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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父亲(散文)

  • 作者:陌小雨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09-24 12:5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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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父亲劳累了一辈子,鸡叫过后,就要爬起床去帮母亲切猪菜,生火,等待母亲晚点起床,让母亲继续完成他未完的家务事。到了七点的时候,父亲才喊我们起床,给我们做蛋炒饭,那蛋炒饭香喷喷地吃得碗底精光。等我们去上学后,父亲才挑着簸箕去割牛草,去地里劳作。而当夜深人静,月光爬上树梢时,睡了几个钟的他就悄悄爬起床,带着家里的猎犬大黄向深山进发。

      父亲是一个农民中的猎户,在忙完农活后,会进山打猎。我们家的光景没少是父亲打猎换回的一点钱,去集市上购买生活用品。生活虽然贫困,但我们一家自得其乐,每天都是微笑着面对生活。

      每当月光洒在斜坡村的大山里,父亲和大黄的身影就被拉得很长很长。村里山路崎岖不平,两旁的树木在夜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夜晚的神秘。每次走在山林里,父亲都会握紧手中的那杆老旧的猎枪,步伐坚定而沉稳。

      大黄欢快地跑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来回头看一下父亲,似乎在催促着他快些跟上。父亲的眼神中透着专注和警觉,他熟悉这片山林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声响都能引起他的注意。偶尔,一只老鼠从草丛中窜出,大黄立刻兴奋地追了上去,父亲则低声呵斥着,让它保持安静,那不是他们想要的猎物。大黄一被父亲呵斥,立马乖乖跑回来,摇着尾巴亲昵着父亲的手,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在祈求原谅。

      我们那的猎户比较多,山里的猎物越来越少,能打到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些兔子和竹鼠等。一到林子深处,父亲就察看地上猎物走过的痕迹,判断出要不要让大黄用它灵敏的嗅觉追上去。山里很安静,山上的鬼火一直在冒,在风的作用下缓缓移动,让人看着有些寒颤。父亲不怕鬼,胆子比天还大。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父亲身上,勾勒出他坚毅而勇敢的轮廓。父亲判断是一只兔子后,就命令大黄去嗅。大黄挂着个铃铛,“叮当叮当”地凑近去闻了起来,然后沿着兔子留下的味道在父亲的鼓励下一路追了过去。

      在山里,猎枪基本都是摆设,许多猎物会钻进洞里藏起来。不过这样也好,只要封堵住出口,第二天就可带工具来挖。遇到野猪、野羊,猎枪就用得上了。只要几个猎户守着每个路口,有很大概率能碰到它们。兔子喜欢走回路,也可以在路上设伏。但父亲不打算这样去做,他怕伤到后边追赶的大黄。山里的野兔和平原的不同,这里的兔子特能跑。特别是下坡路,它能一蹦跳起几丈远。有时候,父亲不得不叫唤着大黄,给它加油鼓劲。大黄听到父亲的声音,也会“汪汪”地回应,告诉父亲它的位置在哪里。

      追一只兔子不容易,有时得追好几个山头。不过大黄也很给力,追了一个多钟就一口将兔子咬住。大黄很乖,会叼着猎物来寻父亲。看到大黄满载而归,父亲会用手轻轻抚摸它的脑袋,夸奖它一番。大黄看到父亲的动作,那屁股扭得极度夸张,就算拉丁舞王来了也不逞多让。人和狗的情感就是这样简单,无需刻意多余的安排!

