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梗概】
江南水乡皇仓镇走出的少年林朵朵,成年后面对自己即将上学的女儿万紫,拿出珍藏已久的日记《关于风的记忆》,给她讲自己童年的故事。
九十年代初,黄湖边的一群懵懂少年,朵朵、晨阳、铁蛋、娟娟、婉儿、云龙等,均在皇仓镇当地的黄湖中学就读。他们的童年生活里有饥饿、贫困、忧伤、痛苦、离别,更多的是单纯的快乐和美好以及对未来生活的憧憬。直到有一天,因各方面原因,他们的学校计划要撤并,再也不能去原来的学校上学,迷惘,痛苦,挣扎……林朵朵勇敢地回到了自己的学校。整个学校只有她一个女生,学校无法撤并。林朵朵的勇气给了当地有识人士巨大的力量,皇仓镇各界都在努力,最终学校得以保留。
林朵朵给女儿讲述了自己和父辈的故事,期待明天会更好。
【故事大纲】
黄湖岸边,露天电影院。突然刮起大风,混乱中,林朵朵和胡晨阳第一次见面。
大捕捞开始,林朵朵、晨阳、铁蛋跟着大人们去妈祖庙祈福。丰收后的暴风雨,林朵朵亲眼目睹了父辈用生命和波浪搏斗的艰辛。
朵朵和铁蛋在乡卫生院的小山坡下看到一件小红褂,阴差阳错,朵朵内心的恐怖无从排解,发烧讲胡话。
一向温和好脾气的水叔对朵朵她们破口大骂。老书记说出了水叔年轻时是个非常俊的后生,因为世俗陋习,导致他和爱莲不能在一起,而终身不娶。
教师节后,残疾孩子云龙立志发奋读书。
晨阳和王金城发生矛盾,张老师告诉他们,每一个孩子都是讲真话的天使。金城妈妈不服,想通过权势去打压张老师,老校长指着祖宗堂上的天地国亲师位的牌子,说天地不容。
开学的时候,学校被通知要撤并,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没学上的日子里,朵朵经历了人生一场场的别离。一番辛苦奔波,朵朵鼓起勇气,一个人回到学校。全校的老师给朵朵一个人上课。朵朵的勇敢和坚持,加上社会各界的努力和帮助,学校没有被撤并,得以保留。
朵朵后来以优异的成绩考上重点高中,在城里打拼,成为了现在的自己。
【主要人物】
林朵朵——女,13岁,黄湖中学学生(初二学生,下同),活泼外向,善良正直,聪明好学,勤奋上进。
胡晨阳——男,13岁,黄湖中学学生,有远大理想,成绩好,正直,仗义,勤奋,拼搏。
铁蛋——男,13岁,本名钱天赐,黄湖中学学生,调皮捣蛋,善良单纯可爱,嘴馋。
赵云龙——男,12岁,黄湖中学学生,先天性唇颚裂,又是留守儿童,自尊敏感,勤奋好学。
王金城——男,13岁,黄湖中学学生,家境好,炫富,自私霸道,有心机,但也知错就改。
娟娟——女,13岁,黄湖中学学生,美丽,温柔,可爱。
婉儿——女,13岁,黄湖中学学生,秀外慧中,活泼可爱。
老校长——男,66岁,黄湖中学原校长,正直,高尚,爱校如家,爱生如子。老骥伏枥,仍满怀赤子之心,牵挂学校生存和发展。
张瑾——女,38岁,班主任,严厉,认真,高尚,公平正直。
严老师——男,40岁,语文老师,幽默风趣,善良,正直。
苏师傅——男,60岁,单身老人,学校厨房工友,勤快,善良,能干。特别喜欢学生。
老林——男,渔民,50岁,林朵朵的爸爸,吃苦,耐劳,老实。
传锁——男,35岁,年轻渔民,聪明,大胆,有干劲。
爱莲——女,渔民,23岁,秀丽端庄,勤劳苦干,温柔善良,孝顺,不敢违抗父母和世俗的眼光。
铁蛋妈——女,35岁,家庭主妇,勤劳,话多。
金城妈——女,35岁,家庭主妇,市侩势利。
朵朵妈——女,45岁,渔民,勤劳能干。
吟儿——女,3岁,姑奶的女儿,早夭,天真可爱。
云松——男,21岁,婉儿的哥哥,诗人。
俊勇——男,20岁,娟娟的哥哥,学生。
老书记——男,72岁,老干部,开明,正义,一辈子划龙彩,深得老百姓爱戴。
万紫——女,6岁,林朵朵女儿,天真可爱。
福贵外婆——女,60岁,农村妇女,勤劳能干,淳朴隐忍。
朵朵姑奶——女,70岁,孤苦无依的老人。
中年水叔——男,45岁,渔民,内敛,温和,喜爱看小说。
青年水叔——男,渔民24岁,勤劳,反抗世俗陋习,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
水叔父亲——男,74岁,老渔民,封建思想严重,固执己见,粗暴。
水叔母亲——女,70岁,家庭妇女,愚昧爱子。
水叔大嫂——女,44岁,家庭妇女,顺从长辈。
【剧本正文】
1.居民区日 外
省城,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高档生活小区,绿树成荫,鲜花怒放。
2.林朵朵家日 内
客厅,林朵朵的女儿万紫正收拾着小书包。林朵朵拿出一个发黄的日记本,日记本的封面写着《关于风的记忆》。
朵朵:万紫,你过来一下。
万紫:妈妈,这是什么呀?
朵朵:这是我的日记本,妈妈给你讲我小时候的故事,好吗?
万紫:好呀!
(淡入)
3.黄湖日 外
俯拍大湖,水天相接。
湖中央,菱角花白茫茫一片。岸边的十里荷花,有红有白。荷叶田田,一望无边。
芦苇在风中起伏,芦花随风飘逝。野鸭和鸥鹭“呼”的一声划过水面,蹿上天空。
湖边很多小孩子在游泳,他们又喊又叫,尽情地跳跃。云龙从水中钻出来,手里高举一条青鱼。
云龙:我抓到一条鱼。
铁蛋:我也抓到一条…….
远处,晨阳向着他们喊。
晨阳:快来呀,跟上我……
打出片名——湖边少年
4.露天电影场夜 外
湖边,一块银幕固定在两根粗竹竿上,湖边坐满了等待观影的乡亲。放电影的工作人员在调试放映机。
5.湖边夜 外
湖边小道,扛着板凳、打着手电的人们陆陆续续地赶往放电影的岸边。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有说有笑,非常热闹。
6.露天电影场夜 外
屏幕上开始放映《牛郎织女》。屏幕下看电影的人挤得水泄不通,很多人嫌挤,只得转到屏幕另一面观看。
银幕上织女在唱,观众里有人跟着哼唱——
架上累累悬瓜果,风吹稻海荡金波.
夜静犹闻人笑语,到底人间欢乐多。
男女老少听得如痴如醉……
7.湖边夜 外
湖面上刮起了风,风越刮越大,屏幕的竹竿倒下来,砸到了离屏幕近的几排人,人们跳起来,大声呼叫.
大吊灯熄火了,黑漆漆一片。
混乱中,胡晨阳和林朵朵撞在了一起。
大吊灯又亮了起来,屏幕也重新挂起来。
林朵朵两条麻花辫散了,嵌着三朵小花的精致发卡嵌在胡晨阳白衬衫的扣眼里。
朵朵:哦,我的发卡!
晨阳笑着从扣眼里取下发卡,递给林朵朵.
朵朵: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晨阳:我叫胡晨阳,我家刚搬过来的,住在三队,我妈调到这里当老师。你叫什么名字?
朵朵:我叫林朵朵。
晨阳:林朵朵?
朵朵:嗯,我爸爸说我妈妈生了三个女孩,一朵一朵又一朵。
晨阳:嘿,有意思。我们一起玩啊!
朵朵:好啊!
银幕上的织女又开始唱了,晨阳和朵朵的视线又被吸引了过去。
林朵朵:(旁白)这应该是我记忆中,印象深刻的一场由风带来的“事件”。从那以后,在我童年的生活中,“风”一直如影随形。
8.通往小孤山的湖里夜 外
深夜,一条船悄然行驶在水面上。星光洒满船舱,四周很安静,船舵“吱”“吱”左右转动,竹篙慢慢划过水面。
朵朵、娟娟、铁蛋、云龙在船舱里头抵头睡着了,孩子们的呼噜声细微又匀畅。
林朵朵:(旁白)皇仓镇靠水吃水,小孤山娘娘就是妈祖。对面就是彭郎矶啊,传说小姑和彭郎为了老百姓和恶龙斗争,双双化成山。千百年来,就这样隔江相望。老百姓感恩他们,年年来烧香磕头朝拜。
9.小孤山脚下日 外
孩子们跟着大人小心翼翼走进山门,门口两个山神高高站立,居高临下瞪着众人。孩子们露出怯色,互相拉着手,逃也似的从它们身边溜过去。
朵朵妈:(追在后面小声叮嘱)嗨——上山不许乱讲话,要毕恭毕敬……
10.娘娘殿里日 内
孩子们学着大人的样子,给娘娘磕头。朵朵妈和水叔把带去的糖、糕、糯米粑,全部放在娘娘像前。
朵朵妈:(念叨)娘娘在上,皇仓镇渔民在下,保佑今年开头顺利,鱼虾满仓,家家户户平安吉祥!
