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文化馆和县书画协会在洙溪河石门村举办了一个文化下乡活动。活动内容一是现场演出,一是由书画协会的文人雅士们现场写字画画,并将自己的作品赠送给当地的老百姓。
克忱老师打昨天就打电话邀请我去给他们录像。今天一早我就坐陈长明老师的越野车去了石门村。
这是山岭地,有平原有岭地,连绵起伏像海浪,而这正是摄影的好地形。田野上朱紫青黄,是寒露时节的美丽风光。
最引我注意的是路边的格桑花。从颜色上看,格桑花有深红的,有浅红的,有紫红的,也有白的,不知有多少种。只觉得这种花特别美,在秋天里开得生机勃勃,看到它们精神就为之一振,眼睛为之一亮。
喜欢追求花的象征意义的我,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这种花可以象征什么,只觉得美。我打开手机,从百度上查了查才知道,格桑花原来是从西藏来的,在藏语中,"格桑"是"美好时光"或"幸福"的意思,所以格桑花也叫幸福花,长期以来一直寄托着藏族人民期盼幸福吉祥的美好情感。那么格桑花被移植到这里,其象征意义也不会改变吧。人民祈求幸福,看着这花也感到幸福。
不知什么时候,车进了石门村。啊,我们简直进了一个花的世界。宽敞洁净的街道两旁全是夺目的鲜花。什么花?鸡冠花。原来只知道野鸡冠花是白的,头上有点红,家里种的鸡冠花是红的。现在看到的鸡冠花则不然。红的,是最纯正的红色,还有深黄色的,颜色也是非常纯正。花开得又大又艳丽,使得整个村子变得十分靓丽。车上有画画的人说,这花是最近几年培育的,可能通过基因突变的方法创造的新品种,现在科技确实发展了。另一位说,这花很好种植,只要采下种子,把它撒到地里,就出来了。
我问这花象征什么?他们都不作回答。我估计我这问法他们也不满意,为什么一定要找出象征意义呢,好看不就行了吗?
汽车进了石门村办公室门前的小广场。那里为迎接县里的文化下乡早已做好了准备:扯好了会标,摆了十几排桌凳;西边画画写字的两排桌子也摆好了,桌子上摆好了笔墨和宣纸。
锣鼓敲起来,舞蹈队随着锣鼓的鼓点绕着会场跳起一种传统的舞蹈,我也叫不上名字来,但是见过。敲锣打鼓的那帮人好像很专业,有板有眼的,见出这个村子文艺生活搞得比较好。跳舞的,大都是五十岁以上的妇女,但是看起来还很年轻,那动作,伸腿展胳膊的,很像识字班。
我早已安好了三脚架,便将录像机装在三脚架上准备摄像。其实这时还没有正式演出,我就把打锣鼓的和跳舞的连同乐队都录下来了。
趁着演出尚未正式开始,我抱着三脚架来到写字画画的场地上,给那些写字画画的一一录了近景特写。因为忙,没有仔细看他们画的画和写的字什么样,待录了全景以后,便回到原地,等待演出开始。
开场还是敲锣打鼓和集体跳舞。我又给他们录了一遍。接着正式演出开始了。演出的节目有独唱,合唱,还有小品等节目。使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妇女唱的吕剧《李二嫂改嫁》。虽然这个剧已经过时——六十多年了,但我对它印象非常深刻。演唱者的唱腔动作都非常专业,可能她文革前就曾专门学过,或者受专业人士指导。我觉得,今天唱这个戏,其意义不在内容,而在于弘扬传统文化。吕剧虽然有很大缺陷,但毕竟在山东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今天听了这段唱腔,感到非常亲切。有人说吕剧因为它固有的缺陷,例如唱腔调门太少,而且过于平淡,所以它必然消亡。我觉得这说法不对,可以改造嘛,实在改造不了,消亡了,在戏剧史上也应该留下浓浓的一笔。
演出过程结束了,但画画和写字还没结束。这时,我看到,当地村民有不少拿着画好的画儿,满脸带笑地走了。
他们拿的画儿大多是牡丹,也有荷花等其它的花儿。喜欢在某种植物身上寻找象征意义的我在思考,这牡丹到底象征什么。噢,象征着富贵吧。不过我向来对牡丹不是很赞扬,这花大概是过去的贵族之家所欣赏和崇拜的,也是那些达官贵人赋予它富贵荣华的象征意义,与老百姓无缘,与清流派知识分子也没有关系。但是为什么这些老百姓都要牡丹花呢?他们并没有成为雍雍华贵的贵族呀。
于是我问其中一位六十来岁皮肤白皙的妇女道:“你们为什么那么喜欢牡丹?”
