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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蚂蚁坐一坐

  • 作者:满山红叶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05-16 16:0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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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蚂蚁行动的时候,大多是团队一起,很少有一只蚂蚁单独出没。我有个老乡作家乔湖清,他在二十年前出了一本书,书名是《蚂蚁王国》,应该是二十多万字,《海南出版社》给发行的。那时候,我还在村庄。乔老师旅居三亚,坐飞机回蓉花山,在故乡怀抱呆一段日子,目的想完成一部长篇小说,以当地的一处古庄园为背景。他是通过镇文化站广琴,把《蚂蚁王国》赠阅给我。他书中提到,蚂蚁家族很热闹,红蚁白蚁普通黑蚂蚁等等,乔老师都有一番研究。他在海南十年,深入海南的热带雨林,专门观察蚂蚁家族的品种、颜色,蚁族的生活习性,是否有攻击性,哪类蚂蚁对人没有伤害,什么蚂蚁杀伤力极强。

      在辽阔的热带雨林,经常有蝮蛇,眼镜蛇潜伏在密林深处,有的毒蛇与树叶,地皮一样,不认真看,根本分辨不出,蛇与树叶、地皮的区分。乔老师很较真,一旦投入的事情,做不到不罢休。蚂蚁的行动是分时间段的,乔老师一早拎着干粮,一壶白开水,戴着防晒衣,一柄月牙镰刀,背包里揣着一本书,是涉及到蚂蚁生死,繁衍的书。一支碳素笔,一个日记本。一副老花镜,乔老师有个习惯,每接触一种蚂蚁,在一通研究,发现之后,记录一下。他手里蚁族世界的稿子,摞起来有一尺高。乔老师和我在蓉花山镇桥头那家云仙山大酒店落座后,家乡的特产,大骨鸡,茧蛹,羊汤,山野菜,一瓶庄河老酒厂的陈香酒上桌。我起身,敬乔老一杯酒,酒酣耳热,他娓娓道来,对蚁族的分析,研究,他在海南热带雨林的经历。才知道,乔老不仅仅是一位有责任心,有爱心的作家,还是长白山林场的伐木工,海南某地区的园艺师。他说,有一年,为观察白蚁瞬间噬掉红木梁坨,柱子,门窗。乔老差点喂了白蚁。太可怕了,白蚁成群结队,成千上万。你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蚁军团,顷刻间毁灭一栋雕龙绘凤的古宅子,无能为力。

      海南热带雨林的红蚁,个头也比普通蚂蚁大,它们在树林中,神出鬼没,行踪不定。乔老有一回,看到一群红蚁,在一棵高大挺拔的椰子树上,乔老兴奋不已,黄昏了,在雨林里转了快一天,疲惫不堪,乔老以为那天两手空空回来。结果,发现红蚁,还不止一只,乔老靠近那棵碗口粗的椰子树,伸手想扶着椰子树,歇一口气。手掌猛的像针扎了一下,他定睛一看,天呐!一条绿色的蛇,与树叶一模一样,咬了乔老一口,这是海南一带有名的毒蛇,毒液如果不控制住,造成窒息,距离死亡就近了。乔老找出帆布包里带着的一把水果刀,咬咬牙,照着手心被蛇咬的地方,剜了下去,撕了衬衣,绑住伤口,不让毒素往身体蔓延,迅速下山,去找去除蛇毒的人治疗,乔老说,他之所以不惊慌,见惯不怪了。热带雨林这种毒蛇隐匿很深,有经验的进山人,早有防备。不过,乔老在他的书里,对自己经历的险阻,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他喜欢研究可可爱爱的蚁族,我和乔老,无论在文学素养,还是对大自然,对生活,对草木植物,对一只蚂蚁的态度,没有可比性。深爱与久伴是两个概念,正像乔老的《蚂蚁王国》,从海南的热带雨林,到长白山,跨过千山万水,十多个城市,回到故里,在海南作协举办完新书发布会,荣归故里后,蓉花山镇还有市作协也给发布此书热销会。遗憾的是我因为有事,没去参加。书是乔老亲自约我见面,赠送于我。一书在手,才清楚蚂蚁的世界,不单单是黑蚂蚁,红蚂蚁,白蚂蚁,更多的蚂蚁,在这个世间,在某一个角落,某一片原始山林,繁衍生息。以至于让我想起,那些个无忧无虑的年少日子,我一个人和蚂蚁的故事。

