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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里阳村赶鸭人(散文)

  • 作者:汪震宇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11-21 02:4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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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嘎嘎,嘎嘎!”那此起彼伏、清脆响亮的鸭叫声,仿佛是下里阳村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毫不客气地穿透了还未完全散去的晨雾,在村庄的上空肆意回荡着。这声音,像是大自然奏响的独特晨曲,带着一种质朴的欢快劲儿,越过广袤无垠、麦浪轻翻的田野,惹得田野里的麦苗儿也像是被这热闹氛围感染,在微风的轻抚下,轻轻摇曳着身姿,仿佛在默契地和着鸭叫声打着节拍。

      下里阳村,这座承载着悠悠岁月与浓浓乡情的村落,有着诸多独特且韵味十足的风俗习惯。每逢春节这一阖家团圆的重大节日,整个村子便沉浸在一片喜庆祥和的氛围之中。村头那棵老槐树,宛如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静静伫立在那里,见证着村庄的变迁。它树干粗壮,枝繁叶茂,那伸展的枝叶仿佛是在张开怀抱,庇佑着村里的每一个人。据村里的老人们说,这棵老槐树已有上百年的历史,岁月在它身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却也让它更具一种深沉的韵味。

      春节前夕,村民们会纷纷来到老槐树下,大家齐心协力地在树上挂上一盏盏红红的灯笼。那灯笼,鲜艳夺目,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是在向过去的一年致以温暖的告别,又像是在热情地迎接新一年的到来。挂完灯笼后,便是村里最为热闹的拜年环节。男女老少们会按照辈分依次排列,晚辈们怀着崇敬与喜悦之情,恭恭敬敬地向长辈们磕头拜年。长辈们则满脸笑容,眼中满是慈爱与欣慰,他们会将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递给晚辈们。这些红包里装着寓意吉祥的钱币,不仅仅是一份物质上的馈赠,更是承载着长辈们对晚辈们新一年的美好祝愿,祈愿他们在未来的日子里平安顺遂、健康成长。

      而当元宵节来临,村子里又是另一番热闹景象。家家户户都会提前准备好制作元宵的食材,女人们会围坐在一起,边拉着家常,边熟练地将各种精心调制的馅料包进白白的糯米粉里,然后轻轻揉成一个个圆滚滚、白胖胖的元宵。孩子们则在一旁嬉笑玩耍,他们那纯真无邪的笑声仿佛能驱散冬日的严寒。小家伙们时不时地凑到女人们身边,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大人们手中不断变换形状的元宵,还会忍不住偷偷地捏上一小团糯米粉,在小手里肆意把玩着,弄得满脸都是白粉,那模样煞是可爱。等到元宵煮好,阵阵诱人的香气弥漫开来,大家便会端着热气腾腾的碗,走出家门,与邻里们相互分享这甜蜜的美食。大家边吃边聊,话题从这一年的收成聊到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欢声笑语回荡在村子的每一条小巷子里。

      春节期间,赶鸭也是下里阳村的一道别样风景,村民们在春节期间赶鸭有着多方面的目的。既是为了让鸭子们也能共享节日的丰盛。也是出于对传统习俗和美好寓意的遵循。在村民们的传统观念里,春节象征着新的开始、万物复苏,尽管冬日的寒意仍在,但大家都期盼着新的一年能有个好兆头。鸭子们在田野里欢快地觅食、嬉戏,那生机勃勃的场景仿佛能给整个村子带来更多的活力与朝气,寓意着新的一年里,村里的庄稼会茁壮成长,家禽家畜也能顺顺利利,一切都能蓬勃发展。所以,赶鸭外出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一种祈愿的方式,希望通过鸭子们的活力为村子带来好运。

      天还蒙蒙亮,村里的赶鸭人们便纷纷出动了。丁俊瑞自然也不例外,他早早地就来到鸭棚前,那鸭棚在这喜庆的氛围里似乎也沾染了几分节日的气息。鸭棚的门被他轻轻推开,“吱呀”一声,仿佛在和着远处传来的鞭炮声应和着。

      鸭群们像是也感受到了这特殊的日子,显得格外兴奋,“嘎嘎”声此起彼伏,比平日里更加欢快响亮。丁俊瑞看着这群活力满满的鸭子,脸上也洋溢着淡淡的笑意。他先是仔细地检查了一番鸭棚内外,确保没有什么安全隐患,毕竟春节期间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随后,丁俊瑞拿起那根熟悉的竹竿,这竹竿在春节的晨光下仿佛也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他轻轻挥动竹竿,赶着鸭群缓缓走出鸭棚。鸭群们排着不太整齐的队伍,摇摇摆摆地前行着,那模样既憨态可掬又透着一股喜庆劲儿。

      一路上,不少村民也正赶着自家的鸭群往村外走去。大家相互打着招呼,问候声、笑声和着鸭叫声,交织成一首独特的春节交响曲。有的村民会在鸭群经过的地方撒下一些提前准备好的稻谷,算是给鸭子们的春节“加餐”,鸭子们见状,纷纷争抢起来,那场面热闹非凡,惹得村民们又是一阵欢笑。

