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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水担(散文)

  • 作者:小罗先生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10-31 20: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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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嗖…………”

      我瞥见一块料姜石向我飞来,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可惜躲的慢了。“啪……”头顶上响了一声,闷噔噔的一声。我感觉头顶麻了一下,然后一阵微热,我感觉有什么液体从头顶流出来了,很快就眯住了眼睛。我用手抹了一把,极力用双目去看,是一片红,一片红啊!

      淌血了,头破了。我不知是因为头上有了疼痛的感觉,还是被血吓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肩上的水担,水桶掉在了地上,咣当响了一声。血水和泪水一下子就把脸糊住了,穿的汗衫上也有了血渍。我想,这个时候不管什么样的人站在我面前,也会被吓一跳的。

      虎弟就站在对面,料姜石是他扔过来的。

      刚刚我两个还在院墙外的小路上面红耳赤动手撕扯,比我矮点比我胖些的虎弟,圆乎乎的脸上让我挖了一道印子,他一看扯不过我,气急败坏的就从地上捡了一块料姜石向我扔了过来。料姜石也很负责任,尽管我躲了,还是落在了我的头顶。它和我的头挨在一起,肯定头皮硬不过石头,头皮吃亏了。我满脸是血,他也吓的愣住了,赶紧掉头就跑。不知道他是回家叫大人去了,还是害怕的躲起来了,反正我抹了两把血和泪以后,已瞧不见他了。

      虎弟是我的堂弟,伯伯的儿子,比我小一岁,但是比我要低一个头,圆头丁当,比我长的可爱。

      我两个撕扯,是为了抢水担。

      水担是爷爷做的。爷爷是个老木匠,用他蜷着一个指头的手给我做了一副水担,找了两个小油漆桶收拾了一下挂在上面,让我用还不足十岁的小身板去担水。

      给牛担水。

      伯伯和爸爸弟兄两个,在老屋的院子里住。弟兄两个一人一口窑,窑门口一家一间小灶房,厦房两间一人占一间。婆和爷住在中间的窑里,灶房和炕连在一起,院子里的院墙用胡基垒了起来,前后用泥浆抹的平平整整,装了一副对开的木街门,一大家子十口人就住在一个院里。现在想起来院子里入住的布局很合理,爷和婆为全家之主,住在中间的窑里,左右两个窑住着两个儿子,一左一右守护着他们的老爹老娘。婆和爷住在窑里的日子一定是踏实的,两个儿子一家四口人,加上爷和婆一共十口人,踏踏实实的住在一起。一起为伴的还有牛圈里一茬又一茬的牛,院里还有两棵核桃树,一年结一回核桃,不结核桃的时候,两棵树之间绑上了铁丝可以晒被子晒衣服。毛狙溜(类似老鼠)隔三差五从崖上边来院里光顾一下,在院里出溜出溜的跑几圈,找些吃的就跑了。

      伯伯从部队光荣退伍后,进了乡拖拉机站学下了开拖拉机的手艺,没过几年便凑钱买了拖拉机,从此靠机械挣钱养家。爸爸没有啥手艺,只能从爷爷手里接过牛圈,牛,水缸,铡刀,每天搞副业回来精心养牛。养牛,在农忙时节能给家里搭把力,养大后卖了,还能有点盈余。只是养牛不容易啊,牛要吃草,牛要喝水。每天拌草要水,牛渴了还要喝水,一喝就是半瓮,所以用水量很大。爸妈搞副业每天回来天就黑尽了,担水也不方便。所以我也就勉强能尽些力,指屁也能吹灭灯。我虽然年少,但是个头不低了,还有些力气,爷爷便给我做了水担,让我放学了去泉里担些水回来。

      虎弟看着我担个水桶好耍的很,便要我把水桶给他,我不愿意,他就骚轻的来抢我的水担。一时抢夺着,气迷了心,就动起了手来。

      我边哭边往屋里跑,估计有些血都滴在路上了。哇哇哇的哭声把婆惊动了,婆顶着帕帕,挪动着小脚出了街门。一眼看到了满脸是血的我,婆先是一惊,顺手把头上顶的帕帕扯下来给我按在伤口上,婆给我说:“手按住,不要松手,按紧!赶紧往大队医疗站走,寻你舅!”舅舅是村医疗站的医生,从小有个头疼脑热感冒发烧,舅舅不是开药就是给我打针。我在又疼又怕的时候,听到婆给我说“寻你舅”时,心里有了底。按着头往坡下跑去,婆的小脚也把我撵不上。边哭边跑往医疗站起,路上遇到的乡党们都惊奇的看着我,认识的人给我说:“咋把头拌破了,赶紧往医院站跑,寻你舅去!”

      一脚跨进了医院站,舅舅看到我这样子,啥都没问,赶紧取药棉,拿酒精,取针线,看到我还在哭,训我说:“腔止了,甭哭,越哭越疼!”。我一边强忍着哭声,一边紧张的坐在舅舅跟前,闭着眼睛让舅舅消毒。

      等妈和大大(大妈)慌张着跑到医疗站看我时,舅舅已缝好了针,给我包扎好了。虎弟不知道躲哪去了,好久不见露面。这时,哇哇哇的哭声没有了,剩下的只是脸上如断线珍珠般的眼泪。大队院里的铸造厂的机器轰鸣不止,广播上不知道播放什么节目,磨房里还能闻到些许的面粉的味道。一个碎娃娃头破了,淌血,哇哇哭,又疼又怕,这件事情在那个时候,对于无关紧要的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对于我来说,真是难以忘记,舅舅在缝针的时候,钻心的疼,我就想,何必这样呢,把桶和水担给虎弟,让他担上又能怎样?

      头上缠了绷带,好难看啊!往后的日子,头先是闷通通的疼,慢慢的痒,换了几次药,渐渐就好了。

      虎弟有没有挨打,我不知道,但我估计他也被吓的够呛,在我面前再也不敢造次了。但是,血水染红了我的汗衫,汗衫就没法穿了,大大找了一件要给我,妈和爸也没有要。他们觉得碎娃娃在一起耍,“惹歉”(打架)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何况还是一起长大的弟兄。其实,头被虎弟打破的第二天,我两个就在一起耍了,仿佛这个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倒是婆把这个事当成了事,担心我被血吓住,过了几天,她就整理了一些“应用之物”,来到我被虎弟打破头的地方,一声又一声的喊着“我娃,回来;我娃,回来……”。

      婆在那里给我“捻弄”的时候,我弟兄两个不知道去哪里“冶天神”(方言,打闹玩耍的意思)了!

      (原创首发)
    【审核人:站长】

        标题:抢水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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