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指算来,本人来到这个世界已走过69个春秋,距“古稀”之年仅一步之遥。年近七十,孔老夫子的至理名言时常在脑海中浮现:吾十五而有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眼见即将步入天马行空的理想境界,一阵窃喜便悄然从心中飘过。
的确,从总体上看,在人的主动作为和不懈努力之下,自我修为会随着年岁的增加而逐步提升。
但仔细掂量,又觉得似乎高兴得太早。即便年岁和圣人旗鼓相当,并不能表明个人的修为也就和圣人齐头并进。相对于人类的个体而言,由于主观努力的程度各不相同,自我修为的提升和年龄增长不同步、不匹配的现象还普遍存在。如果没有主观努力之“水”的不断加持,修为之“船”,就很难在岁月之“河”中水涨船高。
原来,孔老夫子的至理名言说的是:孔子本人十五岁起立志向学,三十岁时已有所成就并能够自立,四十岁时已能明辨是非,不会轻易为外物所惑,五十岁时已基本把握了自然和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六十岁时既有自我的独立见解,又能正确对待不同声音,年届七十,对自然和社会发展之道有了更加系统和清晰的认知,按客观规律去做人、行事,已然成为个人的自觉行为。
从孔老夫子自我成长的基本路径和修为提升的心路历程中可见,正是在主观上的不懈努力和持续奋斗之下,才从少年立志向学开始,一步一个脚印,直至年届七旬之后,自我修为才迈上了“从心所欲不逾矩”的至高境界。
孔老夫子通过现身说法来提醒世人:人的素养或修为的提升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循序渐进、日积月累;需要孜孜以求、砥砺前行;需要持之以恒、久久为功;需要穷尽一生,方能臻至化境。圣人况且如此,凡夫俗子又怎能例外?
古人有云:人生七十古来稀。据史书记载,在古代,国人的平均寿命的确不长(夏18岁,汉22岁,唐27岁,宋30岁,清33岁。新中国成立之初,我国的人均寿命也仅为35岁)。在古代,活到或活过七十岁的人非常少见,堪称生命中的奇迹(孔子本人活了七十三岁)。而在年届七旬之人中,又能够达到“从心所欲不逾矩”这一境界者则更为稀罕,那更是生命奇迹中的奇迹了。
到了当代,我国的人均寿命已有了大幅提升。据有关部门统计,2022年,中国人的平均寿命已经达到76.4岁。在总人口之中,活过50岁的占比概率为95%,活过60岁的占比概率为86%,活过70岁的占比概率为42%,活过80岁的占比概率为15%,活过90岁的占比概率为1%,活过一百岁的占比概率为0.1%。从人的自然寿命上看,国人当中年过七旬者比比皆是,早已不足为奇。倒是在七十至七十九岁这个庞大的群体中,能够达到“从心所欲不逾矩”这一境界者占比甚少、十分罕见,几乎是风毛麟角。
其实,人生如百花,绽放不同季。人与人之间,因其成长的社会、家庭背景不同,加上个人主观努力的程度不一,对客观世界认知的广度和深度存在着千差万别。即便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也不可能在所有方面都同时踏进“同一条河流”。
以本人所在的“奔七”一族为例,基本都生在甜水里,长在红旗下。都共同经历过反右扩大化的暴风骤雨、“大跃进”的急躁冒进、三年自然灾害的饥荒煎熬、十年“文革”的动乱冲击和改革开放的锤炼洗礼。在各自的人生阅历中,幸运和磨难相互交织、理想和现实若即若离,逆境和顺境交替呈现。面对同样的岁月风雨、和坎坷经历,有一部分人初心不改、勇毅前行。通过自身的不懈努力,将以往的磨难、考验乃至牺牲,成功转化为人生的宝贵经验和财富。最终把自己淬炼成了最懂得感恩、最知道珍惜、最具韧性、最能吃苦耐劳、最经得起摔打的时代中坚。一部分人总认为生不逢时、命运不公,至今对国家和社会还心怀不满、牢骚满腹。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成了他们的生活常态。更有一部分人早已“看开、看透”,随波逐流、随遇而安。主动放弃了和命运抗争,最终选择了内卷或躺平。由此可见,虽同属“奔七”一族,对待社会和人生的态度却迴然不同,个人修为所达到的境界亦参差不齐。
因此,单以年岁的大小为尺度,来衡量个人修为境界的高低既不全面,也不客观。因为,即便你的年龄和圣人的某一年龄段基本相当,并不代表个人的自我修为就一定能和圣人比肩。因此,对“奔七”之人而言,千万别以为只要年过七十,就自然能够登上“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台阶。作为“奔七”一族,必须正视人的修为和年龄不同步、不匹配这一客观现实,仍然需要向着身心健全、思想成熟、行为自觉的总体目标砥砺前行。
路漫漫兮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作为“奔七”族群中的一员,个人觉得,要在夕阳路上行稳致远,活到老、学到老、修行到老,既是前行路上的不二选择,也是夕阳人生中的永恒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