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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箩筐】草原之夜(散文)

  • 作者:春草葳蕤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3-12-16 14:0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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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

      父亲母亲总是说,那时他们还很年轻。当然,那时我还很小,也就刚刚记事儿吧。

      年轻的父亲母亲,怀着一腔子热忱,来到了广袤的草原,来到他们一直向往的大草原——希拉穆仁大草原。父亲说,这希拉穆仁是句蒙语,意思就是黄色的河,也就是“黄河”的意思。它的方位并不特别,从呼和浩特一直向北,大概要百十公里,就可以到达了。

      据说它的名字,是因在希拉穆仁河边有清代喇嘛庙普会寺而得名的。每一个来到普会寺的人,只要一走进去,都会被里面的建筑而震撼,从而被感染,被征服,沦陷其间,久久不肯走出来。那些建筑,真是雕梁画栋,古朴典雅,颇为壮观,令人过目难忘。

      而最吸引着父亲母亲的却是这一片神奇而丰美的草原。盛夏,花儿簇簇,绿草茵茵,水草丰盈。一直到秋季,依然是一片片绿色而美丽的草原,在如毡的草地上,你会疑心那一朵朵小野花儿,是哪一位会编织,又心灵手巧的姑娘织上去的,红的黄的紫的各色花朵鲜艳精巧,一朵朵点缀在绿色如茵的草原上,让人们只要看到,心里就会异常舒展,大声赞叹:哦,草原,真美,画卷一样。

      是的,草原,就是一张大大的矩形画卷,随意铺展在草原上,蓝天白云之下,广袤的天地间。

      那时候,很小很小的我,时常就坐在草原上,趴卧在草原上,学步在草原上。每到夜晚来临,草原上的空中,真是万千景色,好似所有颜色都在汇集,红蓝黄紫彩霞漫天。蓝蓝的湖水映照着火云的天空,令人会不禁地想,地上的花朵是否在傍晚时分飞上了天空?那一刻,感觉天地一体,连绵不绝。

      父亲喜欢唱那首《草原之夜》,我就是听着父亲的《草原之夜》一天天在长大。

      母亲说,在草原上长大的孩子,不怕摔跟头的,因为草原好似绿色的毡子,摔也摔不疼的。父亲也总是笑笑说:放心吧,草原上的孩子抗摔打,不怕摔跟头的。

      当地的老奶奶听了,咪咪笑着说:放心吧,年轻的爸爸妈妈,草原,会保佑草原上的孩子,也会保佑草原上的牲畜,滋养万物的。

      为什么呢?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的小小女孩儿的我,牙牙学语时,用一双疑惑的眼睛问着母亲。母亲每次讲起我学步时,都会这样说我:那位奶奶说得对呀,草上有草原神,草原上的神灵会护佑着孩子们的。每次母亲说起草原上的神灵,我就会望着蓝天上的一只只雄鹰,那时,我还不知道铁木真是谁,也不知道在草原上征战的英雄到底在为谁而战。

      直到我长大,我再次回眸去仰望一下草原,脑海里火花雷石般碰撞,仿佛间,看见一个人,威武雄壮,英勇过人。看呢,他拉满弓,豪爽的大笑,他的箭射向天空。那句诗,在耳边震响:“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他就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

      草原,从我记事起,我最先记住了那些生命力顽强的野草野花,记住了草原上白如棉团的羊群,更有那些在草原上飞驰的马儿。那些马儿给我的记忆是深远的,也是难忘的。

      一匹匹马儿,在草原上有了灵性,焕发了活力。

      父亲总是说,一匹马放到草原上,和在马厩里饲养,截然不同的。马厩里的马儿,好似没有精神,无精打采,说是死了一半,一点也不为过的。而一匹马,一旦放在草原上,立刻就活过来了,它的嘶鸣声,它打的响鼻都不同。真好似西王母的八骏马,神气活现,踏在云彩上,自由自在活脱脱的神驹,好似找回了灵魂。它们一匹匹,扬着长长的马鬃,撒欢打滚,神气十足。它们撒开四蹄,风驰电掣般飞奔在草原上。  二

      说到马儿,又怎么会忘记狼呢。对狼,我不是害怕,而是无比崇敬。若说草原上不能没有驰骋的马儿和羊群,那么更是少不得的狼。

      草原上的傍晚,美丽的景色最迷人,也是一天最紧张的时候。因为要将放牧在草原上的马儿羊儿都一个不少地赶回来,要它们住进圈好的领地内。否则会很危险,因为狼随时会出现的。

      父亲说,狼,它是草原的灵魂。草原动物很多,食草的动物尤其多,它们会与牛羊马争食草原,如草原鼠、旱獭、野兔、黄羊等等,它们横行在草原上,这些动物抢占性强,已经屡屡泛滥成灾。尤其是,它们的繁殖力非常强大,很快就能繁殖到一定数量的庞大队伍,迅猛地扑向草原。这些食草动物,不仅仅是与家畜争食草场,还严重地破坏草场,成为草原上破坏力最强大的一支侵略队伍。

      那么,此刻的草原狼,就是这支强大队伍的天敌,狼好似崛起的卫士,为消灭害兽保护草场,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因此,父亲说,狼是草原的灵魂呐。若果,没有了狼,不敢想象草原会是什么样子。母亲也说,是呢,没有了狼,草原也便没了生气,没了灵魂。

