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家河边”是我心底唯一的故乡。哪怕她和好多村庄一样,已看不到我喜欢的农耕景象。
烙进我梦里的那些山地,已变成网红的桃花寨、花果山。山上,再也看不到玉米杆爬满黄瓜藤的庄稼地,看不到挂着一串串二季豆的菜园,更没有了父亲陪我逮笋子虫的笼笼翠竹,也找不到了我踩着晨露捡蘑菇的树林,找不到长在林边地头的胖乎乎的魔芋苗,更找不到母亲采过的那些老茶树……山下,父辈们插过秧的那片五谷良田,已变成联排小别墅、小花园。
故乡整容变年轻了,却没有了农村天生丽质的模样。
不过,纵观历史,现在的农民,实现了曾经幻想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甚至还实现了看病有报销、每月有工资。
父母没有享受到这样的新农生活,他们已移居到山上那座刻着他们名字的石碑后面。
还好,他们安息的地方也变美了,不再是密林里的荒草蛮长,而是春有花香、秋有硕果。父母躺在果树间,闭目养神,以别样的姿态静默欢喜,欣慰近邻相亲不再烂衣破衫三餐不饱、不再挑着五谷去上粮被严苛责难。
故乡安放了父母的老骨,让我和儿孙们每次回家都能闻到祖先的味道。
坐在父母“旁边”,坟土也很亲切。故乡是味良药,可以治愈。
走在卿家河边,脚板就很来劲,心里就很舒坦,就连每一根睫毛都是欢快弹奏的琴弦。似乎那些定格于心的底片,可以随时翻旧如新,父母就定居在永不褪色的画面里。
我怀念过去的山水,很想看到小时候玩过的地方,可一切的一切都已成历史。但我不埋怨!不能因为自己的乡愁和儿时的记忆,就拽住故乡前进的脚步,让我的父老乡亲还活在千年不变的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