      走到村口,聚集的鸭群越来越多,各种颜色的鸭子汇聚在一起,白的像雪,灰的像云,花的像锦缎,五彩斑斓,仿佛是一幅流动的画卷。赶鸭人们则站在鸭群旁边,手中的竹竿或举或落,有序地按顺序引导着鸭群的走向。

      此时,远处的田野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像是在召唤着鸭群们前去觅食嬉戏。丁俊瑞和其他赶鸭人一起,赶着鸭群缓缓向田野走去。鸭群们迈着它们那标志性的摇摇摆摆的步伐,在田埂上留下一串串独特的脚印。

      到了田野里,鸭子们便如鱼得水般地散开了,有的在浅水里扑腾着翅膀,溅起一串串晶莹的水花,仿佛在庆祝春节;有的则在草丛里寻觅着食物,不时地抬起头来“嘎嘎”叫两声,像是在向同伴们发表自己的发现;还有的鸭子干脆在田埂上晒起了太阳,慵懒地卧着,享受着这冬日里难得的温暖。

      赶鸭人们则坐在田埂上,一边看着自家的鸭群,一边和旁边的村民闲聊着。话题从今年的鸭群长势聊到春节的各种趣事,笑声不断。丁俊瑞也不例外,他和旁边的一位老邻居聊着天,脸上满是放松和惬意的神情,偶尔还会起身去赶一下走得太远的鸭子,确保它们都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就这样,在这春节的喜庆氛围里,赶鸭人们和他们的鸭群在田野里度过了一段悠闲而又温馨的时光,为这传统的节日增添了一抹独特的乡土色彩。

      在村子的一隅,有一座略显破旧的鸭棚。那鸭棚的门,历经了无数个日夜的风吹雨打,早已褪去了最初的光鲜色泽,变得斑驳陆离且沧桑尽显。就在这个清晨,随着一阵“吱呀”的声响,那扇门缓缓地打开了,仿佛是一位历经风霜的老者在悠悠地叹息着,倾诉着往昔的故事。

      从鸭棚里走出来的,正是赶鸭人丁俊瑞。他的家就紧挨着这鸭棚,是一间极为普通的土坯房。那土坯房的墙体,在岁月的无情侵蚀下,仿若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的面庞,布满了深深浅浅、纵横交错的皱纹。墙根处长出了不少青苔,那些青苔嫩绿嫩绿的,一小片一小片地聚集在一起,恰似给墙根铺上了一层毛茸茸的绿色地毯。它们在这角落里默默地生长着,宛如无声的见证者,见证着这房子所经历的每一场风雨洗礼。

      房子的窗户很小,窗框由于长时间的风吹日晒,已经有些变形,看上去就像是被岁月的大手强行捏弯了一般。糊窗户的纸也破了几个洞,那洞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着,被风吹得“呼呼”作响,那声音在这清晨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却又莫名地带着一种浓浓的生活烟火气,仿佛在诉说着这房子里发生过的点点滴滴。

      走进屋内,光线十分昏暗,宛如踏入了一个被时间遗忘的昏暗洞穴。只有从那几个破洞透进来的几缕光线,细细的、弱弱的,如同几条金色的丝线,勉强照亮了屋内的一小片地方。屋里的陈设极为简单,一张用木板和砖块搭起来的床,木板看上去粗糙不平,上面有着一些小小的凸起和凹陷,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它们曾经的故事。砖块也已有些磨损,边角处不再那么整齐。床上的被褥打着补丁,那些补丁的颜色和质地与原本的被褥略有不同,有的颜色深一些,有的浅一些,但都被丁俊瑞叠得整整齐齐。他总是习惯在每天清晨起床后,就把被褥叠得方方正立的,仿佛在这简陋的生活环境里,也要努力维持着一份属于自己的秩序与尊严。

      床边有一个破旧的柜子,柜子的漆面早已剥落得所剩无几,露出了里面的木质纹理。那木质纹理在岁月的摩挲下,变得模糊不清,宛如一幅被雨水冲刷过多次的古画。柜子上摆放着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几只缺口的碗,那些缺口有的大一些,有的小一些。大的缺口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地磕了一下,小的缺口则像是在日常使用中不小心碰掉的。一把缺了齿的木梳,那缺失的齿就像掉了队的士兵,孤零零地留在那里,让人看着不禁有些心酸。还有一面已经模糊不清的镜子,镜面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霭,只能隐隐约约映出一些模糊的影子,仿佛在努力回忆着曾经清晰映照出的那些面容与往昔的生活片段。

      丁俊瑞本人,皮肤黝黑黝黑的,那是长期在阳光下辛勤劳作的鲜明印记。岁月如同一位技艺精湛却又无情的雕刻师,在他脸上刻画出一道道深深的皱纹,每一道皱纹都像是一条干涸的河床,深深地凹陷下去,无声地诉说着乡村生活的艰辛与不易。他的眼睛不大,却总是透着温和与坚定的光芒,那目光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洒在人身上,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温暖而又踏实的力量。他头上戴着那顶破旧的草帽,帽檐下几缕白发若隐若现,那白发在这清晨的微光下,显得有些刺眼,却也更凸显出他历经的岁月悠长。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补丁随处可见,有的补丁缝得歪歪扭扭的,有的则缝得整整齐齐的,但不管怎样,都能看得出是丁俊瑞用心缝补的。他总是在衣服破了个洞之后,就会找一块合适的布料,然后坐在昏黄的灯下,一针一线地把洞补上,仿佛在缝补的不仅仅是衣服,更是他的生活,是他对这份质朴生活的坚守与热爱。

