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员们肩扛劳动工具去田间劳动
生产队时期,人们一年四季忙个不停,每年从春耕播种到夏季田间管理;再到秋收以及农田水利基本建设,每一个环节都离不开社员们的辛勤劳动。在田野上,他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冬春季冒着严寒,夏秋季顶着烈日,挥汗如雨,用勤劳的双手描绘出一幅幅生动的春耕夏管秋收图。那个年代出工劳动时间每天都是日出出工,日落收工。农忙时尤其是间苗薅地、秋收和农田水利基本建设时,常常是早战加夜战,中午地里一顿饭。白天坚持生产劳动,晚上除夜战外还时常集中社员到队部或豆腐坊根据时局安排进行政治学习以及布置生产队工作任务等。那时的口号是“革命加拼命,拼命干革命”。
在生产队参加生产劳动的时候,我满腔热情的和同队的10多个青年男女一同每天接受队长派活,风风火火的手持农具,肩扛锄头,踏着露水走向田间地头。凡是生产队农家活样样都干,凡是纯粹靠力气能干的脏活累活,如掏厕所、扛麻袋入库交公粮等我们都毫不犹豫的踏实完成,凡是带有一定技巧的农活,如耩地播种时的“砘地”、锄头遍谷子卜苗、秋收打场时登风(扇)车等我们也都细心的去学去体验,直至学会。我刚开始参加劳动时按多半个劳动力每个工给计8分,几个月后就按整劳动力每个工给计成10分。个别农活计12分,早、夜战一般计2至3分。那时都是按照毛主席制定的农业八字宪法“土、肥、水、种、密、保、管、工”进行农业生产。
积肥备耕。按照八字宪法,除土外,肥是最重要的。那时候生产队粮食生产主要是靠农家肥,辅助于化肥碳酸氢铵、硝酸铵、硫酸铵、磷酸铵,后来才有了尿素和复合肥。农家肥包括灰土粪(人们日常生活的垃圾、烧炕柴禾灰、做饭、驾炉火烧的煤炭灰以及每天早晨起床后倒的尿,生产队每年给各户拉一、二车黄土,每隔几天往粪堆上垫一层,这样经过一年的积淀,成为一大堆)、猪粪、羊粪(隔几天垫一层黄土)、大牲畜粪、大粪(人便)、鸡兔粪、炕土、旧房土、绿肥等。灰土粪、猪粪、羊粪、绿肥等一般作为种玉米、土豆等剜窝点种作物的的底肥。大粪、大牲畜粪、鸡兔粪一般作为用耧耩种的作物如黍子、谷子、高粱等的隔子粪。大粪晒干捣烂过筛、鸡兔粪、大牲畜粪用水合在一起沤制几天发酵后晒干捣烂过筛。炕土等作为黍子等作物追肥用。磷肥作为底肥,碳酸氢铵、尿素等化肥一般作为大田作物追肥用,后来出现的复合肥作为种黍子的底肥用。那时家庭积肥除有自留地时留一点粪外,其余都上交给生产队,然后生产队按粪种及数量给计粪分,一般每斗过筛干大粪计50分,每斗鸡、兔粪计30分,每大皮车灰土粪计30分,每大皮车猪、羊、炕土等计50分。
人们备耕捣粪往田间送粪
那时社员们一般从大年初七就开始备耕生产,刨灰土粪、起猪圈、羊圈、牲口圈,然后将需要作为底肥的灰土粪、猪粪、羊粪等用木榔头、铁耙子、铁锹等工具捣烂后用大车拉运到所计划种植玉米、土豆的地块。记得在1976年春天,我村一个生产队的车倌用大皮车送粪,在装车时怕上车费劲,就将车上盛粪用的前荆笆子箍的靠后,后荆笆子箍的靠前,这样就使车上用荆笆子箍的空间减少,所装的粪就少,当时的张家口地区驻村工作组发现这一情况后,在全村社员大会上进行了批评。开春解冻后,人们开始掏大粪晾晒、沤制羊粪、大牲畜粪,几天后撒开晾晒,晒干后过筛准备春播。伴随着往田地运肥,春耕地、耙塻地、填墒、平整土地、打埂、剜草根等备耕生产也在紧张进行中。
春耕耙塻地
压绿肥。每年夏天,生产队都发动社员和学生们割青草,用铡草刀杂碎后,在较低洼的坑地,每放一层草就垫一层土,灌一次水,最后堆积起一个大堆,经过多半年沤制,次年春播时刨开捣烂使用。学大寨期间,为了促使粮食亩产上“纲要”,大队常常动员社员开展厕所翻新、挖街道或院土、烧土块等增加农家肥的活动。厕所翻新,即先将厕所坑周围砌揍的石头拆除,再将周围半尺左右的土裁下作为肥料,然后再用原来的石头边砌揍边填上新黄土夯实,恢复原样。
铡草压绿肥,翻新厕所
