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米稠饭是家乡的家常便饭,也是地方美食之一,尤其是在川区。
古浪县作协副主席杨先先生曾撰写《古浪黄米稠饭》一文,写到“鸦片战争后,林则徐被朝廷革去两广总督职务,充军新疆伊犁。古浪知县陈世镕仰慕林则徐,打探到林则徐即将到达古浪,在距城几十里的黑松驿迎候。林则徐一行抵达黑松驿,两人相见,互致问候,于当夜同车抵达古浪县衙,备下家宴为林则徐饯行,黄米稠饭便是主食。林则徐是福建人,一大碗黄米稠饭吃得他五脏六腑都感到慰帖。他惊讶于偏远小县居然有这等美食,对陈世镕及当地作陪的名流雅士表示感谢。”
当时世态炎凉,知县陈世镕能用古浪的家常便饭招待林则徐,它不仅是给予林则徐肠胃的温暖,而且是对林则徐人品的敬重。黄米稠饭能得到两广总督林则徐赞誉,说明黄米稠饭被称为古浪的美食是名属其实。
我已有很多年没有吃黄米稠饭了,最近到川区表弟家做客,闲聊时我问他们种不种糜子,表弟说:种,因为近几年降雨量少,旱地产量低,种的少了,再加上碾米的地方少了,就是有糜子,加工也要到别的地方去,非常不方便。主要是为了倒茬,几年了才种一次。我一听有黄米,吊起了我的胃口,都有点流口水的感觉,提出让表弟媳给做一顿黄米稠饭吃。
表弟媳着手准备原料,有黄米、洋芋、猪肉,另外还准备了大蒜、小葱、香菜、盐、酱油、花椒粉、姜粉等佐料。看到表弟媳做黄米稠饭似做“满汉全席”一样,用了很多食材,如此复杂,后悔不该提出吃黄米稠饭。但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我也不好意思说“停工”,就来了个全程观摩学习。她先将锅内盛足量的水,待水开了,下入黄米,用大火加盖煮,等煮开后转中火。然后放入切好的洋芋,调入适量的盐,中小火煮到土豆软烂、黄米体积明显变大,米粒开花,拿勺子撇去汤水,待汤水撇的差不多,呈现比较浓稠的状态,做到稠稀适中。因为水分太多,不粘稠的话口感不好,水分太少会粘锅。到锅内基本没有可见的汤水,成相当浓稠的米饭状态,她用勺子背顺时针画圈碾碎、按压米粒和洋芋块,目的是让饭更加黏稠、软糯。然后再捂上几分钟让饭更黏稠、上劲,最后加入事先炒好的肉丁、葱花、香菜碎沫,搅拌均匀,关火即可。她把黄灿灿的黄米稠饭盛到碗里,端到餐桌上,我毫不客气的夹上洋芋丝、酸菜炒肉、凉拌胡萝卜等和油泼辣子,开吃了。那真是香气浓郁、柔软爽滑,美的不愿放碗筷……
记得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山区不生产糜子,每次到川区姑妈家去,姑妈就做黄米稠饭招待我,我也非常喜欢吃姑妈做的黄米稠饭。姑妈做黄米稠饭比较简单,先把黄米用清水淘上三四遍然后放到锅里,再加进去清水,清水超过黄米表面一个手指节多一点,盖好锅盖,烧火加热沸煮,开锅后要用锅铲子翻腾几遍,等锅里米汤熬去三分之一后,再撒些小麦面粉和黄米继续煮,等煮熟了用筷子把黄米和面粉搅拌均匀即可,因为当时生活水平差,只能炒个洋芋丝或者拌个凉菜,但吃起来也是可口香美。
黄米也就是粘米,是用糜子加工而成的,糜子古语名称为“黎”,是禾本科作物。据川区的老乡讲,生产糜子是很辛劳的工作,也是很麻烦的。春天播种需要精工细作,主要播种在旱地里,播种是用牲口拉着楼,种子盛在楼斗里,调好楼眼,均匀地从楼斗、楼桶、楼铧种到地里。八十年代初,旱地基本不用化肥农药,糜子苗期田间管理都是人工铲地,薅草要耗费很大人力,尤其是有些杂草和糜子基本相似,不认真区别就会伤苗。到了糜子收获时间一定要把握好火候,收获不及时一个晚上的秋风就会摩擦掉粒造成减产甚至绝产,要在成熟度达到90%左右时,趁秋风还在道上时抢收,有时会连夜用镰刀收割后捆好码成垛,拉回场院后还要用滚子压(当地称打场),然后要扬场过筛子,最后送到碾米机上加工去皮后成黄米也就是黏米。看到一粒粒黄米就像一粒粒金珠,不但凝聚一身富贵,而且加工成黄米稠饭吃起来美味芳香。
据相关资料记载,黄米富含蛋白质、碳水化合物、B族维生素、维生素E、锌、铜、锰等营养元素,具有益阴、利肺、利大肠之功效、“身体燥热者禁食”。
黄米稠饭看着是平平淡淡的一碗饭,它是我的最爱,绵软可口,搭配上一些炒菜或凉菜,吃着心里舒坦、实在,那种醇香的家乡的味道念念不忘……现在因受居住环境和人们对生活水平的高要求,像黄米稠饭等杂粮食品,一些人挑食不喜欢,或者说相当一部分人基本不会做黄米稠饭,再过若干年后很可能会失传。但愿这种美食文化代代相传,发扬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