      丁俊瑞深吸了一口清晨带着些许凉意的空气,那空气里混合着泥土的芬芳、麦苗的清香和鸭群的气味。他微微眯起眼睛,听着那愈发响亮的鸭叫声,仿佛在那鸭叫声里,他能听出每一只鸭子的情绪和状态。然后,他迈着稳健的步伐,朝着鸭群走去。

      鸭群们正在鸭棚外的一小块空地上,或站或卧,姿态各异。有的鸭子在精心梳理着自己洁白如雪的羽毛,那羽毛细腻柔软,在清晨的阳光照射下闪烁着微微的光泽,宛如被撒上了一层细碎的钻石粉末,璀璨夺目。有些鸭子的羽毛球间还夹杂着几缕灰色或褐色的杂毛,就像大自然在绘制这白色画卷时,不小心落下的几笔别样色彩,别具一番风味。鸭子们的嘴巴扁扁的、黄黄的,像是一把小巧精致的铲子,那颜色鲜艳而明亮,与洁白的羽毛相互映衬。它们的脚掌是橙红色的,蹼膜相连,每一次划动都充满力量,在泥地或水中留下独特的印记。鸭群中,有几只鸭子的眼睛格外有神,那是一双双乌黑发亮的小圆珠,就像两颗晶莹剔透的黑宝石,镶嵌在毛茸茸的脑袋两侧,机灵地转动着,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丁俊瑞走到鸭群中间,他弯下腰,轻轻地抚摸着一只鸭子的羽毛,那羽毛在他粗糙的手指下,显得更加柔软了。他嘴里嘟囔着:“小家伙们,今天又要开始新的一天啦,可得乖乖的哦。”那只被抚摸的鸭子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嘎嘎”地叫了两声,像是在回应他。

      就在这时,一只鸭子突然没了精神,总是独自待在角落里,“嘎嘎”的叫声也变得有气无力。丁俊瑞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担忧。他轻轻地抱起那只鸭子,就像抱起了一件珍贵的宝贝。他用粗糙的手指抚摸着鸭子的羽毛,仔细地检查着,查看有没有受伤,又检查了鸭子的眼睛和嘴巴,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轻柔,生怕弄疼了这只生病的鸭子。最终,他发现是鸭子吃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丁俊瑞赶忙从屋内一个角落里拿出一个小瓦罐,那小瓦罐的表面有些粗糙,上面还有一些泥土的痕迹,显然是经常被放在地上的缘故。他打开瓦罐的盖子,里面装着晒干并研磨好的草药。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捏了一点,送到鸭子嘴边,轻声哄着:“乖,吃了就越好。”那声音,温柔得就像春天的微风,轻轻拂过鸭子的耳边。经过几天的悉心照料,鸭子又恢复了活力,欢快地叫着,仿佛在向丁俊瑞表达感谢。

      平日里,丁俊瑞和鸭子们的互动充满了温馨,训练鸭子也是他日常中重要的一环。在村子边的一块空旷草地上,就是他的训练场地。那片草地四周被一些低矮的灌木丛围绕着,草地上散落着一些小石子。每天清晨,他把鸭子们带到这里,开始一天的训练。

      他先是站在场地一端,把鸭子们赶到另一端,然后发出一种独特的哨声。一开始,鸭子们有些混乱,四处乱跑,就像是一群没头的苍蝇。但丁俊瑞不慌不忙,他用长长的竹竿轻轻地引导鸭子们,让它们朝着哨声的方向集中。那竹竿是他用山上的竹子自己制作的,打磨得十分光滑,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当鸭子们逐渐安静下来后,丁俊Rui会再次发出不同节奏的哨声。比如,连续两声短哨,是让鸭子们向左转。刚开始,鸭子们茫然不知所措,丁俊瑞就走到几只鸭子旁边,用竹竿轻轻触碰它们的身体,辅助它们完成向左转的动作,同时嘴里重复着温柔的指令:“小家伙们,向左,向左。”经过多次练习,鸭子们慢慢理解了哨声的含义,听到两声短哨,大部分鸭子都能正确地向左转。

      还有一种长哨声加一声短、短哨的组合,这是让鸭子们快速跑向丁俊瑞。为了让鸭子们熟悉这个指令,丁俊瑞会在发出哨声后,在前方不远处撒下一把玉米粒。那些玉米粒是他用自己种的玉米晒干后制成的。鸭子们看到玉米粒,兴奋地跑过去,在这个过程中记住了哨声的意义。每一次鸭子们做出正确的反应,丁俊瑞都会开心地笑着,夸赞它们:“真聪明,就是这样。”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如同阳光照在田野上。
    【审核人:站长】

        标题:下里阳村赶鸭人(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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