11.山顶梳妆亭日 外
山顶梳妆亭,亭前有楹联,朵朵用手指着字挨个念.
朵朵:梳长生鹤发,妆不老峰头。嗯,不是太懂,但是觉得很美。
御诗碑前,铁蛋很多字不认得,朵朵和云龙也揪着头发干瞅着。
水叔:(笑)不好好念书,碑上的字都不认得!
铁蛋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转身的时候悄悄地摸了下驼碑的乌龟的头。
12.湖边日 外
一艘艘渔船从外湖回来,桅杆高耸,船篷乌黑,船仓里都是鱼和虾。
渔民们的脸被太阳晒得黝黑,笑盈盈或站或坐在船帮上。
13.湖边日 外
朵朵沿着湖边的堤坝行走,突然刮起大风,吹得她站立不稳。朵朵情急中抱住一棵树干,蹲下身子避风。
风不见减,雨也开始下。豆粒大的雨点开始往朵朵身上砸,每砸一些,朵朵便忍不住浑身哆嗦一下。
14.湖中央日 外
天空乌云滚滚,电闪雷鸣,一团黑云一会儿窜到东,一会儿窜到西。很多船都翻在了水里面。
湖中的浪头很高,猛烈拍打着老林的渔船。
老林:船要翻了,快放倒桅杆!快放蓬!
传锁慌忙中把船蓬放下。
风浪中,船身开始倾斜。一个浪头打来,船身瞬间翻了,桅杆砸进水里,溅起巨大水花。
老林、传锁落水,在巨浪中浮沉。
老林:(喊)传锁,想办法把身子拴在船板上,漂到哪儿家里人都能找得着……
水叔在另一条船上,找不到绳子,也没找到船板,呛了好多口水,紧紧抓住船帮,手上青筋暴露……
15.湖岸边日 外
湖岸边,水叔母亲、铁蛋妈、朵朵妈,全部跪在雨地里,对着小孤山方向拼命磕头。
众人:小孤山娘娘啊,您显灵呀,快救救我们渔民吧!
16.湖中央日 外
风突然停息,浪也变小,远处天空出现了彩虹,倒映在湖里。
一条条渔船底朝天翻在湖心里,随浪沉浮。船底上,趴着不少自救的船民。
一块大船板漂在水上,老林和传锁面对面趴在上面,脸无血色。
老林抬头看看天,再看看传锁,又朝远处的水叔挥挥手,脸上荡起笑容。
17.罗汉礓上日 外
朵朵站在罗汉礓上,紧紧抱着怀里那颗树。
朵朵眺望小孤山上的梳妆亭,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林朵朵:(旁白)这场突如其来暴风雨,让我亲眼目睹了父辈们的艰辛与不易,他们是拿性命在赌一家人的生活呵!我的心里,除了敬佩还有心酸!
18.电影院日 内
一组镜头:
1电影《火烧圆明园》画面——
圆明园葬身火海之中。
画外音:火,把耻辱烙在了每个中国人的脸上……这把火却也唤醒了千千万万浑浑噩噩的中国人。
观众席上,火光也映红孩子们的脸庞。孩子们紧闭嘴唇,神情严肃,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2.电影《少林寺》画面——
春天的溪水边,觉远和他的师兄们练习双手提水,牧羊女无瑕正在放羊。
观众席上,孩子们脸上都是笑容。
3.电影《英俊少年》画面——
主题歌曲:小小少年,没有烦恼,眼望四周阳光照……
观众席上,孩子们眼里满是羡慕还有钦佩,摇头晃脑,尽量压低声音,学着哼唱……
4.电影《佐罗》画面——
佐罗骑着他的战马闪电从天而降,在太阳的光辉下,佐罗骑马举剑……
观众席上,孩子不约而同发出惊呼,手舞足蹈起来。
19.电影院门口日 内
晨阳:我们的零花钱都用完了,大家凑一下,看能买几张票,要么有人看上半场,有人看下半场,行不?
朵朵:我没钱了。
娟娟:我也没有了。
铁蛋把攥在手中的五分钱又缩了回去。
晨阳:那真不行,我们趁人多的时候混进去。
朵朵:不行,我们上次混进去又给赶出来了。电影院的叔叔说早就发现我们了,他有时是故意放我们一码,但是天天这样,人家肯定不干的。
晨阳:没事,再想办法。
20.电影院侧墙日 外
朵朵带着大家沿墙走。
晨阳:我们爬墙行不?
晨阳找了一处围墙矮的地方,让铁蛋先踩在他的身上爬上去看看。
铁蛋:(爬上朝里看)不要看了,不要看了!下面是粪坑,盖都没,跳下去吃屎哇?快放我下来!
晨阳带着大家沿着围墙继续找,一处墙角砖头有点松动,晨阳伸手拿出几块砖,从洞口可以看到里面放映厅的凳脚。
朵朵:我先来。
朵朵爬进去又爬出来。
朵朵:我看行。以后想看了,就来这儿钻洞。
晨阳自己也爬进去,砖头矼得有点疼。
铁蛋爬进去嗷嗷叫,爬出来又是一通嗷嗷叫。
铁蛋:洞要挖大些,矼得好疼。
晨阳:还好意思说呢,平时吃独食,这下好了,胖成这样,钻不进去吧?!
铁蛋哭丧着脸。
21.电影院侧墙日 外
墙洞已经挖毕,晨阳在叮嘱大家。
晨阳:朵朵胆子大,先进。铁蛋、婉儿、娟娟接着进去。我最后——(众人看他)大家记住:进去后别扎堆儿坐,看到有查票的手电光晃了,赶快假装上厕所,实在来不及,钻椅子底下别吭声……
大家按晨阳安排的次序从墙洞往里钻。
铁蛋钻进半个身子,卡在洞口。
晨阳抬起一只脚,狠狠踢在铁蛋屁股上,铁蛋疼得一激灵,挣扎着挤进墙里。墙内传来铁蛋和着砖头落地的声音。墙外伙伴们拼命捂嘴,总算把笑声给压了回去。
22.电影院门口日 外
孩子们出场。
朵朵清点人数。
朵朵:啊,铁蛋呢?
23.电影院内日 内
灯亮,工作人员清扫卫生。
偏僻的椅子上,铁蛋趴在椅背上歪头入梦,嘴角挂着一串口水。
24.电影院门口日 外
查票叔叔拎着铁蛋的衣领,把他从里面送出来。
铁蛋还没醒透,高一脚低一脚,像在腾云驾雾。
查票叔叔搁下铁蛋,朵朵连忙上前扶住铁蛋,不让他倒下。
查票叔叔拿眼睛一个一个的扫瞄朵朵他们,孩子们不敢接查点票叔叔的眼神,都装做没事儿的样子,或瞅着鞋尖,或仰头望天。
查票叔叔喉咙里“哼”一声,转身便进了影院大门。
朵朵带着大家即刻做鸟兽散。
25.湖岸边日 外
木船上磴,皇仓镇所有的木船都拉上岸支起来修修补补。
木匠们挥动铁锤,忙得不亦乐乎。
渔民们在岸上补鱼网,执梭的手上满是老茧和皴裂。
岸边,孩子们捉迷藏,玩泥巴,在木船间滚铁环。婉儿在湖边菜地的蔷薇栅栏边捉蜻蜓,朵朵和娟娟在捡碎洋钉。
铁蛋、晨阳、云龙几个在水里玩累了,缩在罗汉礓下面烤鱼吃。几条湿裤衩搭在罗汉礓上晒太阳。
26.街道 日 外
铁蛋妈向街坊打听。
铁蛋妈:看到我家铁蛋没有?
街坊:昨天我在湖里忙了一天,没瞅着你家铁蛋。
铁蛋妈:老师说了,有两天作业没写!
朵朵妈:(从对面过来)哎,铁蛋他娘,刚才我看一群孩子在河边吹肥皂泡,铁蛋也在。
铁蛋妈:这小子,我就晓得少不了他。
朵朵妈:问题是,人家吹的肥皂泡泡,你家儿子吹的避孕套套。
铁蛋妈:(脸一红)要死了,难怪家里头那东西总是莫名其妙的少掉了。
铁蛋妈边撸袖子边往前跑。
朵朵妈:(笑)不着急,吹都吹了,由他们玩去吧。
27.河边罗汉礓日 外
铁蛋妈气呼呼奔过来。
铁蛋妈看到了铁蛋他们在玩避孕套,顺手把菜园一根藤条扯下来,轻手轻脚靠近罗汉礓。
晨阳:(抬头看见铁蛋妈)不好,铁蛋,你妈来了,快跑!
铁蛋跳起来,短裤都来不及穿,光着屁股赤脚便跑。
铁蛋妈:你个肥坑的钻土的,要不要脸呵!
铁蛋闻言边跑边两手扯着上衣往下拉,试图盖住小鸡鸡。
铁蛋妈站在原地喘粗气,哭笑不得。
28.皇仓镇上街食品站日 外
铁蛋跑到上街食品站门口。
街坊们:闯祸了,挨打哦!
小男孩:哈,他没穿裤头,我看到他鸡鸡了。
铁蛋脸一红,转身再跑。
29.铁匠铺门口日 外
铁蛋使劲跑,脚下的小碎石硌得生疼,他皱着眉头咧着嘴。跑到了铁匠铺门口。铺里炉火正旺,两个铁匠抡着锤铁打铁,累得一身油汗。
两个梳着朝天辫的小女孩拍手唱:
张打铁
李打铁
打一把剪刀送姐姐……
铁蛋不停留,冲女孩们扮个鬼脸,往前继续跑。
30.皇仓镇粮站日 外
铁蛋从粮站门前跑过.
