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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轶事(下)

  • 作者:陈彩芳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2-01-25 12: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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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六.南部男篮

      在军区部队的体育队伍中,值得一说的是男子篮球队(简称南部男篮)。我在军区体育办公室工作期间,正是南部男篮全盛期。打败过国家队,是全国十连冠的八一队的最强劲对手。

      南部男篮1977年以前是国内篮坛的一支弱旅,排名第十七。这样的地位是以敢打必胜为荣的军队所不能容忍的。军区体工队组织了最强教练班子,大队长贾祥琪亲任男篮主教练,与孙邦、施丕石三人组成教练组打响了男篮翻身仗。

      说男篮重点要说孙邦。孙邦是山东人,1979年接任南部男篮主教练,他任内为南京军区培养出14名篮球运动健将。其中张子凯、马跃南、杨学增、胡章保、白江、姚晓伍、吴伟强、凌晓龙等都成为球迷最喜欢的明星。向国家队、国家青年队和八一队输送了12名球员。

      在南部男篮历年球场征战中,最具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的,当数1987年参加的纪念建军60周年全军"八一杯"的争夺。

      这次比赛是经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批准的,由中宣部、民政部、总政治部联合主办的纪念建军60周年系列活动之一。比赛从6月12日至21日历时九天在南京举行。全军17支男女球队参赛。还邀请了朝鲜人民军大同江男女篮球队参赛。

      高规格、大影响的赛事,全军各大单位都高度重视。因为南部男篮已多年在各大军区、军兵种男篮各类赛事中雄踞头把交椅,此次又坐拥东道主之地利,所以各队都虎视眈眈,剑指南部。南部男篮自己也压力山大,在家门口打比赛输不起呀!我私下问孙邦:对这场硬仗你有什么打算呀?他笑笑说:"首长要求我们拿第一"。

      孙邦的话是给自己留下了余地,可进可退。若是正常情况,他会说一定要夺冠。但大战在即,他一下子失去了五虎上将:为参加全运会,解放军代表团调张子凯、马跃南、杨学增、胡章保四人加盟。同时,国家男篮指定调白江入队。五大主力,整个一线阵容一锅端!所以他只能说"首长要求我们拿第一"。

      一个球队,这样伤筋动骨,临时培养也来不及呀。到哪儿去找替补?还怎么打比赛?可是,军令如山,不能违抗。各队得知消息后,一方面同情,一方面又窃喜,这可是打败南部千载难逢的机会呀。

      孙邦不愧是孙邦,平日训练时对全队就是一视同仁,基本功、技、战术训练、相互间配合,对全队每一个队员要求都是一样的。最主要的是确立了全队"快、准、灵"特色,每场比赛从裁判哨音一响,进攻分秒必争,防守全场紧逼,断下球后快速反击。

      此次拉开战幕,首战对沈部。沈部男篮是老牌劲旅,可是近几年在与南部交手中,总是受挫。这次想一雪前耻。而南部男篮虽缺了五大主力,小伙子们挟屡胜豪气,仍没把昔日的手下败将放在眼里,仍以全场紧逼战术开场。果然奏效,沈部不适应这种快节奏的凌厉攻势,手忙脚乱,配合失措,进入不了状态。上半场竟以35比56,21分落败。

      下半场观众对这种一边倒的比赛已无大兴致,男部的小伙子也松懈下来。高手交战,一方稍有松懈,另一方就得以发挥了。沈部悄悄地一分一分赶,5号、7号、15号连续几个三分球、四分球,形成一波小高潮。离终场还有一分半钟时,竟追成了89平。

      这时南部小伙子们也急了,忙中出乱,吴伟强、凌小龙两名主力相继五次犯规被罚下场。最后三秒钟时,沈部15号队长一记远投定乾坤,超出南部男篮2分。人们通常都会同情弱者,亲眼目睹神反转,场上观众沸腾了。

      南部男篮由于麻痺轻敌,首战竟主场失利,悔之晚矣!

