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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纫机情结

  • 作者:淡文竹雅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05-11 14:4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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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缝纫机,在过去那个年代,凭票供应。可以说是家庭的奢侈品,也是相对富有人家必备的生活用品。

      我家里没有缝纫机。一家八口人的衣服,除了棉衣棉裤母亲自己做外,我们穿的单衣都是买好布料,到被服社花点手工钱,做成衣服,又合身,又好看。因为母亲不但做家务活儿,还要编苇席或者出去干零活儿。

      我结婚以后,第二年就有了大女儿,小孩子的衣服都是自己动手缝制。小衣服,小裤子的比较好做,也不在意针脚如何。大女儿一周岁的时候,我买了一块花布头,根据当时的流行,自己动手裁剪了一件前面带皱褶的小衣服,穿上还挺好看的。我和爱人抱着她坐火车到齐齐哈尔大光明照相馆,拍了几张周岁照和我们三口人的合影,那件小衣服很增色。

      平时,我喜欢到我的知青姐妹张姐家串门,她家有一台缝纫机,张姐手巧,会做针线活儿。我看到这台缝纫机,心里就特别喜欢,摸摸这儿,看看那儿的,爱不释手。张姐看我喜欢缝纫机,就问我:“宫,你喜欢用缝纫机做活儿吗?”我说:“我家没有缝纫机,我也不会使用缝纫机啊。”张姐说:“我教你咋用,可简单了。学会了,以后也买一台缝纫机。”听张姐这么说,我求之不得啊!张姐告诉我,做活儿之前,先把皮带放到轮子里,用脚蹬一下,右手往下活动机头上的转轮,皮带进到下边的轮子里,缝纫机的针就上下活动起来了。然后把线团放到缝纫机头右上方的一个小立柱上,扯着线头,过一个带豁口的小钩,然后通过一个条线的钢丝钩,在针头上边还有一个带豁口的小钩,就可以把线头穿到针眼里。在缝纫机的底部有一个放梭子线团的地方,安好以后,用脚蹬一下缝纫机,就把下边的线带上来了,这时候,就可以扎衣服了。张姐找来一块旧布,对我说:“慢慢扎吧,只要不倒轮,就一直往前扎。”我试探着,用右脚蹬一下,只见那块布就往前走一下,真有意思啊!我用双脚慢慢地蹬着踏板,那块布就慢慢地往前走,扎出来一道均匀地针脚,特别整齐。我反复地蹬几回,有两次倒轮了,线就卡住了,还得重新穿线。这一次学习,基本记住了缝纫机的使用方法。后来,每次去张姐家,我都要练练手,可是回到家里,却没有条件练手啊。

      当时我们住的是平房,婆婆家的东侧有三家邻居,紧挨着婆婆家的是王大哥家,和赵大嫂家住对面屋,就是两家用一个厨房,一家一半儿,中间没有任何阻隔的东西。靠东头是陈嫂家,她家自己住两间房。这几家邻居处得非常好,谁家缺东少西的,就互相借用。比如说:借个铁锹、洋镐了,用个筐和簸箕了,或者借点儿油盐酱醋了,都很正常的。有时候,谁家有点儿泥抹小修的活计,邻居之间也是互相帮衬着。我发现赵大嫂家和陈嫂家都有缝纫机。我就萌发了借缝纫机用的念头,可是仔细一想,借个小来小去的东西没啥说道,缝纫机是稀罕物,咋好意思和人家借啊?再说了,缝纫机轻易不能挪动,我要用人家的缝纫机,就得到人家家里去做针线活儿,而且时间会很长的,给人家也带来了不方便啊。

      可是,二女儿又出生了,两个孩子穿用的衣服,用手一针一线地缝,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啊。婆婆看出我的心思,对我说:“没事儿,这两家邻居都处得好着呢,你想做活儿,就和她们说。”婆婆这么一说,我就有了勇气,可是心里非常犯难。一次,我开口和陈嫂提出去她家用缝纫机给孩子做衣服,陈嫂爽快地答应了。我去陈嫂家,她家的缝纫机比较老旧了,陈嫂眼神儿不太好,缝纫机里面的线头残留挺多的,我就先收拾出来,清理干净再做活儿。刚开始,缝纫机有些不顺手,摆弄半天,也扎不了多少。我又怕耽误人家吃午饭,就草草收兵,回家了。等到下个周日我再去陈嫂家做活儿。时间长了,陈嫂也非常善解人意,每当我去她家用缝纫机,她就到外边和我婆婆聊天,怕我不自在。