门前,一群孩子围着做爆米花的老爷爷,没有人注意铁蛋光屁股。突然“嘭”的一声,吓铁蛋一跳,一锅爆米花又熟了。
铁蛋转头看,妈妈正远远的追来。铁蛋跺跺脚,继续往前跑。
31.皇仓镇古井边上日 外
铁蛋跑到下街古井边上,大妈大姐们都在古井边洗衣服,棒槌声此起彼伏。
大姐:铁蛋,汗衫子拉断了哦!
铁蛋低头看,原来用力过猛,汗衫的肩膀头那一块已经拉断了,索性紧拽住一头,把屁股那一块遮住就行了。
有人喊:铁蛋,往湖里跑,你妈追不上。
铁蛋脚底生风,往湖的方向跑。
32.天后宫湖边日 外
铁蛋站在岸边,把汗衫从头顶扯了随手一扔,赤身裸体一个猛子扎进湖里。
铁蛋妈追到岸边,望着平静的湖水又急又气。
铁蛋妈:有本事别上学,我收不了你,不信老师也治不了你!
湖面冒出几个泡泡,泛起一圈一圈漪涟。
33.学校 日 外
晨阳跑进校门,旺仔迎上来扑向晨阳,咬他的衣袖,舔他的裤角。
晨阳在操场上奔跑,旺仔一会儿跑到他前面,一会儿又跑到他后面……
34.教室日 外
教室,严老师在讲课。晨阳把书包竖起来挡住老师视线,趴在桌上睡觉。
朵朵:(举手)老师,我前几天看到两个大妈吵架,一个大妈说另一个大妈长得矮,说她‘茄子花底下乘凉,驼长梯子摘辣椒’,请问这是排比句还是拟人句?
大家哄笑。
严老师:这个问题嘛,我想请一个同学来回答……
严老师用手示意王金城把同桌晨阳推醒。
王金城:(推晨阳)醒醒,老师叫你回答问题!
晨阳转个姿势,继续睡。
王金城挤了一滴墨水滴在晨阳鼻子上,晨阳顺势一抹,顿时成了一个大花脸。
全班大笑。
35.学校操场 日 外
运动会开始了,操场上人山人海。同学们使劲喊:加油!加油!
晨阳冲刺到终点,左右看:咦,怎么都没人?回头一看。
晨阳(大叫):我是冠军!我是冠军!
同学们一拥而上:晨阳,冠军!晨阳,冠军!
朵朵:晨阳,好样的。
娟娟:冠军,真棒!
铁蛋:晨阳,太厉害了!等你当上世界冠军,我们都去看你!
晨阳咧开嘴笑,突然脚后跟一阵疼,他蹲了下来,很快又站了起来。
晨阳一转身,发现了人群中的苏师傅和旺仔。他拨开人群,把旺仔紧紧抱在怀里。苏师傅一只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前额仅剩的几缕头发,一只手拽着围裙,脸上的皱褶全笑开了。
36.湖中大船日 外
船老大聚餐,铺板上摆满酒肉食品。
铁蛋、朵朵、云龙、娟娟、晨阳从铺板下面钻出来,把老林,老书记,水叔,传锁吓一跳。
铁蛋:哇!全是好伙食,条子煨肉,红芋粉圆子,银鱼煮鸡蛋,菱角米炒辣椒,炒打瓜壳……
水叔:怎么女娃也爬到船上来了?
老林:算了,多盛几碗饭,多放几双筷子吧。
传锁:(夹一块肉举在铁蛋面前)叫十声好叔叔,这块肉就是你的了!
铁蛋:好叔叔,好叔叔,好叔叔……
铁蛋趁传锁不留神,连筷子带肉咬到嘴里,逃向舱外。传锁佯作生气,追了出去。
老书记:(举酒碗对老林)老林今年是捕捞大户,祝贺你!
大家笑着轮番向老林敬酒。
晨阳:林叔,您真风光!
老林:日守河岸,夜宿孤舟,打鱼是苦营生,念书才是正经路子。
谈到学习,铁蛋就不说话,挠挠头,眼睛看着脚。
老书记:铁蛋呀,前段时间你妈去我家,说你成绩不好,再怎么用心成绩就是上不去。我看你这孩子,勤快机灵,钓鱼、撒网样样在行,就连挖蚯蚓做鱼饵都比别人强,书真念不好,也别太灰心,将来说不定就是船上的好把式。
水叔:将来嘛,都比我们强,不只是到湖里捕鱼,还要到江里打渔,到海里打渔,开机帆船,开油轮……
老林:是呐,一代胜过一代。
大家都鼓掌。
37.船头 日 外
晨阳:朵朵,你敢从船头跳下去吗?
朵朵:你什么意思?
晨阳望着天,撇着嘴。
朵朵:如果大人们也让我们女孩子下水,跳得绝不比你们差。
晨阳:你真的敢?这么高呢!
朵朵:谁不敢?我爸把我当儿子养的。不跳不是船老大的女儿。跳给你看!
娟娟:(拉了拉朵朵的衣服):几丈高呢,你又没跳过。
朵朵不理会,把眼睛一闭,纵身从船头跳下去。
铁蛋:(立即往船尾跑)林叔,快来,朵朵跳水了。
晨阳一哆嗦,立即跳下水,去捞朵朵。
38.湖岸边夜 外
一字摆着许多竹床,床上趴着乘凉的人们。
铁蛋、晨阳、云龙在沙地上找乌龟蛋。
铁蛋扒开沙子,露出一堆乌龟蛋。云龙拿网兜装起来,晨阳兴奋地连吹几声口哨。
39.湖边竹床夜 外
晨阳、云龙、朵朵、铁蛋几个趴在竹床上看星星。
朵朵:我姑奶常说夏天在湖边睡觉的时候,能看见开天门。还说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晨阳:我们今晚就试试吧!看看可有运气看到开天门。
朵朵:我姑奶还说了,开天门的时候能看到仙女下凡,仙女穿的裙子好漂亮。有时候能看到白胡子老爷爷给穷人家送财宝,有时给聪明善良的孩子送书送笔呢!
孩子们趴在竹床上,手杵着下巴,眼睛望着湖面。
云龙:那几颗星星好像一匹马的样子。
晨阳:我看不出来,我觉得像一把弓箭吧?
云龙:我从电影里看到马奔跑的样子,特别是佐罗的马,太喜欢了,我长大了有一匹马就好了!
晨阳:那太遥远了,我更喜欢学校食堂的旺仔。
铁蛋:(乏困的样子)白胡子老爷爷是不会给我送书的,因为我,我,我成绩不好——
朵朵:我也喜欢佐罗的马。如果我骑着佐罗一样的马,穿着仙女一样的裙子,在我们湖边的大堤上奔跑,美不美?
晨阳:美极了。
云龙:美
铁蛋倒头睡着了。
40.朵朵姑奶家夜 内
朵朵拿着装有萤火虫的小瓶子进门。
朵朵:姑奶,我把萤火虫先送回家,再来你家玩。
姑奶:没事。我的眼泪早就流干了,不哭了。你记得吧?她叫吟儿,不叫萤儿。这是镇上最有文化的老先生给她取的,说是叫萤儿,不吉利,飞着飞着就没有了火。老先生又说了,这孩子笑起来特别好听,唱儿歌也特别好听,难得,就叫吟儿吧!
姑奶走到里屋去,从玻璃瓶里拿了一个山芋糖给朵朵吃,顺便从墙上的包里又拿出那件小红褂。
姑奶:吟儿穿这件小红褂的样子可漂亮了。有很多次我都不想活了,但老人们说自行了断的人阎王爷不收,永远下地狱,我怕我见不到她,所以就赖活着。上辈子造多了孽吧,老天要让我活这么长,不过我感觉我快要去找她了,这个日子快了。
朵朵:(似懂非懂)姑奶,我好怕……
姑奶:不说了不说了。你还是孩子,我们来唱儿歌吧。
(唱)滴滴伢,哪里来?家婆看牛来
红鸡公,尾巴拖,三岁的伢儿会唱歌
不是爷娘教给我,是我自己聪明学得多……
姑奶唱着唱着声音越来越小,她痴痴地望着外面,眼前开始模糊——
(淡入)
三岁的吟儿穿着小红褂踩着云雾走来……
(淡出)
姑奶:驼个女人的头出世,苦啊!
41.朵朵家日 夜
朵朵睡在床上,朵朵妈坐在床沿。
朵朵:为什么姑奶就她一个人?问了很多次,都不跟我说。
朵朵妈:姑奶家祖上是从江西那边迁过来的。嫁到一户人家,生了个女儿。丈夫嫌弃她是个女孩,生病以后不去治,所以就死了,后来丈夫也死了,只剩她一个人,你没看到吗?她特别疼你们。只是日子难哪,经常没得吃。
朵朵:嗯,一刮风下雨姑奶就哭。她说她现在不哭了,她快要到那边去了,去见吟儿了……妈妈,我怕……
朵朵妈:别怕别怕,早点睡啊!
朵朵妈用手摸朵朵额头。
朵朵妈:好烫!