      带着猎物,父亲和大黄踏上了回家的路。大黄时不时地跳起,欢蹦着。似乎是在告诉父亲,这是它的功劳。巍巍峨峨的大山里,月光依旧洒在他们的身上,照亮了前行的归途。回到家中,母亲还在熟睡,此时已是凌晨三点。父亲不想惊扰母亲,于是悄悄爬上床,缩进被窝里。他只能再睡两个半钟,就得起床去灶房里忙活一天的开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父亲在田间和山林里辛勤地劳作着,用他的双手为我们撑起了一个温暖的家。父亲像一把超级巨大的伞,在为我们遮风挡雨,给我们营造一个安乐而幸福的小窝。

      随着岁月的流逝,我渐渐长大,要去一百多里的县城里去念书。县城到乡里,每天有两趟班车。如果是遇到赶集天,就会有四五趟。从县城坐一次班车回家,真的很不容易,一趟要二十块。在那个年代,二十块就是我在学校四天的伙食。为了节约一点钱,我是一个学期才回家一次。每次放假回家,我都会发现父亲多了几根白发,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尽管如此,父亲的眼神依然坚定,依然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父亲挺爱美的,头上的白发一多,就搬一个木墩来坐在堂屋门口让我帮他拔白发。他的头发比较粗,拔起来很费力。每次拔白发,都看到他皱了一下眉头,原来是我连着几根黑发一起拔了下来。父亲四十岁以后,就喜欢留一对剑须,这样看起来很威严。不过他的胡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刮掉。可即使刮掉,也没长得勤快。没几天,他的下巴又会长出新一轮胡渣。记得小时候,那个月光明媚的夜晚,父亲在堂屋门口将我抱起,用他的胡渣,一遍遍地扎我。那时候我特别怕他的胡渣,痒痒的让人受不了。看到我躲闪,父亲就乐呵呵地笑着,一双有力的大手固定着我,不让我逃。

      在暑假或者寒假的时候,我也会跟着父亲一起进山,跟他一起去打猎。尤其在冬天的时候,雪下得特别厚,踩在上边能留下一排排深深的脚印。冬天很冷,我们都会穿着厚厚的棉衣,再套上一双雨靴,这样就不用担心弄湿鞋面。冬天有时也会开太阳,碰到月中不下雪了,只要白天是晴天,一到晚上,月光就会大大方方地跑出来挂在树梢上。通常情况下,雪越厚,兔子就跑得越慢,能在雪地里轻松逮住它。

      有一次寒假,我跟着父亲又一次进山里。那天,夜晚的山林显得格外宁静,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以及树枝上雪花融化掉落的声响。一路上,父亲给我讲了他曾经的打猎经历,碰到野猪拱人时的险象环生。小时候都喜欢听故事,那些惊险刺激的画面让我听得入了神,仿佛那些场面就在我眼前发生。

      父亲说,这片山林是我们的根与魂,我们得世代依赖于它,要懂得珍惜和保护,不要让它遭受破坏。父亲的话像天外回音,在寂静的山林中久久回荡。看着父亲的背影,我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对于父亲,他不仅是一个勤劳的农民,一个勇敢的猎户,更是一个对这片土地充满深情的守护者。

      后来,随着政策的变化,政府要求农民将家中的猎枪上缴。并且,还将许多动物列入了国家保护行列,明文禁止伤害。上缴那天,父亲摸了又摸那杆老旧的猎枪,是那么的不舍。他用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像对待心肝宝贝一样上心。面对政府的要求,父亲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他依然还是扛着猎枪去了乡镇府。父亲说:“政府的决定,老百姓要支持。再说,这片森林也是时候该修养修养生息了,也得为子孙后代考虑考虑。”

      没有猎物打的时候,父亲便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农田中,精心打磨着自己的土地。我家有三亩多水田,一亩多点沙地。父亲早出晚归,辛勤劳作。为了能让地里多产些粮食,父亲往往一干就干到月亮爬出来。

      有时候,母亲做好了饭菜,见父亲迟迟不归,心里很担心。那时刚好我在家里,于是母亲就叫我去地里接父亲,看看什么情况。我们那里的山路都是勾勾拐拐,蜿蜒在缓斜坡上,一个坡不同一个坡。我家的沙地分散在山坡各处,得来回跑。今天下午,父亲是在两里开外的坡头上犁地,用家里的大黄牛在劳作。耕完沙地,父亲还得将土块用锄头拍匀,这样方便耕种。那天,当我赶到坡头的沙地时,父亲已做好了收尾工作。他让我去把牛牵回来,一起回家。那天月光很亮很亮,亮得地面雪白雪白。

