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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回望村庄(散文)

  • 作者:黄林燕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1-08-26 17: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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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村庄,是乡情、乡愁,也是我们割不断、舍不掉的精神家园。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们全家生活在肥东县城,父亲从事税务局工作。那时,国家政策倡导干部家属下放回农村,减少城镇吃商品供应压力,母亲响应号召带着我们姐弟妹仨回到农村。那一年,由于肥东境内连续严重干旱,有的地方甚至粮食绝收,家中无粒米之炊,许多的家庭都无法生存下去,可谓是饿殍遍地,哀鸿遍野。据长辈们讲饿死人就象排山倒海一般,一夜之间荒芜的田野山岗增加十几座新坟。1961年春天,通过亲戚介绍,我们全家迁徙至滁县沙河集油坊村安顿下来。那边生活条件比肥东好得多,生产队为每户在粮站开设购粮小本本。由于当时我们年龄尚小,母亲一人支撑着常日繁重的体力劳动。她起早摸黑,追着日和月,不管刮风下雨都得下地干活,直到1962年下半年,等到秋收颗粮归仓,将收获的粮食拉到当地沙河集粮站兑换粮票,我们全家回到肥东老家。这是我第一次对乡村朦胧的记忆。

      农耕时代,村庄大概有几个明显标志性东西。自然村每个生产队有几口“当家水塘”,养饲鱼类,抗旱为春夏农业生产提供灌溉用水,保证庄稼旱涝丰收;生产队拥有几间集体用房,用来农业专用仓储,保管存放各种生产农具、储存各种稻谷种子类等,另外,还要备上两间宽敞的房子,供生产队耕牛静养,度过寒冷漫长的冬天,来年,为春耕生产出力;生产队建有宽敞的大场地、三四个石滚,用于收割季节打谷晒谷之用,或有大草垛供应耕牛的饲料;村庄周围修有循环水渠,田间之间有畅通的水沟,雨水季节让多余水流淌水塘,且灌溉引水提供畅通的水道;有的大村庄还有古祠堂、小学校,建有篮球场地,供村民劳动之余打篮球,锻炼身体,增强体质,每年元宵节后各村庄年轻人组织起来,开展篮球友谊比赛;有的村庄生产队还办起副业,如手工挂面坊、豆腐店,编织类,壮大生产队集体收入。

      村庄,是一个家族姓氏的栖息安身地;村庄,是村民居住和从事各种农业生产的重要聚居点;村庄一般以家族姓氏为单位,或由于历史战乱,国家大型工程或水利建设等,大批的人口迁徙形成的一种人群部落。有史料记载,由于古代战争连年不断,民不聊生,大量人员战死或残死,有少数家庭人员犯事,被当时的朝庭官员满门抄斩,因此,大后方空虚人烟稀少。在中国移民史中元末明初江西“瓦屑坝”移民和山西“大槐树”移民遍及全国各地,人数之多,规模之大。明朝南京建都之初,为了巩固朝廷的统治,长久治安,朝府下令,有组织有计划的动员,实行人口大迁徙,有迁至江苏、浙江、安徽、河南、山东、陕西等地。因此,据有姓氏家谱记载,生活在这一带人群,他们都知道祖籍从“瓦屑坝”或“大槐树”发脉而至。近年来,由于国家三峡兴建水利,葛洲坝浩瀚工程大建设,以及煤矿区域下沉,棚湖区改造等,也实行部分人口迁移,发生这些大事件将永远载入国家史册。

      村庄,大多由一个庞大的家族组成,村落里有家族创业始祖的传说、有家族兴盛与式微的记载、有祖传的族规遗训,其文化内涵非常丰富;村落选址、建筑布局方面都很有讲究风水,顺应自然、天人合一;在居住环境和审美情趣的营造方面,也都充满了生活哲理和艺术涵养。由于历史、社会变迁和发展进步,或经商等原因,天南海北,人员南来北往,或区域不同,或民俗习惯不同,其房屋建造风格各异,一个村庄显示它特殊的村庄聚落外貌特有的文化,汉族与少数民族区分较为明显。广袤的村庄各有不同的文化底蕴、不同的文化娱乐设施、不同的人文景观、不同的宗教信仰等。如江淮地区或皖南地区的家族祠堂、庙、牌坊。有资料统计,新中国成立之初,国民文化素质普遍较低,具有高小以上文化程度的人群约有5%左右。因此,上世纪六七年代,以各村庄单位建立文化夜校扫盲班,短短的几年之内,农村青壮年基本消除文盲现象。那时,多数地方不通电网,乡村的文化活动十分简陋单调,当地流行一种说大鼓书,一个人敲着鼓响,说唱结合,语言生动易懂,抑扬顿挫,众人围坐着一旁听,乡村还流行唱小导戏,庐剧。在安徽凤阳一代流行唱花鼓戏,背上两个小花鼓,男女对唱,为地方百姓带来精神文化大餐。后来发展到放露天电影,只有在重大节日,或逢年过节才能遇上一回。

      村庄面积有大小,人口有密稀之分。有的村庄人少则几十人,或几百人,多则上千人。村庄聚落一般是相对固定的居民点,只有极少数是游动性的。民以食为天,村庄的一个最大特点是以土地资源为生产对象,那时“靠天收”,“靠天吃饭”,是过去多代农民生活的真实写照。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如果遇上灾害年景,如水灾、干旱,或虫灾,老百姓生活无靠,外出逃荒要饭维持生饥,上世纪五六年代,这种现象村庄巷口屡见不鲜。

