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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普通人(散文)

  • 作者:冷眉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08-01 19:5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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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坚信,一生坚持做好一件事,胜过无数次转瞬即逝的光芒;因为那份执着,终将开花结果。

      ——题记

      

      每次去看父亲总要买点东西,或者是他老人家爱吃的水果点心,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所以附近的超市和街边店就成了我常去光顾的地方。这里背风向阳、闹中有静,马路两旁绿树成荫,微风阵阵。一到下午,安静的街道忽然就热闹起来,打扑克的、下象棋的、药店门口长椅子上说话唠嗑的,还有村民在路边摆放着的各样蔬果和杂粮米面。一时挤挤攘攘,充满烟火气。在这嘈杂声里,我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的,没错,就是他,还是那样的眼睛,透着真诚善良,一点没变,只是头发全白了。他正在给一辆自行车补胎,当他抬起头跟顾客说话的时候,我看见了他。哦,这么多年没见,原来他来这里了!

      一顶矮小的像蒙古包一样的帐篷,只有对着他的方向开着一个小口,其它三面被围挡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是帐篷上那两个“换胎”的字样,确切地说,应该是看到他,我才知道,在周围熙熙攘攘的叫卖声里,原来这里还藏着一个修理自行车的摊位。他不时地从帐篷里往外拿工具,动作娴熟利索,低着头,只钻心于着眼前的活。这个袖珍版的修车摊位,比起原先的那个实在是太小了。我没看见原先和他一起的搭档,那个眉眼酷似他的年轻人。哦,想必这样小的摊位也不需要两个人经营。

      记住他是有原因的,因为他给我修过无数次的自行车。

      记得那时,通往开发区的马路还没有开发,那时的人们出行全靠自行车。他的摊位正好处在青年路和泉中路的丁字路口旁边,很显眼,地理位置不错,周围是阳钢职工宿舍和一栋一栋的居民住宅楼。虽然隔一段路就有一个修车摊位,但人们往往都愿意来他这里修车。我想不外乎几个原因:一是,技术好。二是,他和他的搭档面善,一看就是憨厚老实人。三是,应该就是人缘好,不跟人计较。车子坏了,推过来说:“师傅,车胎扎破了,给补一下。”一会儿又有人推车过来,想找一个自行车配件。有的给自行车充完气,钱也不给,扬长而去,他也不在乎。有一次,我骑着车子火急火燎往单位赶,忽然车胎一下子瘪了,说什么也骑不动,我只好把自行车推到他的摊位。补胎最少也得十来分钟,可迟到一分钟就是五元钱的罚款。怎么办?他看我着急得语无伦次,忙走到墙角推过一辆自行车说:“你先骑它走吧,这是我的车子,下班后还回来,你的车也修好了。”那时,我觉得他简直就是救星!

      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到新世纪的二〇〇〇年左右,附近的居民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在,就像习惯路上随处可见的风景,没有一点违和感。“便民修车”那四个字尤其贴切,真正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便民修车”摊和所有的路边摊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马路变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随即公交车四通八达;而摩托车、私家车和共享单车的兴起,让自行车这个曾经辉煌了半个多世纪的交通工具慢慢退出了历史舞台。他们去了哪里没人在意,就像他们在的时候一样,仿佛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看着他娴熟的干活。我问:“师傅,生意还好吗?”

      他抬了下头有点惊讶地看着我说:“还凑合吧!”

      “我记得你以前在青年路口旁摆着摊位,什么时候来的大阳泉?”