朵朵:(梦呓)狗……红衣服……红衣服……狗……
42、朵朵家 日 内
朵朵妈:真的后悔死了。一天到晚忙,想多挣点吃的。多问孩子几句话就好了。她想跟姑奶说又怕姑奶伤心,想和我说,我忙忙碌碌粗心大意又没注意到。可怜孩子吓破胆了。
铁蛋妈:是哦,我们大人也没给孩子说。卫生院那里阴气重,经常有装着死孩子的小竹篮。小孩哪里知道,跑到那里去捉蜻蜓。铁蛋说朵朵看到了一件小红褂,估计一下想到了姑奶家的吟儿……作孽哦!到路边烧点纸吧求她们早去投胎,别吓着孩子。
43.朵朵家猪圈日 外
字幕:两周后
朵朵拎猪食桶喂猪。
圈里黑毛肥猪听见猪食桶的声音,“哼哧哼哧”叫着迎上前。
朵朵一瓢一瓢地往槽里倒猪食,黑毛肥猪扬起头咬到瓢,又低下头揩她裤脚。朵朵索性把一桶猪食全倒进槽里。
44.水叔家日 内
一堆线装书堆在桌上,《杨家将》《呼家将》《说岳传》。
水叔:朵朵,喜欢就在这儿看,不准把书带出房门。
水叔捧着书认真看,朵朵端把小板凳坐在他旁边,两只手搭膝盖上,眼巴巴的望着他。
水叔一边看一边打着瞌睡,头一歪一歪。朵朵担心地看着他。
朵朵:水叔,你有书看是好啊,我看你像庙里打坐的菩萨,还像坐金銮殿的老皇帝呢!
水叔搁下书,困意全无,咧开嘴哈哈大笑。
45.朵朵家门口日 外
朵朵和娟娟、婉儿一起织鱼网,小小梭子在她们的小手里上下穿梭。
朵朵东张西望,像有心思。
朵朵:我要到水叔家去。
46.水叔家日 内
水叔笑咪咪坐在床上看书,他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蘸着口水,嘴里叽哩咕噜读出声来。
朵朵坐在小板凳上,不停地搓手,眼睛东望望西望望,魂不守舍的样子。
朵朵:(自语)水叔,你咋还不打瞌睡哩?
水叔读着读着,打了个哈欠,身子往后一仰,传出响亮的呼噜声。
朵朵喜上眉梢,轻手轻脚走到床沿边,把自己手上的红皮筋退下来,在水叔头顶扎了个朝天冲的小辫子,然后一溜烟跑出门外。
47.码头日 外
水叔倒背着手,大摇大摆走过来。
码头上的伙计们发现水叔朝天辫,乐得指手画脚笑个不停。
水叔:(伸手把红皮筋拽下来)咳咳,这孩子,咳咳……
48.婉儿家日 内
朵朵、婉儿、娟娟坐桌前写作业。
俊勇烫着流行的卷发,拎着录音机进来,录音机里正放着费翔“冬天里的一把火”。
娟娟:哥!
俊勇:快点写吧,写完回家吃饭。
朵朵:呀!俊勇哥哥又高又帅。
婉儿:是嘞!考上大学的都好像那么帅。
娟娟笑着不做声。
朵朵:上大学,男生就可以烫卷发,可以穿喇叭裤高跟鞋么?
娟娟:考上大学好啊!我爸妈一说起我哥就笑得合不拢嘴,吃饭的时候,好菜都往他碗里夹。亲戚们也夸哥哥聪明。
婉儿:我哥对我特别好,我也喜欢我哥。。
娟娟:我小哥哥经常抢我的东西,他不是抢我的贴纸,就是抢我的零食,我妈生那么多儿子。
朵朵:你们都有哥哥,真好啊。我两个姐姐都嫁出去了,我妈年纪也大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生个弟弟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
朵朵:(拿着小石头)咦?这块石头的花纹像不像家门前的黄湖。你们看,天空,湖面,堤坝。
娟娟:每块石头都会有一个故事吧?
婉儿:不知道湖里面有没有住着神仙?
49.湖岸边日 外
云松坐在沙滩上抽烟,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
俊勇躺在沙滩上,嘴里咬着青草,手里拿着鹅卵石在掌心摩搓。
云松:最近我写了几首诗,我给你朗诵一首。名字叫做《两只麻雀的秋天》。
俊勇:好啊!
云松:删繁就简,
秋天来临,
两只麻雀没有被流逝的光阴惊动……
俊勇:好,精彩!
云松:有点味道了吧!
俊勇:那是。
俊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在手上折叠成一只小船,走到湖边,小心翼翼地放到水里,小纸船随着风向慢慢飘向湖心。
俊勇:今天我也来献献丑——
(朗诵)啊,少年,黄湖边的少年,
你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啊,少年,黄湖边的少年,
勇敢地追,勇敢地飞,
你要跨过这黄湖,越过长江,
奔向大海,奔向大海!
啊……
云松:啊?没了?
俊勇:没了,就这么多。
俊勇捡起脚边一小块瓦片,在水上打起水漂来,瓦片滑出一串长长水漂。
云松: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心愿,在我百年之时,骨灰全撒在这湖里,哪也不放,你记着。
俊勇:什么话,才20岁,说到百年后的事了。
云松:我是认真的。
50.婉儿家日 内
大家聚在一起聊天。
云松:(对婉儿招手)来,你看这是什么?
婉儿:字典?太好了,我一直想要一本!
云松:好,那我来考考你。
朵朵和娟娟挤过来一起听云松教他们查字典。
朵朵:(侧着脸)哥哥好像一个人。
云松:谁?
朵朵:书上的鲁迅先生。
云松:啊?鲁迅先生是大文学家,民族之魂啊!
朵朵:你的眉毛和脸都很像哦。
云松:(大笑)那我沾光了。
云松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给婉儿。
云松:来,婉儿接着。
婉儿打开一看,是一盒雅霜,还有一对亮籽。朵朵把粉红色的亮籽替婉儿扎在辫子上,特别好看。那张纸上写着许多字,朵朵念起来。
朵朵:病中的妹妹
秋阳高照
世界在
一簇初开的菊花美好……
朵朵:(问大家)你们懂吗?
娟娟:不懂。
婉儿:哥哥天天在家写,写了好多呢。我也不懂。
朵朵:我也不太懂,云松哥哥对婉儿真好。如果我有这样的哥哥,我宁愿生病!
51.婉儿家夜 内
朵朵、婉儿、娟娟挤一块睡在床上。
朵朵隐约看到阁楼里有灯光,云松的影子坐在窗前,埋头在写什么。
52.乡间小路日 外
远处,公鸡打鸣,狗在吠叫。乡间小路铺着一层厚厚的白霜。
云龙拎着装有四个玻璃瓶的网兜和书包急急地赶路。四个玻璃瓶里装着萝卜干、雪里红和豆豉。玻璃瓶在网兜里“哐当哐当”作响,云龙只好抱在胸口,呼出的口气瞬间被化成一小团白雾。
四周很安静,云龙踩在白霜盖着的草上发出“噗噗”声音。
53.教室日 内
云龙头发眉毛上结着一层白白的霜花,推开教室门,同学们笑得前仰后合。
同学甲:白眉大仙!
同学乙:白胡子小老头!
云龙不搭理,小心翼翼把菜瓶子放在课桌底下。
云龙使劲用袖子揩头上的霜,霜花有些化了,沿着颈脖子流到后背,他冷得打几个寒颤。
云龙转身看着同学,咧嘴笑了。
54.操场日 外
几个男孩在墙角挤暖,其他的男孩在一起斗机。
女生们眯着眼,倚在墙角晒太阳。
一男生故意跑到女生那边,借口挤暖,把女生推倒一片。女生们爬起来,捏着拳头追打男生,男生屁颠屁颠往远处逃。
55.学校食堂日 内
苏师傅在灶台前熬油渣。
朵朵、云龙、铁蛋、晨阳涌进来,趴在锅台上看。晨阳逗旺仔玩。
云龙打一个大喷嚏,然后又打个小喷嚏,鼻子眼里冒出大大的鼻涕泡,云龙自己被这个鼻泡吓住了。云龙见无人注意自己,一使劲把鼻涕泡吸了回去。
铁蛋:(咽口水)苏师傅,您快点啊,先捞点起来尝尝呗。
苏师傅小心地捞着油渣,看着云龙笑。
苏师傅:小子,肚子里没油水哦,闻到肉香就打喷嚏。
56.通往学校的小路日 外
三只大白鹅“嘎嘎嘎”地叫着挡在云龙前面。
云龙:(从地上捡起石头)去,去,再不走砸你了!
云龙使劲踢了跑在最前面的那只胖鹅,胖鹅被踢痛,“嘎嘎嘎”叫着跑向远处。其他的鹅一看架势不对也跟着跑了。
云龙得意地扔下石头。
57.田埂上日 外
云龙在田埂上模仿《少林寺》里的角色,摆出几个鹰爪拳。
一只大黄狗蹿出。
云龙后退几步,大黄狗上前几步。
云龙:你想干什么?
