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龙湖其实分两部分,就像一个竹棒上穿了一大一小的两个冰糖葫芦,小的在南边,靠近大门,大的在北面。
我本来只是为了单纯的活动,锻炼锻炼身体,拿着相机也是避免机械地走路,而增加点活动而已。但是,当我进了大门往东,上了一座刚刚修好的小桥之后,不知为什么,我产生了寻找红色的强烈愿望,因为这时候,我看到小“冰糖葫芦”里荷花全部凋谢了,虽然荷叶大部分还是绿的,但是看到那一个个在寒风中颤抖的莲蓬的骷髅,心里不是个滋味。不久前这里还是满池荷花呀。我曾经赞美过这里的荷花跟河里的不一样,品种好,开得早,谢得晚,但是现在我失望了。我不是悲秋,但我懂得辩证法的规律,无论多鲜艳的花总是要凋谢的,无论多美的人也会变老变丑,无论多么飞黄腾达的人,也会由盛转衰。
但荷塘的惨淡,毕竟使人不舒服。所以我决定寻找一下深秋的红色。
通过这个池塘上一座南北桥,我到了北岸。这里是一条弯曲的通往西北方向的木头路。远远的,我看到一片红不红紫不紫的植物,感到陌生,因为我在蟠龙湖活动这几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植物。来到近前看,那植物的茎之上都是些绒状物,是一些很细很细的纤维状的东西,是花,是叶,还是什么别的,根本就辨别不清楚,只觉得像一团团淡紫色的雾。
这不是我要寻找的红色,这也不是象征高贵、高雅的那种紫色色。这是一种模糊的模棱两可的颜色,说不出象征什么。既不象征中国人推崇的阳刚之气,也没有中国人喜欢的那种阴柔之美,只能说,它象像那种男不男女不女的两性人。这是我最讨厌的。
尽管如此,我还是要把它拍下来发到网上,叫网友谈谈看法。于是我打开相机电源,对着它调焦。谁知怎么调也调不准,原来这东西没有线条,像是一团团带色的棉花。于是我胡乱按了几下快门,管它照成什么样呢,反正我不喜欢这玩意儿。
收起相机才看到一个木牌,上面写着“粉黛草”三个字。光看这三个字就明白了,它很像那种浓施粉黛腹中空空的俗女。我打开手机百度查了查,原来这植物是从北美来的,而这也是我本能地预料到的。不管他它有害有益,反正它不是我今天要找的红色。
离开粉黛草,我继续寻找红色。但所看到的,是路旁依然发绿的杨柳,还有从美国进口说不上什么颜色的的狼尾草,还有只剩下叶子的金鸡菊和一些不知名的当地植物。
我左顾右盼,一心想着找到深秋的红色。
这时候,我忽然发现,在一片狼尾草中间,有一些红色的小花。我高兴极了,急忙跑过去,对着那些小花察看了好一会儿,确定这不是蔷薇花,而是月季花,大概这两种花是一科的,所以颜色和形状、花和茎叶都很相似。只不过月季花比蔷薇花大一些。无论怎么说,我是找到红色了。于是用相机连着拍了全景、近景、特写。
我为什么喜欢红色,我自己也弄不明白。大概自己青少年时代接触红的东西多了,像红领巾、国旗,还有红色的标语,因此形成了以红为美的审美观念,。
找到月季,我似乎还不满足,我觉得,虽然已到深秋,偌大个园林,不会只有月季的,一定还有别的植物在开红花。
于是离开月季,继续向着东北方向走去。不多远,又发现了几棵似曾相织的植物。它们已经落光了叶子,但树枝上挂满了密密的红色的小球,小球比豆粒大,挤在一起,一串串地,在阳光的照耀下十分好看。那么这是什么东西呢?我一时想不起来。我用手机上的智慧识物扫了一下,遗憾的是,屏幕上显示的是“数据错误”几个字。我生气我的手机不争气,好几次都是这样显示,大概手机老了。
管它叫什么呢,只要是红色就行。我用相机贪婪地给它照相,照完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我回头看了看那一串串红亮的小球,又继续寻找新的红色。
我围蟠龙湖(也就是那个大的“冰糖葫芦”)转着走,一边从湖上那一大片荷叶中寻找残余的荷花,遗憾的是,跟那个小“冰糖葫芦”一样,除了半枯的荷叶和一具具莲蓬的骷髅,一朵荷花也没有了。我对寻找荷花不再存有希望,便沿着湖东岸的路向北走去。
一片红色映入我的眼帘。那红色像是淡淡的红云,虽不浓艳,却也很壮观。我快步走过去,啊,这不是海棠果吗?海棠,这是多么富有诗意的名字。古代多少诗人赞美过海棠呀,”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宋朝·苏轼)故园今日海棠开,梦入江西锦绣堆(宋朝·杨万里)“万点猩红将吐萼,嫣然迥出凡尘”(清朝·顾太清)二月巴陵日日风,春寒未了怯园公。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宋朝·陈与义)……这些诗词,作者根据自己当时的心境和审美趣味,从不同的角度极写海棠花之美。
但我觉得,他们忽视了另一方面,那就是海棠果。如果说海棠花的特点是娇艳,那么海棠果就不是娇艳的问题。你看,那一树树的海棠果,挂在落尽树叶的海棠枝上,在阳光下,像一串串红玛瑙一样,别有一种美法。我觉得,这海棠果,总体可以象征我们的光荣革命传统。那一颗颗红亮的海棠果,可以象征团结一致的人民大众。我认真地给海棠果拍了照,然后离开。我要继续寻找深秋里的红色。
过了一座木头桥,向西绕过蟠龙湖,我又看到一片片海棠树。他们都挂满了红色的果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感到欣慰,因为这说明,海棠绝不孤独,而是片片如红云,吸引着游客。
我总算找到红色了,于是满意地往大门方向走去。当距离大门不远的时候,我发现路边又有一片结着红果的植物立在那里。这树上的红果,好像是海棠果具体而微者,也就是说,外形跟海棠果相似,果子却比海棠小。我走过去观察了一会儿便恍然大悟:这不是忍冬吗?刚才在东边看到的也是这种树。那年这树开花的时候我曾用智慧识物扫过。忍冬果也很美,在深秋里,在寒冷的冬天,他们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给人以向上的力量。其象征意义跟海棠果一样。
好了,深秋里,我终于找到了红色,而且不止一种,不止一处。
我满意地出了蟠龙湖,在脑子里将刚才看到的月季、海棠果、忍冬果重新过了一遍,对历史的发展充满了信心。
2022年10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