      有时候,陈嫂不在家,我也到赵大嫂家用缝纫机。赵大嫂家孩子多,缝纫机也比较新,弄得非常干净。我去做活儿,也特别加小心。赵大嫂干净利落,说话也爽快,手脚也勤快,只见她里屋外屋来回地忙乎,一会儿擦擦这儿,一会收拾那儿的,我就觉得特别不舒服,精力也不集中,活儿没做多少,弄得满头大汗。所以,不是迫不得已,我就不去赵大嫂家用缝纫机做活儿。

      我想起张姐的话:自己买一台缝纫机。这种愿望越来越迫切。可是,买缝纫机一是需要150多元钱,我俩工资一个月才70元,还有外债。二是买缝纫机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还得有票,才能买到缝纫机。这两个条件都不具备,买缝纫机的事儿,就是想一想而已。1976年,我到二百商店任副主任,时间不长,就赶上店里有缝纫机进货,我又着急又兴奋,无论如何,我想要一张缝纫机票。经过反复思考,我斗胆问主任,能不能给我一个缝纫机票,主任竟然爽快地答应了。当购物票到手的时候,我高兴得不得了,就像得到了盼望已久的宝贝一样啊!心通通跳,手都发抖,太激动了!

      回到家里,和爱人说:“我要到缝纫机票了!”爱人却说“钱呢?”是啊,我们手里没有余钱啊!我的高兴劲儿立刻就低落下来,和谁去借钱呢?娘家也没有余钱,婆家也没有余钱,都是靠每月工资过紧日子。我真是愁的都要哭了。没想到,机会来了,小叔子来我家,拿出120元钱,要我帮忙给买一块手表。手表也得凭票买,一时半会儿不会发手表票的,干脆我先用这个钱再添几十元先把缝纫机买了,然后攒钱再给他买手表也不迟。终于,上海产的蝴蝶牌缝纫机买到手了。当我打开外包装的时候,心里也是砰砰乱跳,就像即将见到久别的亲人一样那么激动。一台墨绿色的,闪着柔和光亮的缝纫机,摆在我的面前。就好像一位爱好音乐的人买到心仪的钢琴,一位喜爱车的人买到豪车一样的激动。多年的心愿终于实现了!我和爱人赶紧把缝纫机组装起来,摆在合适的位置。左瞅瞅,右看看,喜欢的不得了。没有比现在更开心、更幸福的事情了。这回我可以随时随地给孩子们做衣服了,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地去和邻居借用缝纫机了,想一想就开心不已。

      我在商店工作,随时可以买到好看的布料,我还喜欢设计服装,尽心尽力地让两个女儿穿得漂亮一些。我的杰作是给小女儿做的一套衣服,橘黄色的上衣,扣子是用一块布做一个小长方形,两边各钉一个漂亮的扣子,样式很新颖。又做一条天蓝色的喇叭裤。小女儿穿这身衣服去哈尔滨,我领着她去妇女儿童商店买鞋,一位顾客也领着一个小女孩,他问我:“这身衣服真好看,在哪里买的?”我说:“是自己做的。”心里可骄傲了,在省城得到顾客的赞赏多开心啊。

      我还给婆婆做的确良的外衣、半袖衫和小暗格的确良裤子。婆婆穿上也非常合身,她总爱穿上这套衣服,坐在门前的大木头上和邻居聊天,大嫂们夸婆婆的衣服好,婆婆也是美滋滋地笑着。

      后来,我调到县妇联工作,我购买了裁剪书籍,学着裁剪,也可以做成人穿的简单的衣服、裤子。虽然做工不是太精致,却是非常喜欢做。同事们有的不嫌弃的,我也敢给她们家的老人或孩子做衣服。

      在80年代,这个缝纫机可帮了我大忙了,我对它充满感激,它就像我的好朋友一样,不离不弃。后来,我们住上了楼房,孩子也长大了,很少需要我给做衣服了,但是这台缝纫机依然陪伴左右。我们搬到市里居住,这台缝纫机也随着我们到了市里,我把它摆在方厅的一角,用一个比较考究的台布盖上,成为老伴的书桌。偶尔,我也会打开面板,用它缝制窗帘或者小夹被等。

      四十多年过去了,缝纫机早已脱离家庭。但是在我的家里依然有它一席之地。它是年代的产物,是岁月的痕迹,是青春年华的印记,是我人生历程的见证。它给我欢喜,给我快乐,给我幸福,给我美好的回忆。回想起当年与它相见的时刻,心里依然会荡起激动的波澜。这只绿色的蝴蝶,是我实现梦想的信物,在我心里它永远都不会退色。

      2024.5.8.

    【审核人:站长】

        标题:缝纫机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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