      村庄里的蚂蚁,有时候很安静,尽管是团队进行活动,不声不响,也不唱歌,也不跳舞。朗朗晴的上午,九点钟以后,日头在升温,加热。蚂蚁先是一只出来,树洞里或者沙堆处,那只蚂蚁我猜,一定是侦查的,它抬头看看天,看看地,扫一眼四周的环境,没有人,没有石头,也没有鸟。蚂蚁通常会被一只麻雀吃掉,但此刻,什么也没有。鸟儿也忙着谈恋爱了,花开的季节,谁不争着抢着去追逐自己的爱情与梦想?蚂蚁伸个懒腰,又回到老巢,通报了情况。天下太平,可以出发了。蚂蚁们拍成一支常常的队伍,鱼贯走出巢穴,它们要在一场雨抵达前,寻找一些食物,搬运回巢,供大家享用。不难想象,蚁族的团结精神,是人类永远达不到的高度。我亲眼目睹一只蚂蚁,在搬运一粒大米的过程中,不小心掉队了。其它的蚂蚁索性把米粒卸一边,回头找寻掉队的那只蚂蚁,然后,一起再扛起米粒,向家的位置,一步一步进军。这是怎样一种向上的力量,时常让我感动。我前四十年在村子里住着,与蚂蚁们如此亲近,可以说除了落雪下雨天,都能够见到蚂蚁,冬天,外面冰封大地,室内燃着一星炉火,蛰伏在角落里的蚂蚁,会悄悄爬出来,在靠近阳光的地方,晒晒太阳。蚂蚁不会糟蹋人类任何一样东西。春天,万物生,草木复苏,江河澎湃。蚂蚁也活了,活了的蚂蚁,在树上,在沙滩,在你丢掉抑或遗弃的一块馒头,一根红薯,一枚土豆上,团聚,蚁族商议如何把食物运回根据地。它们有节奏的,将一块馒头,红豆粒大的馒头,扛在身上,走几步,歇一歇,走几步,喊一喊号子。

      蚁族的精诚团结,恐怕是人无法企及的,我后来才深刻意识到乔老为什么用十年时间,调查研究蚂蚁,吃住在山里,遭遇蛇咬,虫子袭击,野兽入侵。痴心不改,完成《蚂蚁王国》。那本书尚在我书桌上,有空就翻一翻,面对人生中的措手不及,变故,想起蚂蚁精神,身心为之一振。想一想,一只小小的蚂蚁,在遇到磨难时,都能咬牙站着,想方设法突破层层险阻,最后,到达目的地。人有何不可?

      在一座村庄,了解天气情况,观察蚂蚁。如果蚂蚁搬家,从一个地方搬到高处,你就品,细品。过不了多久,也许一夜,也许一天,第二天,准下雨。几十年前,父亲就利用蚂蚁搬家的原理,推测天气是否晴朗,是否落一场雨。尤其是播种期,掌握好天气预报,很重要。蚂蚁在阳光下,集体行动。马不停蹄地往高处运送食物,父亲心里有底,赶紧播下种子,经过一场好雨滋润,玉米出苗率很高。还有一点,父亲多年的老寒腿,只要蚂蚁搬家,老寒腿滋滋啦啦疼,一场雨必下不可。这是自然规律,蚂蚁在很多时候,成了人们的气象专家。我吃过蚂蚁,黑色的蚂蚁。我伸出舌尖,舔过蚂蚁后屁股,酸溜溜的,我吃蚂蚁,吃黑蚂蚁,吃它酸溜溜的味道,那会子也小,初生牛犊不怕虎吗,一只小蚂蚁算什么?蹲下来,捏起一只大一点的蚂蚁,搡进嘴里,咀嚼一下,酸涩酸涩的,像山坡上一种叫“山姜”的植物。读书后,老师反复强调,蚂蚁是昆虫,是益虫,帮助人们消灭蚊虫,分解垃圾,当然,像白蚁、火蚁和木匠蚁等种类会直接对人类造成危害。蚂蚁不全是益虫,人不也一样?有好人也有坏人?

      我写作,时不时去村庄小住几日,或者呆一天。有意寻找蚂蚁,大多时候蚂蚁像隐藏了,看不到它们。偶尔会在散落的食物上,碰到一只,十只蚂蚁。我俨然没有当年吃蚂蚁的兴致,知道蚂蚁作为生命体的存在,需要尊重,应该得到尊重。因此,再见蚂蚁时,彼此像过客,来就来了,走就走了。不带走一朵云彩,一个想法。世间万物,各有各的生存法则,不去破坏它,静静的看着它,长大,蓬勃,欣欣向荣,便是最好的,最有价值的善良。

      日前,接到一文友传递的消息,乔老脑梗,住在轮椅上,吐字不清晰,没法写作了。我想,择日,驱车去他现在驻地,长白山下的一个村子,坐一坐,看一看。对了,带上他的《蚂蚁王国》,我读给他听。

      

    【审核人:站长】

        标题:和蚂蚁坐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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