      接下来的比赛,打空军,斗北部,克济部,一场比一场精彩。其中与北部男篮,终场以108:108打平,加赛五分钟。到还剩9秒钟时比分又平了。此时南部犯规,北部获罚球机会。真正是命悬一线啊!幸运的是北部赢球心切,两罚未中,南部中锋杨威获球,直插篮下,随着终场锣声,球出手命中,得到宝贵的两分。128:126,获胜。

      最为扣人心弦的是冠、亚军争夺战,南部对济部。这两队总体实力相当,此次济部也有两名主力被八一队调走,胜负取决于哪家临场发挥好。南京山西路军人俱乐部篮球馆的票销售一空。

      整场比赛,南部一直被压着打,未能发挥快准灵的特色。进行到最后两分钟,以76:86,落后10分。核心后卫姚晓伍发着低烧,抱病出征。6号张涛关键时刻获得罚4分球良机,4罚3中得三分,紧接着中锋杨威抢得篮板,再得2分,将比分扳平。此刻离终场时间还有32秒,球在济部男篮控制,全场一下子静下来,人们不敢大声呼吸,只听得济部后卫扑嗵扑嗵的运球声。

      南部全场紧逼突然断球成功,运动健将吴伟强接到球毫不犹豫,左冲右突,如利刃直插篮下,飞身上篮,锣响应声得分。全场沸腾,主席台上的老将军们都站起来欢呼!南部男篮如愿捧得"八一杯“。

      胜利来得太不容易了。乃至至今忆起仍然热血上涌。

      说南部男篮最后还是要落笔在孙邦身上。1989年他众望所归赴国家队担任男篮主教练,成为国字号男篮第一个军旅教头。当年率队参加第15届亚锦赛获得冠军,1990年第11届亚运会获得冠军。遗憾的是他于2003年64岁时就英年早逝了。

      (军区大礼堂)

      七.天上飞来金絲鸟

      这是35年前我发在《人民前线》报上的一篇文章,今天仍觉可读,一字不动转发于此:

      在纪念中国工农红军长征胜利50周年的日子里,军区体工队女排、男、女篮等三支运动队,先后奔赴四川雅安、西昌和陜北延安、西安等当年红军长征经过的地区,学习红军传统,向老区军民作慰问表演,受到老区军民热烈欢迎。情浓意切,健儿们对此行留下了终生难忘的记忆。

      (一)

      "五彩云霞空中飘,天上飞来金絲鸟,这里是红军走过的路,长征不怕路途遥……"甜美的歌声,伴着喜讯,在四川西昌、雅安地区传开了:红军的后代一一解放军派出最好的球队,慰问老区人民来了!金絲鸟又飞回来了!人们奔走相告。

      冕宁,是当年红军入川后的第一站。当年刘伯承元帅曾和彝族首领小叶丹在这里进行"彝海结盟",这儿的人民与红军有着特殊的情谊。女篮到达冕宁时,人民群众象当年迎接红军一样,穿起了鲜艳的民族服装,敲锣打鼓夹道欢迎。他们说解放军派球队为我们表演,几十年来是头一回。党中央没有忘记我们老区人民啊!

      这天,女篮预定下午一时在县体育场表演。成百上千的彝家儿女一大早就换上漂亮的衣裳从山里赶来了。上午8时,能容纳五千人的县体育场就坐满了观众,人们还在从四面八方赶来,等到正式开赛,场内场外,凡有一絲空隙都被占满了。连附近的屋顶上,墙头上,大树上,山坡上都是欢乐的人群。早来的观众已在大太阳下等了整整五个小时。但他们没有一絲怨色,反而为自己占据了有利位置喜不自胜。

      在雅安,球票一天前就被一抢而空。没买到票的球迷就围住了体委,提出哪怕5元、10元一张票,也要买。最后,地委书记不得不出面请求女篮加赛一场。盛情难却,健儿们虽然已经登车准备返回成都,但老区人民有要求,二话没说,穿上球衣就上场。打完后,澡都来不及洗,浑身汗淋淋地就穿上军衣上车了。

      在西昌,万余名观众把体育场围得水洩不通。以致一位准备致欢迎辞的老红军战士和运动员都无法进入场内。眼看时间到了,地委书记亲自出面为运动员开路,运动员们才挤进场内。人们都怀着一个美好的愿望一一看解放军专业球队打球。一位因腰部负伤而半身不遂的老红军战士每场必看。他道出了老区人民的心声:"你们是军委领导派来的,我不能不看。"

      (二)

      "到了延安,要更好地发挥延安精神。"这是男、女排运动员们共同的心声。他们刚结束在兰州的"新长征杯“大战,身上还挂着烟云,就投入了表演比赛。一路上不少人晕车,呕吐,连日征战疲惫不堪。但一到延安,看着心中不知描画过多少次的宝塔山,看着清亮的延河水,身上仿佛注进了一股神奇的力量。第二天,就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延安的体育场。

      延安体育场座落在宝塔山下,延河之畔。这个黄土建筑物此时超饱和地容纳了四千多人(占全城人数二十分之一),19时30分,在全场观众的欢呼声中比赛开始,由我区女排对八一女排。