      我工作后,长年不在家,家里的活都是父母在干。直到有一年,我回到了家乡,那时正值丰收的季节,金黄的稻谷在风中微荡。那时我看到父亲在田间扬起收割好的穗禾,用力地击打在拌桶上。他一边甩,一边洋溢着喜悦的笑容。那一刻,我明白了,父亲的辛勤付出终究换来了丰硕的成果,而他的坚韧和乐观也将永远激励着我前行。

      月光依然如故,静静地洒在斜坡村里,见证着父亲的一生。他用自己的汗水和努力,书写了一个平凡而又伟大的故事。在我的心中,父亲就像那永恒的月光,照亮了我人生的道路,让我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找到回家的方向。

      如今,我已经远离家乡上千公里,在繁华的都市里打拼。我延着父亲的那份坚韧和信念,一直勇敢地走在路上。当然,有时我也会困惑,会遇到挫折。每当我迷茫在十字路口时,我就会抬头看看头顶的月光,那里有父亲坚毅的身影,有他慈爱的脸庞。我相信,只要月光明亮,我就能和父亲越走越近,甩开肩上的重担。

      父亲,您是我心中永远的明月,愿这月光永远陪伴随着您,愿您身体健康,每天能笑出温暖与希望。儿子会在远方陪伴着您,在明月上寄下思念。

      我知道,父亲的一生都在辛勤耕耘,默默奉献着自己的力量。为了这个家,为了子女,他像月光一样付出了太多太多。小时候,我总是觉得父亲无所不能,仿佛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他能在田间劳作一整天,回到家还能给我们炒出香烹烹的饭菜;还有,他能在山林中猎到猎物,为家里增添一份美味;他能在我生病时,夜晚背着我走在月光下,徒步去乡里卫生院看病。

      那些年,家里的经济条件并不宽裕,但父亲总是想尽办法让我们过得更好。家里腊肉吃完了,父亲就带着大黄趁着月色去山里打猎,带回些野味补充一下优质的蛋白质和氨基酸。他会在我们生日时,宰一只鸡,亲自下厨做一锅丰盛的饭菜;他会将鸡大腿剁得大大的,给寿星留着。父亲炖的鸡肉很香很香,在村里与亲戚间口碑很好。尤其是那鸡汤,堪称人间烟火美味,喝着那便是最幸福的时刻。

      在城市的喧嚣中,我常常怀念家乡夜晚的宁静。月光洒在房门外,一家人围坐在火炉炕上,听父亲讲述着过去的陈年往事。那些往事里,有艰辛,有欢笑,有泪水,更有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憧憬。

      父亲的文化程度并不低,年轻时完全有能力去城里生活,去做上门女婿。可是,自从娶了山里的母亲后,他就爱上了这块土地。父亲将家里的牲畜养得肥肥胖胖,农田也打理得井井有条。于是就有了我们三姐弟,绕膝嬉戏。现在父亲老了,家里的农田都包给了别人种。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和母亲围着菜园子转,然后喂喂鸡,养养鸭,日子过得很清闲。想我们的时候,他就打打电话,通通视频,看我们一眼。

      不过每年我都会回一次老家,陪父亲喝几杯,让他老人家乐呵乐呵。每年,父亲只要看到我,他就特别开心,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和父亲在一起,我就喜欢谈论他从前的旧事,听他说起那些风光的日子。

      为了生活,我不得不远离家乡,在外谋生。我知道,无论我走多远,父亲始终在那里默默地关注着我,支持着我。他永远是我心中最坚实的后盾,是我永远的依靠。

      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回到家乡,回到父亲的身边,陪他种种菜,养养花,过着每一个平凡而又美好的日子。我会给他说很多很多有趣的故事,给他说说外边的精彩,直到我再也说不动的那天……

      

      
    【审核人:站长】

        标题:月光下的父亲(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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