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老家,寻找记忆中的爷爷奶奶家。
大丫的童年是在爷爷奶奶家度过的。对年近花甲的大丫来说,童年的记忆遥远而模糊。
大丫依稀记得爷爷奶奶家在小镇老街上,房子是木结构的,昏暗、破旧。
梦中的大丫在老街上徘徊,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
大丫循声望去,一名中年男子正朝自己招手,随后,指着身后的屋子说:“大丫,这是你爷爷奶奶家。”
大丫向屋内望去,只见几个人正围在桌前吃饭,其中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中年男子告诉大丫,老妇人是她的姑姑。
大丫记得姑姑的模样。眼前这位老妇人分明不是姑姑。
大丫继续在老街上徘徊,寻找爷爷奶奶家。
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屋内。
清晨,从睡梦中醒来的大丫久久地沉浸在梦境中,仿佛从遥远的过去穿越回来。
大丫和老伴回老家走过一次亲戚。
那次回老家,大丫见到了八十岁高龄的姑姑及表妹一家人。大丫小时候最爱去姑姑家和同龄的表妹玩耍。
那次回老家走亲戚,没有见到堂哥,大丫至今很遗憾。
堂哥是大伯的独生儿子,在那个年代极为罕见。记忆中的堂哥高大英俊,小时候,大丫每天都屁颠屁颠地跟着堂哥,就像自己的亲哥哥一样。
大丫又想起了自己外婆家亲戚。
13岁那年,大丫从父母身边回到老家读中学,寄宿在大姨家。
大姨家在市内,一家五口住在市区老街上一间半低矮破旧的私房里,大丫来了后更显得拥挤。
大姨家有个小阁楼,表哥和表弟住阁楼上,大丫和表妹住阁楼下。
在大姨家寄宿的几年中,大丫印象最深的是走亲戚。
大丫的三姨早年嫁给了偏远山村的三姨父。三姨个子小,有眼疾,育有两男一女三个孩子。
三姨父是个身强体壮的憨厚农民,个子也不高,黑黑的脸庞,宽宽的肩膀。
憨厚敦实的三姨父特别爱笑,笑时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为了贴补家用,三姨父经常挑着自家地里种的新鲜蔬菜进城卖。
三姨父每次都是天不亮就挑着担子进城赶早市。早市结束后,没有卖完的菜,三姨父都会给大姨家留下。
大姨一家常留三姨父吃午饭,三姨父偶尔会在大姨家吃完午饭后再回家。多数情况下, 只是到大姨家喝口水,用自带的毛巾擦把汗,洗把脸后,就继续赶路回家了。
记忆中的三姨父总是汗流浃背,来去匆匆,肩上搭着一条白毛巾,很是开心的样子。
小舅夫妻俩都是地道的农民,育有一儿三女四个孩子,家住离市区不远的郊区农村。
外婆在小舅家住。大姨常领着大丫和表妹去小舅家看望外婆。
小舅瘦高的个子,平时话不多。除了干农活以外,小舅还学得一手泥瓦匠手艺,经常在外帮人盖房,赚钱养家。
小舅妈是个典型的农家妇女。她勤劳朴实,做事麻利,除了干农活以外,还要照顾年迈体弱的婆婆和四个孩子。
大丫她们每次都是步行去小舅家看外婆。
去小舅家前,大姨总会在集市上买上一块猪肉捎上,到了小舅家,把猪肉递给小舅妈后,再去里屋看望外婆。
外婆身体瘦弱,患有慢性支气管炎病,常年咳嗽。那个年代家里穷,农村老人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自己扛着。
每次大丫她们来,外婆都很高兴。
她拖着瘦弱的身体,从床边的木衣柜里艰难地掏出用塑料袋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冻米糖、红薯片和南瓜干叫大丫和表妹吃。
大丫和表妹开心地吃着,大姨坐在床边和外婆聊着家常。
小舅妈留大丫她们吃午饭。她在地里摘了几个辣椒、茄子和丝瓜,准备做饭招待她们。
看着小舅妈忙完农活又忙家务的,大姨婉言谢绝了小舅妈。
大姨掏出身上仅有的五元钱递给外婆,嘱咐外婆好好养病,就领着大丫和表妹回家了。
大丫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心里嘀咕着。
那个年代虽然穷,孩子多,住房挤,但兄弟姐妹间常来往,亲戚之间互相帮衬。如今,日子好了,住房宽敞了,但孩子少了。
大丫想,今后,我们的孩子,孩子的孩子,他们还会像他们的祖辈、父辈一样走亲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