      他想了想说:“2004年就过来了。”

      “我记得,当时还有个和你长得很相似的搭档。”

      “是了,他是我弟弟,早就不干了,现在在郊区开了个厂子。”

      “哦,那你家在哪里啊?”我继续问。

      他停下手里的活笑了。“我就是大阳泉村的,家就在附近,三两分钟就到了。”

      “在家门口,那好多了,起码中午能回家吃一顿热饭。”

      “是了。”他点点头,又干起手里的活。这时又有个中年男人推着一辆儿童自行车过来说,车胎老是慢撒气,估计有破的地方,让师傅好好修修,孩子晚上还要骑着玩耍。我看他很忙,不便再打扰,就要了他的手机号码,顺便加上微信。我这才知道,师傅姓“冯”,他的微信昵称“老冯修车”,头像是一辆轻便自行车。

      晚上我微信他,他没有回话。第二天我给他打电话,声音很嘈杂。他说,他在菜市场。还没说几句,他有电话打进来了。我赶紧说:“你先忙,回头咱们再聊。”再次见到他,还是在他的摊位,他一如既往的忙着手中的活。他看到我,不好意思地笑了,说:“干一天活,有点累,只有铃声响起,我才会接电话,微信也基本不看。抱歉啊!”我说,知道你忙,没事。”他忙里偷闲地告诉我,他是六三年生人,属兔,爱人在家操持家务,有一个女儿还在上大学。他憨憨地说道:“这辈子,没什么出息,只干过修车这一个行当。”可你却坚持了一辈子,一般人很难做到。

      我忽然想起梅姐,她也是大阳泉村的,说不定两个人还认识呢。梅姐说:“你问的这个人叫冯世军。这可是个好人,一等一的好人。”原来梅姐和冯师傅是同班同学,不仅如此,两家还是世交,冯师傅的爱人和梅姐还是族亲的表姐妹。梅姐说,冯师傅家兄弟六个,有一个姐姐,他排行老四。他成绩本来很优秀,只因父亲过早去世,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都已成家,他初中毕业后就主动承担起家里的重担,照顾母亲和三个年幼的弟弟。

      那时候正是改革开放的大好时光,也是他的青春年华。干什么好呢?像别人一样做买卖吆喝卖东西,他觉得张不开口;开饭店吧,没资金,也没实力。琢磨了好几天,最后决定修自行车。没料到,这一干,就是一辈子。等日子一天天好起来,等三个弟弟都成了家,他才想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梅姐说,我这个表姐,家里就她一个闺女,找对象很挑剔,直到媒人提起我这个同学,表姐才没拒绝。事实证明,我表姐嫁对人了。我的这个老同学不喝酒、不抽烟,不会打麻将,一辈子老老实实,每天就知道干活挣钱。虽然挣得不多,但凭自己的劳动所得平安踏实地活着,应该是最幸福的。他们的闺女才叫优秀,大学一毕业,就被学校保送去了西安一所大学成了在读研究生。我心里暗暗说道:“好人自有好报!”梅姐继续说道:“不知道的人只知道他修车,其实,在他周围那些打扑克、下象棋的人坐着的小板凳、摆放的小桌子,基本都是他拿来的。等晚上打扑克下象棋的散伙走光以后,他除了收拾自己摊位的东西,还得收拾那些桌椅板凳。如果看到地面不干净,周围有乱扔的果核烟蒂、废纸垃圾,他总会打扫得干干净净才回家。有的人不理解,劝他,有环卫工人,你何必自己动手?他憨憨地说‘习惯了么,打扫干净,才觉得这一天的活干完了。’”

      我们通常喜欢褒奖那些成功的、在不同岗位有突出贡献的杰出人士,而往往忽略身边如我们自己一样最平凡的普通人。他们确实没什么值得称道的丰功伟绩,也讲不出什么可歌可泣的故事情节。他们生如草芥,具有小草坚韧向上的力量。不管顺境还是逆境,他们都努力地向上。不抱怨、不屈服、努力生活、坦然接受。冯师傅就是所有普通人的一个缩影,是千千万万人中的你、我、他。

      我想告诉他,拉蒂默说的一句话“滴水穿石,不是因为力量,而是因其坚韧不拔。”但所有的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我坚信,一辈子只坚持一件事情,胜过无数次转瞬即逝的光芒;因为那种执着,定会开花结果。
    【审核人:站长】

        标题:一个普通人(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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