大黄狗:汪汪汪。
云龙:(举拳)别过来,要不然我打你,别过来。
大黄狗:(紧逼)汪汪汪。
云龙往左跑,大黄狗跑向左,云龙往右跑,大黄狗立即侧转身往右跑。
云龙脚底一滑摔倒在地上。
大黄狗追上来了,咬住云龙的裤腿。云龙拿起书包狠狠砸在大黄狗脑袋上,大黄狗“嗷”地一声撒腿跑了。
云龙掀起裤腿,看到深深的血痕。他站起来,一瘸一瘸往学校走。
云龙:(哭)妈妈……妈妈……
58.云龙外婆家夜 内
云龙躺在床上,腿上裹着纱布。外婆坐在床边。桌上放着些零钱。
外婆:这是你爸妈留给你的压岁钱,现在都给你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云龙:我不要压岁钱,我只要爸爸妈妈陪我。
外婆:下次带你到街上和晨阳铁蛋他们一起玩。
云龙没吭声。
外婆:打针都没哭,都夸你呢。你晚饭总得要吃啊。
云龙:我不吃,我想早点睡,睡着了就能梦见爸爸妈妈了,我想爸爸妈妈。
云龙流泪。
外婆:唉,快过年了!
外婆把头转向外面,叹一口气。
59.皇仓镇老街夜 外
大年初一晚,舞龙灯的锣鼓响起来。街道上,各种伴灯、排灯、云灯、鲤鱼灯都亮起来。
众人郑重地把老龙迎出来。从龙头到龙尾,节节都点上了烛火,威猛大气。老龙当街舞动,老书记走在舞龙的队伍中,神情专地敲着锣。
朵朵婉儿娟娟牵着手跟着舞龙的队伍跑。
60.水叔家门口夜 外
一万响鞭炮在地上炸响,纸屑纷飞,火光四溅。
舞龙人举着龙身鱼贯而入,在堂屋绕成一圈。
水叔父亲家所有房间的灯都亮了,祖宗堂前点上了两只又粗又大的红烛,案桌上摆满糖果糕点。
水叔父亲:(握住老书记手)书记您来了。您能来给我家划龙彩,我真是太高兴了。
老书记:不客气,不客气,你我不要见外。
水叔母亲:老书记,您是镇上公认的十全老人哪,都说是您年年划龙彩,老天给的福。这不,我们家今年修了房子,小孙子又要高考,老龙王保佑啊。
舞龙人在堂屋绕成一圈。老书记把锣放在桌子上,清了清嗓子。
老书记:龙灯来着喜羊羊,天空赐福到高堂。
众人:好!
老书记:上有天空来赐福,下有金玉到府堂。
众人:好!
老书记:左看财源滚滚,右看福寿安康。
众人:好! 老书记:一篇文章如流水,两篇文章见君王。君王一见龙心喜,御笔钦点状元郎。
众人:好!
又是一串万响鞭炮被点燃,烟火纸屑弥漫。
水叔父母笑得合不拢嘴,把烟、糕点使劲给舞龙班头背袋里塞。
61、皇仓镇老街夜 外
舞龙队戴着猪肚黑帽子,穿着黑油棉衣,全副武装。男女老少,把长鞭短炮,揣在口袋里,放在背包里,塞在胸口,准备舞龙时放。
滚龙开始,传锁舞龙头,他蹲下身子,左右上下舞动。水叔和其他的人全部靠紧,左腾右转。老林舞动龙尾,两边摆动和龙身紧密配合。鞭炮声,锣鼓声,喝彩声,震耳欲聋。晨阳铁蛋拿着鞭炮,在人群钻来钻去。
铁蛋:朵朵老爸舞龙尾,真不愧是船老大。
朵朵又蹦又跳,和大人们一样使劲鼓掌,手都拍红了。
62.湖岸边日 外
地上雪没化,湖边结一层薄冰。
朵朵、晨阳、铁蛋在小船上嬉闹。
水叔:哪家的狗崽子,把我的船搞得那么脏!
朵朵:水叔,是我啊。
水叔不看朵朵,朝着铁蛋、晨阳猛吼。
水叔:狗崽子,滚,滚快点!
老书记:孩子们,快走快走,你水叔爱干净,下次别闹啊!
朵朵:(对老书记)水叔平时可好了,他喜欢小孩啊。不就把船上弄了点水嘛?又不是把他的书扔到茅坑去了。
老书记:你们什么都能碰,就是不能碰他的船,水叔年轻的时候是多么俊的一个后生啊……
一组镜头:
水叔穿着白衬衫,边喝点小酒边看书。
水叔爬十几米高的桅杆,上上下下敏捷利索,如履平地。
水叔母亲说水叔懒,打网佬还看书,把他的书扔老远。水叔挑四个水桶,左肩换右肩,右肩换左肩,他一口气到湖里四五趟,把家里水缸、锅里、碗里、瓢里全部装满水,水叔母亲气得直摇头。63.爱莲家日 外
水叔在爱莲家的窗外学布谷鸟叫。
屋里传出爱莲妈妈的声音:这是哪个傻小子,叫的那么难听?
64.爱莲家夜 外
水叔在爱莲家的窗外学猫叫。
水叔:喵—喵—
水叔老远看到爱莲父亲,立即爬到旁边的枣树上。鼻子被枣树上的刺划出了一条血痕。
65.湖里芦苇丛日 外
水叔和爱莲在船上对唱。
水叔: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爱莲:绿水青山笑开颜
对面的小船有人喊:哎哟喂,哪个唱的这么好听啊?
水叔跳下水,躲在船帮下。
爱莲:把你吓的!
水叔:还是到你家跟你爸妈直说了吧?这又是学猫叫,又是跳水的,又是爬树,太难了。你看,都搞破相了!
爱莲:我爸妈说同姓不能通婚。
水叔:不管那么多,我明天带你去趟小孤山。
66.小孤山梳妆亭日 外
小孤山梳妆亭,爱莲把原来齐腰的麻花瓣解开,水叔从左边的口袋里掏出一把木梳递给爱莲又从右边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有一朵半开的石榴花。
水叔仔细替爱莲梳着长发,梳好后把石榴花发卡别在她的鬓角……
67.水叔家堂屋夜 内
水叔父母,老书记,水叔大嫂围坐桌前。
水叔父亲默默抽着黄烟。
水叔母亲:同姓不能通婚,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能在我们这一代手上搞坏了。
水叔:那三队两个姓胡的不就结婚了吗?我看也没什么事啊?
水叔母亲:(哭腔)我的儿啊!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唉?人家那两个胡,一个是真胡,一个是假胡,那个假胡是明经堂胡,是李世民胡,是生姓胡死姓李的,所以他们两个可以通婚。我们两家是真胡,你叫我们怎么办?我看你看那么多书,是看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水叔大嫂:三队的玉儿聪明又能干,我看她那个腰身,一看就是以后要生一窝儿子的,一点也不比爱莲差。我不知道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水叔:我喜欢……喜欢……她的辫子……
水叔大嫂:哎呦,看书看孬着唉!辫子能当饭吃啊!
老书记:(白了水叔大嫂一眼)年轻人,他自己喜欢的东西就由着他去,又不是近亲,早就出了五服,没那么多规矩。
水叔父亲:(虎着脸)我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家族做清明都抬不起头。
水叔:好话跟你们讲了一箩筐,你们又要这样,又要那样,就是不问问我,我将来是不是幸福?我觉得老书记比你们通情达理得多。
水叔父亲把黄烟棒敲得震震响。
水叔父亲:我是你爹!
老书记气得别过身子。
水叔:老书记在整个镇上,哪个不听他的话?你们都拿他不作数。好吧,以后再好的姑娘我都不娶了,反正家里侄子都好几个了,就不要指望我了……
水叔走进房间,很响的关上门。
水叔父亲拿着黄烟棒的手在哆嗦。
68.湖边日 外
满湖小船的船帮都贴着红彤彤的对联,湖边白雪皑皑。
水叔默默地坐在小船上,抓起一把雪,自言自语。
水叔:雪,化在心里,没人能懂啊……
69.朵朵家门前的小花园 日 外
金银花,凤仙花,美人蕉,鸡冠花,太阳花,牵牛花竞相盛开。
朵朵把金银花摘下来,用线穿着,扎起来形成一个花团,扎在两个麻花辫的辫梢。
娟娟梳一个麻花辫,就扎一个在辫梢。
婉儿是短发,用发卡夹着花扎在鬓角。
朵朵蹲在小花园旁边,观察每一朵花的状况,看每一颗新芽,看叶子下面爬了一条小虫,看蚯蚓悄悄的从花的根上爬过。
鸡冠花和旁边的凤仙花上停了三只蝴蝶,一只是黄的,一只是白的,还有一只是黑金的,三只蝴蝶飞来飞去。
70.、校园外日 外
清晨,朵朵早早赶到学校。教室外有一片麦田,麦田外有一大片油菜花,油菜地边上有一颗梨树。
朵朵走在田埂上,麦苗上的露珠慢慢滑落,打湿了她的布鞋。朵朵捡一块干燥的地方,铺上一张纸,坐下来早读。梨花瓣轻轻地飘在她书上,朵朵读朱自清的《春》:
“吹面不寒杨柳风”,不错的,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风里带来些新翻的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味儿,还有各种花的香……
71.娟娟家日 外
朵朵、婉儿、娟娟一起写作业。
铁蛋:(捧着书进来)张老师给你的!
婉儿:这就是成绩好的学生待遇呗,老师给包书皮。
娟娟拿出一本杂志。
朵朵:大家电影。
娟娟:是大众电影。
婉儿:这个 “眾” 字怎么看的也是 “家” 字啊!让我瞧瞧,这是怎么写的?