      谁知老天不作美,十分钟后,竟淅沥淅沥下起雨来。雨水和着汗水,很快把姑娘们身上浇透了。此时黄土质的球场也泡成了泥浆。一个鱼跃倒地,浑身就滚满了黄泥。但是全场四千多观众对风雨全然不顾,全都端坐在看台上。如痴如醉地为健儿们鼓掌、呐喊、助威。军区女排的姑娘们越战越勇,泥里水里,使出浑身技艺,终场以二比一战胜了八一队。接下来男排的小伙子又登场了。此时场上的照明灯被雨水淋炸了两只,一片昏黑。但观众、运动员们兴致絲毫不减,老天终于服输了。雨渐渐停了。小伙子们一直奋战到22时。延安市委一位领导感慨地说:在你们身上我们又看到了当年红军的身影。运动员们从在风雨中端坐不动的四千多延安父老身上,也找到了为什么当年延安能成为中国革命中心的原因。

      在清亮的琼海边,在奔腾的岷江畔,在皑皑的雪山下,在杨家岭、枣园、凤凰山、王家坪……踏着红军的足迹,吃着延安的荞麦、小米,听着红军老战士讲述亲身经历的长征壮举,健儿们不由胸中升起一股神圣的豪情。

      (大院里的水杉大道)

      八.给世界开扇窗

      我军对外交往活动最早可溯及至1949年4月25日颁布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布告》。其中第八章规定了人民解放军的外交政策,原文是“保护外国侨民生命财产的安全。希望一切外国侨民各安生业,保持秩序。”

      建国后我军的涉外活动除公众知悉的在朝鲜板门店与联合国军谈判外,另有1950年陈庚受邀指挥越南的边界战役。其后是韦国清为首的军事顾问团援越抗法,直至获取奠边府战役大捷,彻底打败法军,结束其对越的殖民统治。还有是与苏军的互动。苏军派顾问团来教学,我军派留学生赴苏学习。60年代援越抗美,又派了顾问、专家和高炮部队秘密赴越参战。此外我军基本没有什么单独对外军的交往活动。

      国际军体理事会是世界军事体育组织,成立于1948年2月。创始国有丹麦、比利时、法国、卢森堡、荷兰五国,到1985年已有90个成员国(现已138个会员国)。1978年,中国派观察员出席了在叙利亚举行的第32届代表大会,1979年我军体组织正式加入该组织。1980年1月中旬,国际军事体育理事会在中国举行了第34届代表大会。这是我国第一次承办国际军事体育理事会代表大会。

      1985年10月,国际军体理事会第13届排球锦标赛由我军承办。有联邦德国、孟加拉国、美国、法国、几内亚、意大利、荷兰、泰国和我国九国军队男排参赛,同时还有美国、我国八一、江苏、南京军区四支女排进行表演赛。

      这是我军第一次承办该会的球类比赛。领导高度重视。具体会务工作交由南京军区完成,总政文化部部长徐怀中任组委会主任。副总参谋长韩怀智亲临开幕式致欢迎辞。南京军区司令员向守志、政委傅奎清、郭涛、王成斌、史玉孝、刘伦贤、于永波、陈辉等军区首长以及江苏省委书记沈达人、副省长杨泳沂、南京市委、市政府领导等出席开幕式。国际军体理事会执委、美国空军少将里斯以官方代表身份致了贺词。一些国家的驻华使馆武官、各代表团团长在开幕式主席台就座。

      比赛从10月21日至27曰分别在五台山体育馆、中山东路体育馆和军人俱乐部体育馆进行。比赛精采纷呈,比赛中还有令人忍俊不禁的花絮:在南京军区女排对美军女排比赛时,双方运动员开场交换小礼品。美国队收到的是五彩斑斓的工艺品絲绒锦鸡。主席台上美军的里斯将军夫妇也收到了此礼品。捧着精美的絲绒锦鸡,里斯夫妇爱不释手。坐在一旁的法国领队迪-盖特将军十分眼热,向里斯借来观赏,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后来,在八一男排对法军男排时,解放军一名队员跑上主席台,向迪盖特将军赠送的小礼物也是漂亮的絲绒锦鸡。迪盖特将军乐坏了,将小鸡放到他的军帽顶上,双手捧起来举过头向全场展示。并用汉语向观众大声喊道:"谢谢!"。

      当时我作为工作人员,坐在主席台领导们的后面,对他的喜悦之情看得十分清楚。法兰西是个浪漫国度,显然他对这个带着浓郁东方特色的小工艺品礼物很珍惜。散会时他小心翼翼地将小绒鸡精心地装回包装盒,捧在胸前退场。

      同样是向友军体育代表团馈赠小礼品,一个多月前我参加接待朝鲜人民军425足球队,赠送什么小礼品效果最佳?我是具体承办人。我根据当时与他们的足球队员打交道时了解到的一些情况,买了两件实用品:一把折叠伞,一块纯棉大花布。结果他们感到意外惊喜。因为那时这两件东西在朝鲜算是稀罕物。在军区政治部韦宇副主任向他们逐一馈赠时,他们高兴得跳起来。拿出

      从国内带来的美味零食,真情实意地叫我吃。是什么美味呢?就是我们农贸市场卖的那种小鱼干,直接放在嘴里咬着吃。我推辞不过,尝了尝,真的不好吃。而他们却真诚地用蹩脚的汉语劝我:你吃!好吃!