      在集体化耕作的时代,村民的祖辈子以种田为乐,以种田为荣,以生产队为家。那年代,中国有十亿人口之多,但有八亿农民,村庄成了人口的聚集地和大后方本营。那时村庄,早晨不时从牛棚传来一阵阵牛哞声,春夏老农赤脚牵着牛下地耕田耙地;从天空的四面北方,不约而同传出公鸡打鸣声,一般公鸡叫声三遍,天色麻麻亮,东方刚泛白,家庭主妇早早起床,准备煮早饭,忙于家务洗刷,迎来一天忙碌生活;村庄饲养的家犬也纷纷走出门,见到陌生人一声声清脆的汪汪大叫划破长空,鸡鸣犬叫唤醒了袅袅升起的炊烟;当晨曦初露,望不到边的田野山岗,笼罩在薄雾里的村庄显现,欢闹声响彻一片,不时在天空中回荡……

      现在,村庄离人们的视线越来越远,新生代的年轻人,对过去村庄印象有的己模糊不清,但有一种味道仍吸引着我们,这种味道从房屋、树木、人群、家畜、农具、粮仓,水土里溢出来,那味道闻起来有些残破,有些古旧,又有些乡情乡愁的清香,敦促我们不时在脑海中萦回那往日的过去,想往那蓝蓝的一片天空,晚间一轮轮皎洁的明月,嫦娥奔月,清清的小河流水、小鱼戏水声不断,河道两岸美丽景色,令人想往陶醉。

      我的家乡的村庄,有四个生产队,上世纪六七年代,有近100户人家,据不完全统计,全村平均每户有一人在外面工作,享受吃国家粮,拿国家薪水,生活殷实,凭票供应紧俏的商品,村民可购买到,令周围村民刮目相看。那个年代,在村庄谁能戴上手表,穿上的确良布衣裳,或有一双皮鞋就算有派头,别人看了都羡慕极了,外村的姑娘不时来此追逐小伙子。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从学校回村庄,一时感到彷徨与困惑,心想自己读了多年书,总觉得世道有些不公平,那种难过一点也没有矫揉造作的成分,心里始终有一块病放不下,就像我爱一个人,而那个人却并不属于自己。在生产队劳作就喜欢一个人到很远的地里干活,劳累了就坐在地边田埂上两眼发愣,天马行空去遐想;天地广阔无垠,沃野碧绿千顷;可我的心总像干枯的禾苗一样卷曲着,不知如何让她去舒展开来,去发挥,何时才有盼头之日呀!

      机会永远属于有准备的人。一个阳春的早晨,我身着上黄下蓝色军装,悻然离开仰慕十几年的村庄,许多年后才回来。虽然向往走出去多年,时常思念生养我的那座村庄,是村庄给予我精神的慰藉与抚慰,是村庄水土养育我,是村上同伴们给予鞭策与鼓励,才促使自己坚持不懈去不断追求,奋勇当先;是家乡大官塘、小官塘,一条大沙沟和穿越村庄涓涓流淌的小河,伴随我度过那段艰苦难忘的童年、少年和青春岁月。记忆之中,劳动之余,在田间,大树下,大场地围坐着的听老人们讲过去的故事,那曾似相识的面孔,他们恬淡地述说着流逝的时光,为一场春雨,或一场瑞雪咧着没有门牙的嘴。有一次,我见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农,看到一头大牯牛在村头刚拉下大便,他就用手捧着冒着热气牛粪放到水田。那时,吾与生产队一起干农活的老人,或长辈们,如今均己到耄耋之年,大都远离我们而去了。

      村庄是生活的乐园,是一方净土,也是文墨客采风的地方。回不去的童年、少年,青年时代。那样露水汤汤的清晨,在那岁月里,常赤着脚踩在田间小路上,绿油油的青草亲吻着脚丫,草木的清气在空气里播撒着芬芳。村庄有学文化夜校;有运动篮球场;有荷花塘月色;有涓涓流淌的小河;有高耸大草垛捉迷藏。每餐端着饭碗相互串门,不然,这顿饭就吃得不香。春天村民三五成群钓泥鳅,挖黄鳝;夏天的傍晚,夏天,“老大门”门前老人小孩争抢“担门摊”,搬着凳子来到大场地纳凉拉呱儿;秋天是收获的季节,颗粒归仓,村民忙于交足国家的征购粮;冬天雪地里撵兔子,夜晚小伙件们拿着手电筒在屋檐下捉麻雀,回来“打平伙”,晚间在微弱的媒油灯光下,姑娘们为心人上人织毛衣,做过年鞋。

      时光流逝,斗星转移。村庄,那繁华景致渐渐消失在时空之中。如今,村上青壮年男人女人纷纷外出打工,或经商,经过多年的艰苦创业,有所收获,有所建树。有的在外面购车买房,搬至城镇居住,成为新时代下“城市人”。而村庄留下的仅是老人和儿童。春夏时节,村庄被绿色屏障遮挡住,到了夜晚一片漆黑,不见一丝灯光,只有虫叫声弥漫在夜色中。

      村庄是根,是家园;村庄是精神,永远是灵魂。伴随着工业化的进程,建设美好乡村家园,村村通上水泥或柏油路,路两边装有太阳能灯。随着城市型聚落的广泛向外拓展,古老村庄逐渐失去它的原来优势,成为聚落体系中最低层级的组成一部分,甚至有的村庄已永远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审核人:雨祺】

        标题:深情回望村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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