那人道:“好看呗。”
我又问:“你们不觉得这花可以用来表示什么意思吗?”
她有点不愿意回答的样子说:“什么意思?就是想过好日子呗。”
我明白了,原来他们的想法很简单。
近几年,我基本上都在户外“寻花问柳”。
很奇怪,按照我的性格,不应该这样爱花,应该只喜欢青松翠竹之类带有阳刚之气的植物,但是也许岁月消磨了我的意志,也许是别的原因,我对花兴趣浓浓。
春天是花的盛大节日。也是我最忙碌的季节。每天,我提着相机在蟠龙湖转,在卧佛寺公园转,在鸡龙河转。蟠龙湖和卧佛寺说是公园,其实是园林,因为都是借着天然的山水树林建设成的,面积又特别大,里面植物种类繁多,野生动物像雉和野兔,还有白鹭、水鸭和水鸡等也都非常活跃,具有园林的特点。
春三月,各种花儿次第开放。先是“试比群芳真皎洁,冰心一片晓风开”,洁白如玉的玉兰,接着是“红杏枝头春意闹”,然后是“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桃花,然后是“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的梨花,还有“枝缀霜葩白,无言笑晓风”的李子花,接着是“山深未必得春迟,处处山樱花压枝”的樱花,和“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浅数点红”的海棠。至于夏天开的“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荷花,那就更不用说了,我是特别喜欢的。这都是能登大雅之堂的花儿。至于那些不被世俗社会承认的的野花,像槐树花、山菊花、苦菜花、野鸡冠花、水荭和水蓼,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我同样喜欢,而且更加喜欢。近来又认识了一种大多数人都叫不上名字的“构树”,它开的花出奇地艳丽。人们不喜欢的原因就是它的颜色太恶,可我不管他们怎么看,我觉得这花还是很有特点的。
近几年从海外移植过来不少的苗木花卉,我采取的态度是加以鉴别,好的,我拿它们跟国产的花一视同仁,坏的,那就难怪我“排外”了,这也是毛主席说的“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不能兼收并蓄。
我之爱花,说实在的,跟一般乡下姑娘有些不同。我欣赏某种花卉往往将它的外形的美和其内在的美结合起来,而不是单纯看他的外表。说的简单一些,我都是将自己的审美观念和思想感情加在某种花上,赋予它某种象征意义。例如,桃花象征火一般热烈而奔放的精神;玉兰花和梨花象征心灵的纯洁;李子花象征莘莘学子;樱花是热烈、纯洁、高尚的象征;梅花象征坚韧不拔、不怕艰难、不愿与世俗同流的高风亮节;荷花象征纯洁而出淤泥而不染的高尚品格。……其实,凡是有点名气的花卉,其象征意义也是从古代传下来的,有的根据时代特点加上新的意思。
一定要在花儿身上寻找象征意义,这可以说是文人学士的酸腐气。老百姓不会想那么多。像今天这位妇女,她的想法很简单,也就觉得牡丹花好,贴在家里看着痛快,看着这花儿就可以过好日子,这花也就是象征好日子。
再简单的东西,只要到知识分子手里,就变得神秘了,变得高雅了。在有关什么可以做国花的问题上,知识界颇多争论,有的说牡丹,因为它艳丽华贵,具有贵族气派,有的则认为梅花可以做国花,它耐寒,在恶劣的环境里照样开放,而且放射出奇异的香味。还有的说月季花可以做国花。我也有自己的看法,就是喜欢梅花,不太喜欢牡丹。但是这不影响我的一个重要的观点:世界是多样的,花儿也是多样性的。无论什么花儿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至于人喜欢什么花儿,那是跟个人的审美趣味思想状况有关系的。因此,这样的争论似乎没有多大意义。譬如刚才那位妇女就很有代表性,她不会考虑到牡丹的贵族出身,只觉得牡丹表示好日子,这就够了。而有的人喜欢梅花或者别的花,那也是跟他们的审美观念思想状况有关。
从这方面讲,将一种花儿推崇备至,推到国花的位置上并不合适。刘禹锡极爱牡丹,其《赏牡丹》驰名天下。白居易与洛阳牡丹的感情极为深厚,连赋两首长诗赞颂牡丹。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欧阳修写成了我国第一部牡丹专著《洛阳牡丹记》。其中“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两句诗,表现了诗人对牡丹的赞美之情。陶渊明爱菊花,《山园小梅》的作者林逋以梅花为妻,可见爱到什么程度,毛泽东好几首诗词里面都写了梅花。而周敦颐爱莲花。这都是些历史名人,他们各有所爱,你能说哪种花好,可以做国花,哪一种不能做国花吗?
2022.10.13——1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