朵朵:《大众电影》真好看。
72.云龙外婆家厨房日 内
云龙揭开锅盖,锅心里有一点饭,四周都是红芋。
云龙:外婆,今天中午又吃这个吗?
外婆:怎么啦?这个不好吃吗?
云龙:我觉得我们吃的就比猪好一点点,吃多了红芋老放屁,明天又要到学校去呢。
外婆:这已经很不错啦!你妈小时候,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一碗白米饭呢。
73.教室里日 内
晨阳甩手里的钢笔。
朵朵:没水了?
晨阳:嗯,你借我几滴。
朵朵爽快地拿出自己的钢笔,往晨阳的钢笔里挤墨水。一滴、两滴、三滴、四滴……
晨阳望着朵朵的眼睛,朵朵的睫毛黑而密。
晨阳:(自语)一根、两根、三根、四根……
朵朵:你在数啥呀?
晨阳:(狡黠地笑)不告诉你。
74.教室内日 内
朵朵、婉儿、娟娟和其他女生把采来的蔷薇插在课桌的缝隙里。
严老师推开教室的门,看到课桌上的蔷薇花,笑了。
严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字。云龙坐立不安,皱着眉头,一只拳头紧紧攥着。云龙放了一个响响的屁,他吓得一哆嗦。
同学们哄堂大笑。
严老师:(转过身)你们笑什么笑?
铁蛋:老师,云龙放了个屁!
云龙的头快要低到桌子上。
严老师:哦!我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呢?这很好啊,第一声春雷!
同学们大笑起来,云龙也不好意思笑了。
朵朵望着严老师的背影,眼里满是崇敬。她又望着云龙,看到云龙眼里泪光点点。
75.镇政府礼堂日 内
锣鼓喧天,红旗招展,“欢度教师节”的横幅挂在墙上。
朵朵作为学生代表和教师代表坐在一起。朵朵身上穿着红裙子,两个麻花辫上系了两根粉红绸缎,手心里全是汗,两页发言的稿纸都揉破了……
主持人:下面请学生代表朵朵同学上台发言!
众人鼓掌。
朵朵缓缓站起来往台上走,两条腿直哆嗦。
朵朵站到台上,认真念手里的稿子。
朵朵:尊敬的校长、尊敬的老师,尊敬的家长,亲爱的同学们……
台下,晨阳和云龙在小声嘀咕。
晨阳:朵朵好紧张。
朵朵.晨阳.云龙上台领奖。云龙嘴紧紧地抿着,捧着奖品,很激动。
76.电影院前日 外
铁蛋妈路遇老林。
铁蛋妈:老林,到哪里去啊?
老林:去买几斤肉。
铁蛋妈:今天这么热闹,你忙乎什么。你女儿作为全镇学生代表发言呢!
老林:我晓得。忙,走不开。
铁蛋妈:老林,今年双喜临门啊!过年接了龙,堂客又去缝了龙衣,很快就有了,现在快生了,看那背影,走路的样子,一看就是怀的儿子。老林,心放在肚子里吧。老林,老来得子啊!到小孤山还愿,送锦旗,多磕几个头。老林,你家那女出息啊!那么多学生,就她一个人上台发言。就是女伢,念出书来就和儿子一样。
老林插不上话,就站那里乐,嘴笑得合不拢。
77.朵朵家里日 内
朵朵捧着红裙子,一声不响地看着。
老林:借来的,总是要还的。
朵朵:我晓得,就是觉得摸在手里好舒服。
老林:好好读书,将来你会有的。
78.朵朵家的小花园前日 外
朵朵、娟娟、云龙、晨阳、铁蛋几个一起整理小花园。
朵朵:张老师讲过,世上最美的花是梦想。
云龙:教师节那天,张老师看到我和我妈了,她叫我要好好学习,考上一所好大学,长大了当医生。张老师还说,上天这样安排,是让我少说话,多思考。但我妈说,读高中,学费都是问题。张老师还说,人家说寒门不出贵子,云龙,年少就应该有梦想,你一定可以做到。
云龙很激动,鼻涕流了下来。
晨阳:张老师真好!不过我还是喜欢跑步,想当世界冠军。我妈说我离那里十万八千里。
铁蛋:等你得了世界冠军,我们都去看你。
晨阳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铁蛋:我爸让我跟他学打铁,我不想打铁,但我不知道我长大去做什么?
朵朵:可以打鱼。
铁蛋:嘿嘿。
79.铁蛋家日 内
屋内陈设简陋。张老师和严老师进门,铁蛋妈迎上前。
严老师:我和张老师来家访。
铁蛋妈:欢迎,热烈欢迎。
铁蛋搬来凳子,请严老师和张老师坐下。
严老师:铁蛋,你们家就这条件,你不好好上学,怎么对得起一日三顿饭?怎么能对得起你父母这么辛苦?
铁蛋低着头不作声。
张老师:铁蛋妈,铁蛋上课不认真,窗外一只小鸟,墙上爬了一只虫都能吸引他。特别是那个写的字,不像是笔写出来的,像树杈划出来的,比鳖爬还难看。我讲了多次都是不听,我是打了他,他还犟,说我打他就打他,不该唾沫星子唾他一脸。我说可以,下次唾沫星子可以不唾你脸上,但是该打的时候毫不客气。
铁蛋妈:(鞠躬)各位老师,你们骂得,更打得,我们夫妻两个小学都没毕业,有您这样的好老师管教我的儿子,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绝对不会怪你们,打重些,没事……
严老师笑着看向张老师。
80.金城家日 内
金城家房子宽敞明亮。张老师和严老师站在金城家堂屋。金城躲在厨房门后。
金城妈:这孩子,人刚才还在,怎么一下就不见了?金城!宝贝!小乖!
金城妈喊了几声,没人应。金城妈急忙给老师泡茶。
金城妈:张老师,严老师,喝茶喝茶,上好的茶叶呢!
张老师:金城上课也是不认真。他现在调了座位,坐在最后一排,老是低着头,后来发现他的抽屉肚里有一堆葵花子壳。后来是他自己承认了,瓜子是从电影院门口老太婆那里买的。班上这么多孩子,就他零花钱最多,你和他爸多观察他,看看他把钱花哪里去了。
金城妈:老师,您费心了。他爸一天到晚忙生意,我一个人管不住。晚上他爸爸回家,给他吃竹笋烧肉。
大家都笑了起来。
81.姑奶家日 外
朵朵姑奶给张老师治咽喉炎,朵朵、铁蛋、娟娟、晨阳、云龙都在旁边看着。
姑奶舀了一碗清水,两手指搭在张老师脖子下面,使劲抠,脖子下面发红发紫。
姑奶:可以了,过几天就好了。
张老师起身,清清嗓子,连声道谢。
铁蛋妈:姑奶唉,家里掉了小东西,硬是找不着,麻烦您老人家帮我算算。
姑奶掐指算一算,嘴里念念有词。
姑奶:行,回去到屋里东南方向找找。
铁蛋妈:嗯呐。
姑奶:人啊,就该住在人住的地方,神仙就该住在神仙住的地方,鬼就该住在鬼住的地方,人到神仙那地方去,那不是一般的人,就说董永碰上了七仙女,比如说柳毅去龙宫送信。你们哪个看到开天门了?
张老师:你们这些小伢,有梦想是好呀。有梦想的孩子不会在小渔村待着,他会走得很远很远的。就像那蒲公英,风吹到哪就到哪!
朵朵:(旁白)多少年以后,我每每想起张老师的话,张老师说的风应该是上天送给渔民孩子的珍贵的礼物吧。
82.云龙家门口早晨 外
云龙:毋轻涓涓水,积之江河盈。亦有星星火,燎原势竟成。做歌告少年,努力与天争……
83.放学路上日 外
金城:铁蛋,我那道数学题不太会,给我看一下。
铁蛋:你不会做的,我还会做吗?
金城:你不会去找你的好朋友,数学课代表晨阳吗?
铁蛋:你叫他给你看一下不就行了吗?要不找朵朵帮忙?
金城:朵朵?她是辣椒,而且是朝天椒,不敢惹了!
金城穿着最时尚流行的运动鞋,走路头昂得像小公鸡。
晨阳走在他们前面。金城一阵小跑追上晨阳。
金城说:兄弟,我前一段时间太贪玩了,没复习,这次期末考试帮帮我吧,我妈说考得好一点,再给我买一双运动鞋。
晨阳:已经帮过你几次了,被老师抓到了,老师到小学部找了我妈妈,害得我头上吃了好多又大又重的栗子。要不我让你尝尝?
晨阳食指中指并拢,假装要磕他栗子。
金城:没事,这次我俩配合好一点。
晨阳:不行啊,我已经答应过我妈,跟老师也保证过了。
84.考场日 内
金城用胳膊肘轻轻地碰晨阳,晨阳不理他。
金城用脚踩晨阳的脚,晨阳不理他。
晨阳猛地抬脚狠狠地踩在金城的脚上,金城疼得直咧嘴。
下课铃声响,老师开始收考卷。
金城迅速把晨阳卷子拿过来……
85.教室后墙 日 外
金城:(气呼呼对晨阳)我昨天捣你的胳膊,你装孬吗?
晨阳: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不能再给你抄,这是害你。
金城:不就是抄一下吗?你看娟娟、铁蛋他们几乎每周都给我抄作业,我给他们糖吃,给他们作业本,不挺好的吗?不就一个数学课代表吗?小气鬼!
