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可以放假,但并不是每个人的春节都有七天。春节可以团聚,也不是每个人的春节都有快乐的成分。要说节日的快乐是什么,很多人都说不清楚。在这种清寒的节日里,风扬的大概就只有情感,包括亲情,人情和故乡情。那一串串挂在风中的腊肉腊鱼,那一车车消耗在市场里的年货,无不都是因为情感;因为,情感总是最脆弱者能于某种满足与不满足中最先感受到其中的某些牵绊。那天,偶于腾讯看到了陈可辛拍摄的短视频(三分钟),让人的心里充满了某种无可名状的惆怅,充满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寥落感。因为我也曾经品尝过留守值班而无法感受春节闲逸的窘境;但那时是固定地在一个地方呆着,或办公室里,或者某个场所。如果春节你因为工作还在路途,心里势必总有言不由衷的怅惘。所以,每到春节临近时,人与人之间,城市与城市之间,亲人与亲人之间似乎始终都隔着一截长长的距离。回不回得去,是否向亲情靠近,都是一种很艰难的抉择。并不是每个人的春节都有舒心随意闲暇时,时光总有这样的那样的理由,叫你处在欲去不能去,欲留不敢留的尴尬之中;人生不似少年时,也无辛弃疾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无奈,尽管我们也不爱上层楼。
春节,并不是闲散时;春节留给我们最刻板印象就是忙碌。不管穷人富人,不管官商士农,都视春节为一个去旧迎新的节点。为官为民为商贾,都要为一年的辛劳作一个总结,做官的想想自己这一年来有多少没有达到目的的缺憾,经营者盘算着这一年里有多少利润的积累,生产者纠结这一年付出了多少,收获有多少。总之,春节就好像一个关口,你不梳理好过去一年的得失,保准你除夕夜都不会安宁自在。算一算我们离去的时光,几十年里就只有仅仅的几次团聚,常常是地都没站热就准备启程离去;时间一次比一次短,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一次比一次疏淡;以至于每到春节时,人们不问何时回,就问今年归不归。在许多人的心目中,还是习惯了把春节叫做过年;因为传统上人们常把春节叫做年关,这种称呼并不源自于历法与季候。在“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时代,总听大人们叹息年关到了,那些花消哪里来;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桩桩一件件都要精打细算,少不得也多不得。记得小时候过年,凭供应票购买年关物资,定人定量供应,那是计划经济时代特有的社会安排。那一年春节,我刚从外地回来过年,就被母亲派去看望洪生堂哥家里过年安排得怎么样。在那种还不富裕的年代,堂哥与伯母艰难地带着两个没有母亲的孩子生活,平时粮食都不够吃饱,遑论有钱购买年关供应物品。我盘算着他们家里那些年关物资少说也应该要几十元钱,就递给洪生堂哥一百多元,在堂哥犹豫着接给钱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堂哥眼中翻滚的泪花;那种感伤的情怀,即使是过了几十年都不曾从记忆中抹去。那种人生窘境,在那种月工资只有几十元钱的时代,是屡见不鲜的普遍现象。随着时代的进步,人们的生活水平与物质条件已今非昔比了;当年那样的年关里的窘境与尴尬都消失在了改革开放的春风里,一去不复返了。
一年的岁首与岁末,就是我们传统的春节。那是先民们根据太阳与月亮以及地球运转的周期,所制定出来的年、月、日和适应大自然四季的相衔接的特殊日子,是以就形成了一种比较稳定的古老的历法,沿用至今。虽然后来有了公元纪年,但这种历经数千年的历法依旧还是焕发着其顽强的生命力。一年一岁,年关一过,人皆因此添岁;童稚新年换新齿,老叟新年增高寿。于是,人们在过年的时候,就一定互相祝福,为一年的劳动生产祝贺,为家家平安祝福,为风调雨顺祝愿。所以,春节里人们就互道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祝福老辈人福寿安康,祝福家庭人旺财旺福气旺。因此人们就以酒庆之,称之为过年。风雨送春归,大地披绿妆。当我们还在路途流连时,春的脚步已悄悄地迈进了神州大地。在这个春天的节日里,人们的情感就像波涛翻滚的汪洋,汹涌澎湃着;人们从天空,从大海,从陆地上回归到了自己的出生地,那里有你的子女与爹妈,有你的娇妻与新娘,那是一种天伦之乐;那是历史留给我们的固有模式,留给我们刻板的印象;一年到头的忙碌,到了年底,应该带着情感回归,带着传统的回味,去你能够团聚的地方与家人团聚,不管你手中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节日,本是我们生活中值得庆祝或值得纪念的日子。春节,更是人们为适应生产与生活的需要而共同创造出的民俗文化,也是我们的民族文化里最重要的组成部分。随着时间的推移,春节的内涵与庆祝方式也在发生着变化。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闲叚或者忙碌,都要记得给亲戚朋友一个诚挚的问候,一个最虔诚的祝福;哪怕你不能承欢父母膝下,不能陪伴在儿女的身边,也要让亲人们心情好起来;因为我们要时时记得,不是每个人的春节都带有快乐的成分。
写於:2019年1-31春节前夕,收到最长的评论是:
“刚刚读了冯骥才的《时光通过腊月这条河,一点点驶向年底》,又来读先生的这篇“年”,觉得各有千秋,不分伯仲。冯先生烘托的是“快乐心生”,您意在“疏离的怅惘”与年关难过中,最刺痛人脆弱的那部分,留恋吗?不留恋吗?反正就是结了痂的牢牢的印记,一生一世。” 赏礼¥ 赏钱 赞0 公益犒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