拦住要进入的男子,非常严肃地问:“叔叔,带火柴了吗?”

      男子习惯地摸着口袋,掏出火柴盒,放在桌子上。

      进入麦场。

      这就是我们上小学时,三夏大忙时节,红小兵站岗的情形。

      我上小学时,正值文革,那时先进少年的组织不是“少先队”,而是叫做“红小兵”。

      上二年级时,我跟着老师,举起右手庄严地宣誓,光荣地加入了“红小兵”。从那时起,我就知道,红领巾代表红旗的一角,是革命先烈的鲜血染成的。每个队员都应该佩戴它,爱护它,为它增添新的荣誉。从此以后,每天上学,都要佩戴红领巾。在学校,遵守纪律,积极参加劳动,尊敬老师,团结同学、助人为乐……

      其实,加入红小兵,最向往的还是夏收时节的站岗。

      农业生产队年代,麦收时节,学校要放一周假,叫做“忙假”,让我们回家帮大人收麦子。但那时生产队是集体劳动,我们年龄太小,不能和社员一道去生产队的麦田里割麦运麦,多数孩子就在家打扫院子,喂鸡养猪,烧水做饭等,或者一垄麦田收割运输完毕,和大人一起到田间拣麦穗,这也算是帮忙收麦子。

      除了这些,每到麦收时节,生产队麦场入口处,需要两名红小兵站岗。站岗的任务,就是防止阶级敌人搞破坏,不准社员将火柴带进去,防止有人偷麦子。毕竟,满场堆放着刚刚收割的麦垛,千万不能发生火灾。

      三年级“忙假”之时,我很幸运,要在我们生产队的麦场入口处站岗。

      搬一张条形桌子,一张长条凳子,每人拿一支红樱枪。那时的红樱枪,是木制的,有一米多长,一头是矛的形状。矛头脖颈处,系着一条红布条,或者系一圈红樱丝。再找一块小木板,用粉笔写上五个大字:“红小兵岗哨”,竖在桌子上,摆在麦场入口处的一侧。

      看见有人要进入麦场,立即拿起红樱枪,拦住他,问他有没有带火柴,如果没有带,就放他进去。如果带了火柴,请他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等他出来时带走。如果是女人,一般不用问,因为在我们村,女人不抽烟,自然不会带火柴。

      红小兵岗哨,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不让小孩进入麦场。看到小孩子,拦住他们。麦收时节的麦场,是不可以让小孩子随意玩耍的地方。三夏大忙时节,安全至上。

      站岗的日子,感觉很神奇,感觉自己正在做非常重要的事情。

      站岗闲暇之时,喜欢看那些运输麦子的人们,他们将运到麦场的麦子搭成高大的麦垛,这样可以防止突然而来的大雨。

      搭麦垛时,一个人站在麦垛中间,将麦子头朝里,麦杆朝外,摆成一个直径大约两三米的圆形。卸车的人,拿着木杈,将车上的麦子挑到麦垛中间;中间摆放的人,将麦杆不断地按顺序摆好。麦垛在不断升高,拿着木杈的人,得使劲地将木杈举高,才可以将麦子扔上去。他们配合默契,似乎不怎么用言语交流,只凭手势和眼神,就知道怎样搭麦垛。搭麦垛的人,当然是村子里干农活的把式。

      麦垛有两三米高的时候,就要慢慢地收顶了。那里伸出太长的,要往里拽一拽;那里有小洞可能漏雨的,要往外扯一扯,填补一下。收顶处的麦杆,得散开来,似乎要给麦垛顶部戴上一个硕大的草帽,使麦垛的样子尽善尽美。这样即使遇到下雨,整个麦垛除了顶端薄薄的一层,里面还是干燥的,放上十天半个月,小麦还是完好无损的。

      等到麦垛搭成了,下面的人将木梯斜搭在麦垛旁,麦垛上的人从梯子上下来,麦垛的形状保持不变。

      搭成的麦垛,底部小一点,向上就稍大一些,整体形状像一个胖胖的大宝瓶。宝瓶里,藏的是人们辛勤收获和喜悦。麦垛的外面,几乎看不到麦穗。美观、实用、科学,这大概也是千百年来人们生产经验的传承吧。

      麦子收的差不多了,麦场上就开始碾麦:碾麦、扬麦、翻场、收麦、入库。场地有限,人们轮换着干活,有时甚至到半夜,麦场上的人们还是忙碌着。碾麦翻场间隙,一群人说着闲话,东家长西家短,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也有人乱吼几句秦腔。收获的喜悦,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充满着整个麦场。麦场的上空,飘散着浓浓的麦香。只有等麦子全部入库,人们才可以放松。而我们红小兵站岗,每天照例是固定时间,晚上不用熬夜。

      在我们站岗的前几年,姐姐站岗的时候,每个巷子口都有红小兵岗哨。我用的红樱枪,当然也是姐姐用过的。如果有人路过,红小兵会拦住行人,让他背诵毛主席语录,背过之后才放行。好在那个年代,人人都能背几句毛主席语录:

      “下定决心,不怕困难!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

      ……

      别说背一条毛主席语录,就是背三条五条,都难不倒任何人。

      红小兵站岗,并不是义务的,生产队给站岗的人记工分。那时,一个成年人,一天三晌按时出工,按点收工,可以记十分工,这个叫一个工。年底结算,按工分、也按人头分粮、分红。

      分粮没问题,分红就很难。劳动力多的家庭,可以分红,一般只是一个数字,生产队没有现钱分,只能记账。像我家,劳动力少,人口多,每年结算,都是欠生产队的钱,没有钱交给生产队,也是记账。直到分田到户前,我们家一共欠了生产队三百多。为了这三百多元钱,我妈妈天天忧愁,时时念叨,说起来就长吁短叹,欠了这么多钱,什么时候才能还得起呢?后来,分田到户,过了好几年,才将这笔“巨款”慢慢还清。

      而红小兵站岗,每人每天可以记三分工。

      那一年,因为站岗,我总共挣了十五个工分,相当于一个成年劳力在生产队干一天半活的工分。这是我第一次为家里挣工分,虽然不多,总算是出了一点点力。心里着实高兴了一阵子。

      那时候站岗,一丝不苟,非常认真,觉得非常有意义,十分自豪,认为自己为忙碌的夏收贡献了一份力量。有时甚至会浮想联翩,想到抗战时期,百万儿童为国家站岗放哨,传送书信、宣传抗日、侦察敌情、揭发汉奸,在抗战中表现出坚强的革命意志和高超的战斗智慧,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令人敬佩,值得学习!现在我们站岗,正是向英雄少年们学习呢,心里甚至有一种革命的豪情壮志呢!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那时的红小兵站岗,工作似乎太简单,有点像小孩子玩游戏一样的轻松快乐。至于对于夏收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真是说不清。回想起来,这是一种纯粹的形式主义,还是真正起到了一点点宣传提醒的作用?是为三夏安全生产做出了应有的贡献,还是一代人特殊时代的生活印记呢?

      也许,这只是我们上小学时,特殊年代的一段特有的生活经历罢了。

      二〇二三年五月三十日星期二

    【审核人:站长】

        标题:【神舟•芬芳】红小兵岗哨(散文) ——小学记事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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