晨阳:你大方呀!但我说过的话是要算数的。
金城:不给抄就不给抄,还那么多废话!
晨阳: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叫金城,家里黄金就堆一屋啊,所有人都围着你转,要什么有什么,是吧?我不给你抄,有什么错?我又没吃你的糖!
金城:他们都听我的,凭什么你不听我的?就凭你成绩好?
晨阳:凭什么听你的?就凭你家有钱!
金城:哼!何止是有钱,我家县里还有亲戚。
晨阳:看你那个得瑟样,想占我的上风,压住我,说你家县里有亲戚,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家县里有亲戚,我家市里面有亲戚!
金城:我家省里面有亲戚!
晨阳:我家北京有亲戚!
86.教室里日 内
老师发考试卷。
晨阳拿到自己的考卷,脸色变了。
晨阳:不可能,怎么会呢……
87.教师办公室日 内
王金城坐在张老师对面,面前摊着一张考试卷。
张老师:你把最后两道题再演算一次。
王金城:(面露难色)这——
88.教室里日 内
张老师给全班上课。
张老师:班里最近发生了几件事情,篮球赛的事情,考试的事情,我现在大概知道一二。我希望参与这些事的同学,能主动跟我谈一次,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孩子们,请你们也看着我的眼睛,我也看着你们的眼睛。我希望你们讲真话,你们每一个孩子都是讲真话的天使。
每一个孩子的眼睛都瞪的圆圆的。金城不敢和老师的目光对视。
89.小巷子日 外
几个小伙伴拦住金城。
娟娟拉住金城,把一把辣椒糖果还给他。辣椒糖有真实的辣椒那么大,红白相间,香甜无比。
娟娟:都在这里了,我没舍得吃,现在全部还给你。
铁蛋:糖早就吃掉了,欠你的吧。
云龙:练习本我用完了。这是你最喜欢的英雄钢笔,说好的借用三天,现在还给你,谢谢!
朵朵在不远处望着他们,笑得直不起腰。
90.教室日 内
张老师站在讲台上,注视着台下的同学。
张老师:很好,你们都很诚实。我现在宣布,王金城同学的纪律委员职务撤掉。
金城低下头。
91.教师办公室日 内
金城站在张老师面前。
金城:老师,我不服气,这不公平!
张老师:我原来是多么的信任你!你聪明灵活,班上的纪律管得井井有条,同学们对你很信任。这次篮球赛,你自己犯了错,反而诬陷自己的同学,在我面前说得那么天衣无缝。如果不是其他同学告诉我,我相信了你的话,会给另外两名同学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你用这些小恩小惠贿赂你的同学,替你写作业,抄作业。最重要的是考试作弊,并且把晨阳的卷子故意改错。这是些什么行为?我让你在办公室里当面做题,你为什么不会?有什么不公平,够给你面子了。自己好好反省吧!
金城:我就是不服。
张老师:你!
92.老校长堂屋日 内
中堂顶上是“安定郡”三个字,中间是“天地国亲师位”,右上是“九天东厨司命”,左下“胡氏堂上宗祖”。中堂两边的对联分别是“安定家声远,华林世泽长”。
老校长坐在椅子上正在听京剧《智取威虎山》,他身体微微前倾,陶醉其中。
金城妈踮着脚进来。
金城妈:老校长!
老校长睁开眼,看了一眼金城妈,没说话。
金城妈:老校长,我昨天就来找过您,您不在家。
老校长:你大妈已经和我说了,就为你儿子那点事吧,你到新来的校长那里说就是了,我老了,不中用了。
金城妈:老校长,不不不,您说的话,一句话顶十句,没老没老……
老校长:老王怎么不来呀?你一个妇道人家忙什么呀?
金城妈:老王忙着呢,到县里请人吃饭去了——
老校长:哦,老王现在发财啦!走路都歪成螃蟹了,屁股上都能撇三碗油了。想当年,我家出了镇上第一个大学生,也没这么能过。那年接到通知书,家里杀了一头猪,请老师亲戚吃饭,班主任做东角第一席……
金城妈:老校长,您都知道了,我就想着呢,这个要是给我家金城留下心理阴影,怎么办?这可不是小事哦!就让他这个纪律委员继续当了吧?
老校长:哦,就你家孩子心里有阴影,你有没有想过,你夫妻两个整整一个礼拜跑到学校去找张老师吵闹。人家教了十几年,年年都是优秀工作者,是不是也有心理阴影?你孩子后来也承认错误了,本来不复杂的事情,被你这样的家长搞来搞去,变得这么复杂。大人不如小孩!还想托这个人托那个人,去惩罚老师。你看看这个——
老校长用手指了指中堂“天地国亲师位”几个字。
老校长:老师在祖宗堂上立着呢!我要今天受了你这个托,去打这种招呼,天理不容!
93.皇仓镇日 外
一组镜头:
朵朵头上戴着荷叶,摘莲蓬,摘菱角。
白茫茫的棉花地,朵朵头上系着大红手帕,前后左右四个布袋,捡棉花。
朵朵在湖边洗衣服,小鱼小虾围着咬朵朵的脚,朵朵用棒槌赶它们走。
94.学校日 外
孩子们高高兴兴去学校报道。
95.街道日 外
孩子们无精打采垂头走过。
朵朵:老师说学校要撤并了,各家根据自家情况到其他学校去上学。
娟娟:为什么要撤我们的学校?
云龙外婆:这才刚开学,还不知道哪间是自己的教室呢?这就不让念了?
铁蛋妈:我家侄子明年要中考呢?这可怎么办?
朵朵妈:我们这上不上下不下的,也不知道怎么搞好?
金城:(嘀咕)不上学也好,写作业太烦了。
铁蛋:不上学也不行啊,我不想跟我爸打铁,不好玩。
孩子们互相看看,说不出话来。
96.古井边日 外
家长们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铁蛋妈:今天有什么消息吗?
朵朵妈:没有呢?
云龙外婆:有什么消息说一声啊。伢们念书是大事啊。
铁蛋妈:凭什么撤我们的学校?教育局说撤就撤啊,我听老师们说还没下文件呢。说学校学生少,我们学校人还少吗?教出的孩子个顶个的,也不比人家差。整合教育资源,干嘛把我们整掉?就是我们这又偏又远?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云龙外婆:校长说上面的政策,我们小老百姓能有什么办法?我要赶紧到托人带信给他父母,我只能管孩子吃喝,这些大事要他爹娘拿主意。
朵朵妈:一定要问个究竟,是学校哪里没做好。总不能稀里糊涂就拆了。快五十年的学校,建起来难,拆起来容易。
97.路口日 外
朵朵:我爸去找我姐夫了,在镇上转了一圈,又在乡下转了一圈。我爸说街上的家长着急,乡下的家长更着急。他们比我们更不方便。大家都不愿意走,但又没有办法。
娟娟:我爸妈没什么办法,也没什么意见,反正不上学,在家多干点家务活。
金城:我妈也发愁,到县里找人去了。
铁蛋:我爸妈前几天可愁坏了,这两天又忙着捕鱼去了。我妈说又不是单单我家的孩子的事情,大家都有学上了,我家孩子肯定有学上,我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98.姑奶小屋日 外
朵朵和铁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朵朵妈:就跌了一跤。跌到后脑勺了。
姑奶说不出话,用手指墙上的包。朵朵立即取下来。拿出里面的小红褂。姑奶颤抖着手,把小红褂放在胸口,慢慢闭上了眼睛。
99.街上日 外
姑奶出殡。下着小雨,朵朵举着花圈走在送葬的人群当中。
朵朵妈:(扶着棺材哭)苦命的姑母啊!走得这么快,也好啊,到那边好好修,修来生,再嫁个好人家,儿孙满堂享清福。
朵朵泪眼朦胧。
(淡入)
姑奶:(茫然望着远方)我东西都准备好了,我要带着吟儿回老家去,回瓦屑坝去。我是一颗苦棣树,鸟儿都不肯来筑巢。
(淡出)
林朵朵:(旁白)姑奶是我四十余年来内心最深的伤痛。她一生孤独,天堂应该是夏天湖边的样子吧。出门是荷塘,屋前屋后载花种树,有白发老人聊天拉呱,有童稚小儿嬉戏吵闹,有鸡鸭鹅猪找食叫唤,热热闹闹,快快乐乐。
100.湖边日 外
湖中央,一条船披红挂彩,船上敲锣打鼓,鞭炮齐鸣。
朵朵妈:三姐嫁到外地去了。三姐可是镇上最美的姑娘。嫁女儿哭得真伤心哟!女孩子啊,不准走在新娘前头,不准坐在新娘床上,更不准睡在新娘床上,那样婆家会不高兴的。女孩子啊,大年初一不要头一个到人家拜年;家里请客,女孩不要上席;女孩子不能去祭祖;女孩子不能到湖里游泳……
朵朵:怎么那么多不能啊?我最讨厌你们大人不喜欢女孩子。
朵朵妈:自古以来就是这样,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朵朵:三姐真好看,就像《大众电影》上的人,太漂亮了。
朵朵妈:长得好看的人。前生在佛前供了鲜花。所以小孩子啊,逢年过节要多跟大人到娘娘庙里去拜拜。佛祖,观音菩萨,小孤山娘娘保佑你们又聪明又漂亮。
三姐随着迎亲的队伍走远了。
童谣:(画外音)棠棣树,开白花,有女不嫁河沿下。
湖边日里打白网,湖边夜里织白纱……
一组镜头:
老师在课堂上带她们读范仲淹的《江上渔者》:
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
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
狂风暴雨里,翻倒的船只,挣扎呼救的渔民。
岸边,一排排的渔网,一双双补鱼网的苍老皲裂的手。
扛着满袋干鱼干虾上岸,露出一口白牙的渔民的笑脸……
101.车站日 外
婉儿拉着云松的手一直不放。
林朵朵:(旁白)云松哥哥在他壮年的时候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了诗,还有他软玉如花的妹妹。
102.古井边日 黄昏
古井边,家长们捧着碗在一块吃饭,打听关于学校的消息。
家长们来了又散了,散了又来。
朵朵妈:(指着学校方向)那个人是校长吧?一个人坐在田埂上,一连几天都这样。
铁蛋妈:是哦,听人家说,校长刚来的时候也是热血青年,优秀教师呢。起早贪黑,一心一意想把学校搞好。这次撤学校,内心受折磨,日子不好过哦!