      此次比赛,解放军八一队获冠军,法国队、意大利队分获第二、三名。美军女排获得了纪念杯,其他各代表团获得友谊杯。10月28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在华东饭店设宴招待参加国际军体理事会第13届排球锦标赛的全体运动员和代表团成员。金壁辉煌的宴会大厅里,军乐团演奏着热情洋溢的《祝酒歌》。美国驻华助理武官弗昂达维中校感慨地对东道主说:"我们现在成了朋友。回去后要把这里的一切告诉不了解中国的人。"领队杜克福也说:"我们要把友谊带回去,要世世代代友好。"

      荷兰队的小伙子们宴会结束时余兴未尽,与东道主用手语畅叙友谊,还列队合唱他们的民族歌曲。美妙的歌声弥漫在夜空格外迷人。

      国际军体理事会第13届排球锦标赛,向世界开了一扇窗,展示了我军是威武之师,文明之师。

      (作者当年办公和住过的小楼)

      九.百里挑一戏碧波

      大院深深,大院森森。

      作为除总部外,解放军最高级别的军营重地,这个大院对外笼罩着一股神秘的杀气。从南、北、西三个方向的大门可略见一斑。大门外有十数米警戒线,闲人不得靠近。大门内除设置有可移动的红白相间的钢铁拒马外,约五十米处的地面还设置了破胎器。若遇特別情况,一按机关,地下会弹起锯状钢齿,专门对付机动车轮胎。

      大门哨兵身着野战迷彩,头戴钢盔,荷枪实弹,站立哨位威武如雕像。机动车和行人各行其道,凭出入证才能进出。若碰到换哨,军迷可欣赏到真实版的军姿表演。尤其是交接子弹验枪时,听着拉枪栓的金属撞击声,金戈铁马的肃杀气森然弥漫。

      大院内一切均井然有序,有武装督察车按时巡逻。机关和驻营区的直属队学习、训练、考核、竞赛……如火如荼。阶段性中心活动总会从营区内横跨道路的大幅标语体现出来。

      沿着大院漫长的围墙走,一片宁静肃穆。显得团结、紧张、严肃。其实也不失活泼。

      每天上、下午各有一次工间活动时间,跑步的,打羽毛球、乒乓球的,生龙活虎。逢年过节会举办各种形式的联欢活动,官兵同乐。每年春节,前线歌舞团、话剧团会准备专门一台节目来和机关、直属队联欢、慰问。那些著名歌星、影星、艺术明星如陈增智(曲艺家)、陶玉玲(二妹子)、黄素嘉(丰收舞编导)、毛阿敏(著名歌手)、陶慧敏(小白菜)、杨鲁平(相声)、葛军(著名歌手)、陈惠芬(舞蹈家)等全国著名艺术家,此刻恢复了普通一兵的身份,与官兵打成一片,同乐游戏。

      大院里还有一座游泳馆,四季开放。常举办各种训练、比赛。1986年为迎接建军59周年,丰富机关的文化生活,政治部机关举办了一次"八一杯"游泳比赛。机关的11个单位共104人参加了比赛。获得这次比赛的团体前两名分別是军区检察院和人民前线报社。本人自幼在京杭大运河搏风击浪,深谙水性。当兵后虽也参加过武装泅渡训练,但已有七、八年没怎么游过,不过参加这样的比赛还是自信满满的。在100多人的个人自由泳比赛中,本人劈波斩浪,力挫群雄,当仁不让,获得冠军。

      在机关的文体活动中,还有一笔值得一记的:我和文化部的贾晓晨、蒉建伟两位战友参加政治部机关组织的智力竞赛中,为文化部争夺到季军奖杯。

      2016年2月,中央军委按照军委管总、战区主战、军种主建的总原则,将我军重新调整划设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东部战区、南部战区、西部战区、北部战区、中部战区。2月1日,随着五大战区的成立,沈阳、北京、兰州、济南、南京、广州、成都等七大军区的番号撤销。这个大院(南京黄埔路3号)成为东部战区机关驻地,开始书写新的历史。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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