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我悠悠地醒了,正如徐志摩轻轻地走下康桥。梦中的离别,也如戴望舒的丁香雨巷,我不想撑开那把伞,把梦中的雨花遮挡得严严密密。
我躺在黎明的黑暗中不想开灯,也不想知道此时是清晨几点几刻。窗外的残月也许还朦胧地挂在天边,晓风也许正轻柔地摇晃干枯和即将逢春的树枝,温存地述说一夜的相思幽梦,虽然只是年轻时浪漫的残留。也许早起的晨鸟正在一圈一圈飞翔锻炼着自己瘦小的肌肉,也许肥壮的老鹰正蹲在大石上,目空一切地鄙视眼前的瘦鼠弱鸟。寂静的马路上也许那可怜的流浪狗正饥肠辘辘,渴望遇上夜宵丢弃的残羹剩食,那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猫正从垃圾筒里钻出来,不甘心地回头望着那小小的“窗口”。清晨时刻,一切都显得充满生机和希翼,又充满相互的冷漠和无情,还带有一丝微弱的失意。
又是一个理不清剪不断的夜梦和清晨,又是一个单调重复里面还藏着掖着一些诗情画意的一天。喜欢不喜欢,它还是依旧走来,欢迎不欢迎,它也如期而至。
此时,晨光熹微,慢慢稀释窗上的墨色,留下点点浅白。我静静躺着,品味这远离喧嚣的时光。床头“公鸡”报晓的声音一遍赛过一遍嘹亮,执着坚定,有种不唤醒世人不罢休的韧劲儿。黑幕如潮水般退去,躲在里头的东西也随之退到另一个时空,活跃在阳光下的事物渐次醒来。这是黑夜与白天的交接点,“公鸡”报晓,提醒天下万物找准位置,不要滞留,不要错位,不要跑偏。就如刚刚的梦境,那是不属于白天的。谁都知道,梦中景象再好,也不能流连其间;梦中境遇再苦,也不可耿耿于怀。可是,睁开双眼,梦中的情景依旧鲜活清晰,挥之不去。那么,醒来,是否真如大梦初醒?还是意味着只是从一个梦境来到另一个梦境?何谓清醒?此中真意,凡夫俗子真是难与言说。
而释迦文佛却在二千五百年前就已然说过,“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也就是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大千世界之芸芸众生,沉迷梦中,以假为真,以苦为乐,颠倒梦想,未能解脱,茫茫苦海,六道轮回。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蓦的,窗外透进一缕阳光来,白日来临,还能做梦么?该彻醒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