103.晨阳家日 外
晨阳脚上打了石膏,坐在床上。
铁蛋带了炸黄鱼,朵朵娟娟带来菱角和莲蓬,云龙带来了外婆做的豆豉。
铁蛋:晨阳,脚还疼吗?
晨阳:现在好点了,刚开刀那几天真疼。哎,倒霉,跟腱断了。你们以后打篮球也要小心,防止受伤。
晨阳:(低下头)还更倒霉的呢。这次住院检查,医生说我先天性副舟骨,让我以后别跑步了。
铁蛋:什么正舟骨副舟骨?
晨阳:我也说不太清楚,反正他建议我以后别跑步,听不听话随我。
铁蛋:你就是当不上世界冠军,我们也都来看你。
朵朵:别灰心,你永远是是那个奔跑的少年,追风的少年。(朵朵低下头)呃,这是运动会上老师说的。
云龙:(把弹弓给晨阳)男子汉伤心不超过两个小时哦。
晨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学校真的要撤了吗?你们现在新的学校好吗?
大家一阵沉默。
晨阳:(用手使劲捶床铺)为什么?为什么?
朵朵:我爸到处找人,给我找的这个学校,离家又远,还没我们学校好,比我们学校还破,他们不上早读,不上晚自习。
娟娟:我现在学校的老师一点都不重视我们,从来不叫我们举手发言。
铁蛋:坐在别人学校,最后一排没有桌子,只有椅子,写作业和上课都把书放在大腿上。那里的同学歧视我,我心里很难受。
云龙:我爸妈还没回来,我还在家里。这个弹弓是我自己做的哦。
晨阳:我听我妈说,学校的老校长,镇上的老书记,退休的老师和在校的老师,很多校友,都在为学校奔走,永远不要放弃希望……
大家的脸上都有了笑容。
104.晨阳 夜 内
夜深人静,晨阳躺在床上,望着屋顶流下了眼泪……
105.黄湖 (俯拍) 日 外
黄湖微波荡漾。
音乐:那是黄湖含泪的吟唱,一声声抚慰少年的忧伤……
106.朵朵家日 内
朵朵和老林坐在桌前。
朵朵:爸,我想自己的老师和同学,我想在自己的学校里去读书。
老林:那你回学校看看吧。
107.教室日 内
朵朵推开教室的门,空荡荡的,她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淡入)现在开始点名!胡晨阳!到!
林朵朵!到!赵云龙!到!王金城!到!胡娟娟!到!
钱天赐!钱天赐!到了吗?
铁蛋,不要玩了,喊你呢!快!
老师,到了!
108.学校厨房日 外
苏师傅在切菱角秧喂猪。
朵朵蹲在苏师傅身边,搂着旺仔。
朵朵:苏师傅,学校里一个人都没有,你为什么不回家?
苏师傅:(停顿了一会)我没有家,学校就是我的家。
朵朵:苏师傅,你的脚趾头淌血了。
苏师傅:(低头看了一下脚)哦,没事,撩点壁虎草敷敷就好了。
朵朵:(从口袋掏出一角钱)苏师傅,我捡洋钉卖的钱,给你买药粉。
苏师傅:不用不用,我还能干得动。
109.教室日 内
偌大教室里,朵朵一个人默默坐在课桌前。
严老师缓步进来。
朵朵:(起身躹躬)老师好!
严老师:同学好,请坐下。我们开始上课……
110.朵朵家夜 内
老林:你真是一个犟丫头。这么多人做你的思想工作都做不通。你一个人能改变什么?小心会惹出祸来。
朵朵:撤并学校并没有下文,只是会议记录。只要学校里还有一个学生,学校就不会撤掉。我们学校哪里不好了?哪里不好了?
朵朵哭了起来。
111.教室日 外
铃声响了,这是开学以来第一次响起的铃声。
张老师给朵朵一个人上课。
严老师给朵朵一个人上课。
一堂课,又一堂课,一节都不落下。
一组镜头:
退休的老校长和老教师们不顾高龄体迈,为学校的事奔走呼号。
校友们为学校的事摇旗呐喊。
乡贤为学校的事亲历亲为,献计献策。
乡亲们捐钱捐物支援学校建设。
白发苍苍的老人说:这所学校是当年他们一块砖一块瓦,用双手垒起来的,绝不能就这样撤了。
俊勇哥哥写出了文章《一个女生的学校》,全镇的人都在争相传看这篇文章。
112.黄湖日 外
黄湖波涛汹涌,撞在罗汉礓上激起巨大的浪花。
音乐:那是黄湖含泪的呐喊,一声声温暖少年的梦想……
113 .通往学校的小路日 外
早晨,朵朵一个人走在通往学校的砂子路上,沙沙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114.操场日 外
中午,朵朵一个人站在操场上,她望望天,又望望湖。
115.学校小路日 外
晚上,朵朵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声由近及远,沙沙沙。
116.学校教室夜 外
一天,学校晚自习的时间,教室亮起了一盏灯。
林朵朵:(旁白)一位是退伍军人的校友,毅然决然地把自己的儿子从县城里转回来,成为自己母校要撤并后的第一个住校生。学校晚自习的灯光明亮,温暖,充满着力量和希望。他转身离去的时候,像一个从战场上归来的英雄。
117.学校小路日 外
传锁牵着儿子的手:儿子,好好念,给我争口气,这所学校我们家三代都在这里念书!
老书记把他的孙子亲自送到学校,他摸了摸孙子的大脑袋,对孙子说:宁负白头翁,莫欺鼻涕虫,少年,未来可期啊!
晨阳杵着拐杖回来了。铁蛋回来了!云龙回来了!娟娟和婉儿手挽着手回来了!最没想到金城也回来了。
118.教室日 内
教室里又传出了朗朗的读书声。
旁白(林朵朵):教育局尊重了皇仓镇百姓的意见,取消了当初的会议记录,黄湖中学没有撤并得以保留。
119.镇上老街日 外
旁白(林朵朵)一年后中考,我、云龙、晨阳都考上了县城的重点高中,铁蛋金城娟娟婉儿分别考入不错的高中。皇仓镇沸腾了!
镇上的人们敲锣打鼓放鞭炮,把通知书送到孩子的家里,比过年还热闹。锣鼓声鞭炮声此起彼伏。
晨阳、朵朵、云龙、娟娟、铁蛋、婉儿、金城,全部站在一起,恍惚中他们好像都看到了:苏师傅和旺仔。
苏师傅笑咪咪地走向他们,旺仔一副很温顺的样子。
晨阳下意识地跑过去,想抱住旺仔,突然他的脚部一阵疼痛,他蹲了下来。
苏师傅和旺仔消失在烟雾中……
孩子们都流下了眼泪……
120.黄湖边日 外
黄湖边,风儿轻轻地吹,俊勇哥哥朗诵着自己当年写的诗:
啊,少年,黄湖边的少年,
你的征途是星辰和大海。
啊,少年,黄湖边的少年,
无论你走出多远,走到哪里,
黄湖永远是我们共同的母亲!
张老师:亲身经历了母校这件事,真的感慨万千。人到中年,只要站在母亲湖面前,感觉自己还是当年的那个少年。
老书记:以前,我总觉得人,生而孤独。我现在一把年纪了,黄土都淹到鼻子了,才真正想明白了:没有一个人是一座孤岛。如同这小孤山,因为人间有爱,千百年来,孤山从不孤独!
老校长(风儿吹着他满头的银丝):是啊,作为一名在教育战线工作了40多年的老兵,虽已过古稀之年,几次为家乡的后生们的所作所为老泪纵横。这件事是民心的胜利。惟愿家乡的少年珍惜当下,努力学习,勉成国器,造福乡梓!
四个人的背影越拉越长,慢慢和这湖光山色融成一体。
一组镜头:
朵朵晨阳铁蛋搂着旺仔纯真无邪的笑脸。
老校长和老教师苏师傅沧桑的笑脸。
校友们朝气蓬勃的笑脸。
老书记、护校的干部、乡贤们纯朴憨厚的笑脸。
银幕上的日记本合起来了,仍旧看到《关于风的记忆》这几个字体。
书在音乐声中渐渐的淡下去。
121.朵朵城里的家日 内
客厅,朵朵的女儿万紫扬起小脸:妈妈,故事真好听,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外婆家呀?
林朵朵望着窗外说:明天,就在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