七十年代初,县农机站正包扶我们村,当时的县农机站书记安排农机站两辆带大铁铲的东方红链轨拖拉机,连续两天日夜对村内所有大街小巷统一挖地一尺左右,并将其街道土用两辆带拖车厢的铁牛拖拉机拉运到各生产队相应的地块用作底肥。当时大约用了1万多元,记入了农机站的账户,村里最终也没有归还。
东方红推土机 铁牛拖拉机
春播。一般分为两种形式。一种是用铁锹剜窝或拉沟点种玉米、土豆等作物,即男、女壮年劳力剜窝、往窝里撒粪,老年妇女或学生往窝里撒子;另一种为用耧耩地播种谷子、高粱、黍子、荞麦等作物。耩地播种即用大牲畜牵引木耧,由车倌扶耧,一个劳力牵住牲畜帮耧,一个劳力用粪篓或桶往耧斗里倒隔子粪,一名劳力牵着一头牲畜拉着砘呵垃子砘地(将地垅压实)。那些年每到春播的时候,队长都派我们几个男青年去耩地。到这时候,我们几个从早上6点,就起床到队部场面上拌种合粪并将粪口袋装到大车上,然后回家吃口饭就又马上随大车到所要去的田间地头,并先将隔子粪口袋分几腰扛到地中间,紧接着由车倌将牲畜套到耧上开始播种。中午吃罢饭连晌午再开始合粪.....,直到晚上收工。这个活可算得上生产队最脏最累的活之一,每天闻着臭味,穿插在暄腾的黄土地里,尤其是拌种合粪与耩地供粪,一遇到风天,粪末扑在嘴角、鼻孔,一身臭气。扶耧和砘地也是一项技术性较强的活,播种的深浅重在车倌用手扶耧的掌控平稳,牵牲畜砘地重在细心熟练保证不错垅。遇一年春旱,到播种时节,不能正常播种,在上级提出“抗旱保播种,抗旱保丰收”的口号下,生产队就发动社员用大马车放上水包或柴油桶拉水,人工挑水点窝播种。有一年公社还让相关人员研究出了所谓“水耧”,即耧上安装一个水斗并将水管延伸到耧铧下面,以在耩地时将水沿水管和隔子粪一同引入地中,人们在耩地时就安排好大车拉水或劳动力挑水,车倌边耩地,边有专人将水灌入水斗。
春播剜窝、拉沟点种与人畜耩地
白麻种植。白麻是当时生产队的经济作物,它是生产队经济收入的主要来源。白麻分为伏麻和秋麻。伏麻三伏天收获,秋麻立秋后收获。拔了伏麻的地再种植大白菜,拔了秋麻的地再种植小白菜。白麻种植分为种、间、锄、浇、拔、箭、沤、捞、晾晒、起麻等生产环节。其中“麻荒坑沤制”是技术含量最高的一个环节,也是一项极其繁琐且又脏又累的农活,它是完全靠在水坑自然发酵使麻杆与麻皮(捻)容易剥离的一种古老的传统工艺。麻捆沉入水底后,三五天的工夫,一坑盈盈碧水就起了变化,先是咕嘟嘟向外冒泡,继而水面上漂浮着一层绿色的泡沫,水质也由清变浊,随着时间推移,麻杆在坑塘深处充分发酵继而散发出一股子浓烈的腐烂臭味。其沤制过程为先将拔出的绿麻杆经用麻箭去掉麻叶、用铡刀切断麻根后捆成十多斤重的小捆,然后将其逐捆码在麻荒坑内用石头压住,随后往麻荒坑蓄水至水面淹过麻垛,而后选一位有经验的老农看荒,经过五、六天时间到能出荒的火候时出麻。沤得生了,不容易剥下皮来,沤过头了,影响麻的成色,会造成减产,因此人们往往在八成火的时候开始叫人出麻,有时往往时逢半夜是麻出荒的最佳时机。到了出麻时刻,人们顾不得刺鼻的恶臭味,都光着屁股跳入浑浊的水坑,弯下腰将压在麻杆上的石头搬到麻荒坑上边,拔掉木橛,清理掉附在麻捆儿上的污泥,将在水里泡透比原来沉重了许多的麻捆,逐捆取出递给麻荒上面的人,麻荒上面的人肩披一条破口袋,一捆又一捆的扛到附近的荒草滩或刚种上菜的菜畦上撒开晾晒。那时的女人们路过遇到的时候,羞得往往用手虚遮住眼睛。几天后麻杆晾干,这时开始“起麻”,即将晾晒干的麻按原捆捆住,每十捆或十二捆捆成一楱,一般按每户一楱分到各户去剥麻念,然后按生产队留的一楱标准麻所包出的出捻比例上交给生产队,最后由生产队统一出售给收购站,将收入款列入集体收入。女人们在家剥麻特别细致,往往在按标准麻上交到生产队后余半斤八两的麻捻作为家庭作鞋用。拔麻、捞麻都是一项苦活累活,为此每到拔麻、捞麻这天,生产队就集体开伙吃午餐作黄糕肉菜。此外还派专人到生产队瓜地里摘上半口袋菜瓜供大家在工休时解渴。那时每斤特等麻收购价为1.08元,一等麻0.96元,二等麻0.82元,等外麻0.6元。当时因为白麻是生产队的主要经济收入,每等麻价格相差较大,因此生产队在到收购站卖麻捻时,往往选择和收购站收购员关系熟的人去卖,或许在收购员收购划等级时高划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