      我每次听了父母对狼的赞誉,心里都会升起敬意的。然而,当我知道狼其实对人也有攻击性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哇,原来狼也很可怕的。

      一直在草原上牧马的九叔经常来我家,因为他和父亲曾是一个部队的,说起来是战友呢,因此亲切。再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徐叔夫妻两个和小吴,他们都是邻居,也喜欢来我们家坐坐。

      九叔他们一来,母亲就泡下茶水,因为一个土上的人,习惯很难改变的,我们山东人,喜欢饮的是茶。来到草原上,母亲也学会了煮奶茶。其实草原上的人很少饮茶,最多饮得是酥油茶、奶茶和面茶。最受欢迎的当说是奶茶,奶茶在在蒙古语中被称为“乌古太措”。奶茶制作起来,其实也并不复杂,慢慢地习惯随着也在改变,母亲很快就学会了。入乡随俗,老乡们也慢慢在习惯着奶茶。

      要说的是,草原上的天气,白昼温差还是相差很大的,围着火炉吃喜欢,说的就是这样大幅度的降温吧。因此,围着炉火煮奶茶,也是一种家庭的温馨呢。一家人吃过晚饭,围在火炉旁,有客人来,也一样围在火炉旁。此刻的我,最安静了,因为父母和来人都喜欢讲草原上的事。

      我边看着母亲煮奶茶,边听着故事,别提有多开心了。

      还是那位老奶奶手把手的教给母亲怎样制作的奶茶的。很快母亲就掌握其中的技巧。母亲先把茶叶捣碎,放入白水锅中煮。以至煮沸也不要停,直到煮得茶水浓浓的,散发出浓厚的茶香味来,然后,捞出茶叶,再继续煮,直到茶水更加浓郁了,这时候,慢慢加入适量的鲜奶,用勺子将茶和奶混合在一起,此刻,散发出来的味道,真是美极,香极了。当茶香遇见奶香,当浓茶遇见鲜奶,就如花香遇见了酒香,就如老友遇见了故知,就如父亲母亲遇见了草原……那是最美最妙的结合,那是最难得的遇见,最值得珍惜的事。  三

      我倒是不在乎有没有茶喝,也不在乎有没有奶茶饮用。我只在乎,能听到草原上的故事,更喜欢草原的夜晚,听父亲唱起那一首《草原之夜》:美丽的夜色多沉静/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吔/可惜没有邮递员来传情……

      听到歌声,九叔想起了,初来草原时,每到夜晚,习习的风儿,从草原穿过,他会想起远方的家,远方的妻子。然而,走进它的却只有狼。

      是的,草原狼,它一步步向他走来。小吴说:九叔,你不怕吗?

      怕呀,可是,总是有一只活物走出来,来陪伴自己,心里还是很欣喜的。

      徐叔听了也说:是呢是呢,夜晚最怕静,静得让人心慌呐。

      徐婶儿说:难怪你写信总是催我来吧,来吧。

      小吴也笑了:草原上的夜晚,真的是很难熬的,我刚来时,也有那种体会,很想家想念故乡呐。

      九叔说,他学会了马头琴,在夜晚,他会拉起马头琴,拉起《草原之夜》,马头琴,很是抒情,呜呜咽咽的声音,感染着绿青青草儿,红红的花儿和飘着火烧云的天空里的飞鸟,更是感染着走进他的狼。

      狼一步步走过来,越来越近,他并没有动,继续在拉琴。九叔说他坚信,吸引狼的不是他,而是那只曲子。因为他常听人说过,狼一般是不会伤害人的,除非是实在饿极了。现在正是草原上食物丰富的时候,狼绝对不会因为一顿晚餐,来与人类为敌的。

      夜风轻轻的吹,秋天的草原,一片丰收的景色,草籽在成熟,野果子在成熟,连野菜野花也在结子。各种食草小动物,滚圆的身子,在草地上窜来窜去。獾、刺猬、野兔再有被称为四害的草原鼠、旱獭、野兔、黄羊更是膘肥体胖,肉嘟嘟的。狼想吃一顿美餐,吃一只野生的动物,如探囊之物,何必去与万物之主的人类作对呢?

      果然,那只狼在不远处,它停了下来。或许,它被九叔的镇静安闲,而震撼住,或许是被那首曲子所感染,狼的情思早已在缠绵的琴曲里,行走,徘徊。

      狼慢慢坐了下去,它举头望着草原夜空里的一轮明月,嗥叫着:嗷——呜——这一声划破寂寂夜空,好似一只神剑刺向天宇,一颗颗寒星在夜空中震颤,簌簌发抖。仿佛间,一颗颗小小星,就此要坠落在草原上,化成一朵朵小草花。原来那是一只失去伴侣的孤狼,它的另一半刚刚去世不久,它一直守着它,守在它身旁,一直不肯离去。长长的夜晚,一望无际的草原,孤狼曾经与它的爱妻共同生活在草原上,它们是一对草原狼夫妻,它们坚守着草原,坚守着爱。

      哦!爱情不仅仅在人类之间,万物同样有着深厚的情感。

      再次,父亲唱起那首《草原之夜》,九叔继续拉着他的马头琴,老奶奶眯眯笑着听的入了迷一样,小吴、徐叔和徐婶儿边哼唱边轻轻拍着手儿,当地的人们一个个走来,同他们一起手牵着手,慢慢起舞,我和母亲也轻轻哼唱:美丽的夜色多沉静/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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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题:【箩筐】草原之夜(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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