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高祖李渊当皇帝没多久,就遇到了一件麻烦事。
他派出去镇守西部边疆、防范突厥进攻、英勇无比的岐州刺史李靖,被人实名举报与突厥勾结企图谋反。不管在哪个朝代,谋反都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李渊看着状子,心中颇感犹豫。不信吧,状子上说得有鼻子有眼,连谋反的细节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信吧,这李靖平时是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
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有人故意诬告?李渊确实没有把握。作为皇帝,有几个疑心不重?每天为了保住皇位紧张得觉也睡不着。他立即宣旨御史刘成,让他以迅雷之势处理此案。如果李靖谋反属实,可先斩后奏。
刘成领旨,立即出发。这么重要的案子,不能不高度重视啊!
他带上随从和告状的王小吏,直奔岐州。
一路上,刘成心里直犯嘀咕,这王小吏能说会道得无以复加,他薄薄的嘴唇比抹了蜜还甜。可他的眼睛永远都在闪烁、张望、寻找,好像随时都有新的发现和嗅到新的猎物。
走过了几个驿站,大家口干舌燥,汗流浃背,刘御史说大家先休息一下,喝口水再赶路。
刚坐下不久,一个随从突然大惊失色地叫了起来:“大人,不好了,状子不知道哪里去了?”
刘御史闻言也惊慌失措,脸色变得铁青。“赶快找,赶快找,找不到就麻烦了。”
几个随从把所有的行李翻了一遍又一遍,仍然一无所获。
刘御史举起皮鞭抽向保管文书的随从,一阵阵哀嚎声从驿站中扩散出去,凄惨无比。
刘御史边打边骂,“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丢了状子,我怎么去查案。皇上知道了,我等脑袋就要搬家。我们受罚是罪有应得,可还连累了人家王官员呀。”
刘御史越说越气,越气越打,随从的惨叫声估计方圆百里都听得见。
“御史大人息怒,御史大人息怒。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小人再写一份不就行了。”王小吏那张薄薄的嘴唇又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岂敢劳驾王官员?是这个该死的仆人太粗心。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啪啪啪,皮鞭抽得山响。
“大人不要打了,下官现在就写。”王小吏的语气有点得意,“不就是一个状子,何难之有?”
一个随从眼疾手快,很快就呈上了笔墨纸砚。
不到半个时辰,一幅状子就写完了。
刘御史接过状子看了看,说,“咱们回长安。我有重要事情呈报皇上。”
大家面面相觑,打道回京。
“不去抓反贼李靖了?抓了他,你我就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今后一定前程似锦啊!”王小吏不解地问。
“我有要事向皇上禀报,回去你就知道了。”刘御史冷冷地说道。
返程总是感觉比出发更快一些,一会儿的功夫,刘御史一行就来到了朝堂。
“你们怎么回来了?案子已经破了?”陛下不解。
“案子破了。”刘御史说得斩钉截铁。但大家却一头雾水。还没到岐州就回来了,怎么就破案了呢?
“启禀陛下,案子确实破了。陛下请看这两幅状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李渊接过状子,“这是怎么回事?又有人状告李靖?”
“没有。这两份状子都是王小吏写的。”
李渊大怒,“大胆刁民,竟敢诬告朝廷命官。来人,把他给朕绑了。”
“陛下饶命,小人冤枉啊。”王小吏一下子变成了一副可怜相。
“那你说说你自己写的两份状子,为何前后矛盾,里面的时间地点人物诸多细节,漏洞百出”,刘御史大声质问。
“我上了你的当了。算我倒霉。”王小吏恶狠狠地瞪了刘御史一眼,十分沮丧地垂下了头。
王小吏很快被拉出去砍了。
李渊问刘御史,“刘爱卿是怎么发现他在撒谎呢?”
“真话说一千遍一万遍还是那几句,但谎言却经不起细节的推敲,也许说一万遍就一万遍都不一样。”刘御史应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