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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梅:在天堂爱你七天半

  • 作者:张梅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2-09-27 20:2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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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想去香格里拉,香格里拉是迪庆藏语,意为“心中的日月”。

      当最后一个男友离去且说我是个自恋的女人时,我有些伤感,不知什么时侯开始,我发现心中已没有梦了,这让我抑郁而失落。春天,我向部门总管请了短期的假,独自来到了香格里拉。

      三月的阳光正好,一个人独自走在云南丽江古城弯弯曲曲的青石街上,我像走进了梦里。

      一股古朴的纳西原始风情扑面而来,街两边的民居皆是庭院式,布局和屋面装饰丰富而细腻。古城民居门口,偶有纳西老人静坐无语,满布褶皱的面容分外安祥,我不由被他们的那份安静而吸引,干脆脱掉鞋子,坐下来,把脚贴在那些嵌入青石板中的各种五彩花石上,一股沁凉从脚蔓廷至心,疲倦一消而散。

      民居门前石桥下,有水,潺潺在流,让人疑为江南小镇。正在我有些恍惚的时侯,一个蓄着长发的年轻男子背着一个大大的牛仔包走了过来,他说我发现你坐在这里很久了,小心着凉。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我果真感到一股凉意。站起来时,他变魔术似地把一张素描递到我的手里。

      画中是一个略带忧郁的女子,她坐在青石板路边若有所思。我很惊奇他把我的那份沉寂那么传神地勾勒了出来,不由对他一笑。道过一声谢后,我醒悟过来,赶紧掏着包。

      我是来旅游的。他明白我把他当作那些街边挣钱的画画的了,竟笑出声来。

      阳光下,这个陌生男子的笑声明朗而富于魅力,他不是很帅,但五官周正,一件石磨蓝的牛仔衬衫上沾着一些泥点,配着有些发白的牛仔裤,使他显得落魄而又洒脱。

      你是个画家?

      叫我诗人吧。

      如今自称诗人的几乎绝迹了,他说这话的时侯显得很愧疚,我不由笑出声来。在我的笑声中他忽然不笑了,他眯着眼睛看向远方的天边,他说玉龙雪山真美。

      他的突然沉默让他显出一种男人少有的沉稳来,是让女人放下戒备心的那种。

      都是独自来旅游的,我们的话题多了起来。他说他叫海子,是北京来的,刚从大理那边流浪到这里。

      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他喜欢用“流浪”这个词,他说他的生命来自流浪。我打趣地问:“这包括爱情吗?”他做了个怪脸并耸了一下肩,显得幽默而又可爱。那刻,我不知为何决定就跟他结伴同行,事实上我一直在等待孤独的旅途中有一个旅伴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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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海子的建议下,在靠近玉龙雪山的一家叫“吉家”的旅馆住下,这家旅馆的内部全是原木装饰,透着一种本质的厚重和实在。

      海子落住在我的隔壁,这让我感到踏实,又让我感到微微的不安。时间还早,海子邀我出来走走。站在旅馆的高处,天蓝得直逼人的灵魂,不远处群峰绵绵不绝,被奉为纳西人神山的玉龙雪山白雪皑皑,身姿雄健,逸出阵阵仙气。只有眼底丽江古城那仄仄斜斜的老房子屋脊,才让人觉出一份人间的烟尘气息。

      海子站在我的右侧,离我很近,他换了一件纯棉的衬衫,那种棉的香味随风溜入鼻尖,无端地就生出一丝温柔来。

      沉默了一阵后,我对海子说,他称诗人没错,这里是诗的天堂。

      海子忽然就问我为什么要到香格里拉来,我说寻找爱情。

      海子很平静,没有我预料中的那种怪异,他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又说,因为我从没相信过爱情。海子不做声,他还是极认真地点了点头。

      暮色降临,夜的深处有隐隐的音乐传来,飘渺里有一种虚幻,海子说那是纳西古乐,是洞经音乐,乐队的成员都是年愈花甲痴迷于音乐的老人。

      一天的相伴随行,让我们熟稔起来,另天,我们相约去看玉龙雪山和松赞林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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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玉龙雪山脚下,雪峰清晰可见,朵朵白云慵懒地盘旋在山腰。峰顶似乎近在咫尺,又好象遥不可及。我并没有像那些积极寻找最佳途径上山的游客,只是静静在望着它。海子很随意地站在那里,看我没有爬山的意思,他说还是近观吧,这种距离更能让人生出一种空灵的绝美来。

      我说这是不是像爱情要求的感觉呢?

      海子就笑了,爱情不如说是雪山中的雪莲吧,你不去摘取,怎么能得到呢。

      可摘下来它终有枯萎的一天,不如就让它在那山中的深寂里永远地开着吧!

      海子摇了摇头,他的诗人思维无法更改爱的伤害所带给我的固执。

      当我爱一个人,我就要把雪山中的雪莲摘下献给她。

      那个被爱着的人真幸运。

      海子不作声,开始画雪山,待海子画过几幅画后,我们去了近旁的松赞林寺。海子执意要把我留在他的画中,我婉拒了。

      沿高高的台阶拾级而上,首先来到扎仓寺大殿。喇嘛的颂经声由远及近地传来,灵魂有一种眅依后的平静。参拜了活佛和肃穆的殿堂,我们来到寺庙后面,看见一座白塔。旁边有一处玛尼堆上的经幡随风飘动。玛尼堆是一些石块围成的石堆,藏民认为拜佛应该是每天的修行,但在路途上没有寺庙如何拜佛?就在路边用石块围成玛尼堆,顺时针围绕着它转,边转边诵经。

      我和海子也围着玛尼堆虔诚地转了一圈,海子说,看来活着是要用一种虔诚的姿式。是神选择了香格里拉,香格里拉也选择了神。

      海子说那些话的时侯,有一个诗人特有的气质,阳光里的他有一种男人的性感,我沉寂的心里无缘由地潮湿起来。

      返回山下的路有些曲折,海子很自然地拉起我的手,这让人生出一种暧昧的浪漫。这时我在想男人和男人是很有区别的,有些男人一接触就能让你以情相待,有些男人相识一辈子,也会让你心生遥远,这大概就是一种随性和投缘吧。

      回到丽江的四方街,沿途有许多各色老字号店铺,海子在一个小乐器店里买了一个葫芦丝,又拉着我的手进入了一家卖民族服装的店铺,我抚了一下那些鲜艳的头巾和围裙,不由艳羡起来。海子不声不响地买下了它们,我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也许海子是为他的爱人而买,就没有吱声,心中却莫名一阵难过,至今我才想到像海子这样好的男人,是不泛女人爱的。

      回到“吉家”旅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们进了各自的房间,仙乐隐隐的古城之夜,让人疑为人间天堂,可在这无尽的美好里,我却有前所未有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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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海子吹起了葫芦丝,乐声幽悠而深情,这让我觉出外表粗犷的海子内心的柔软。想着白天他说教我吹葫芦丝的话,我推门走了出来。倚门的当儿,我看到斜对门倚着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她一身充满云南特色的服装和首饰,五官精致,一双细长的凤眼,充满着灵性。我在惊艳的同时有些惊诧,不知这女子是何时住进来的。

      那女子好像也在倾听海子的吹奏,看到我,女子有片刻的不自然,随后很大方地来到我的面前。她身材高挑曼妙,她说她叫雀灵,是云南大理人。

      美丽的雀灵让我想到了美丽的蝴蝶泉,我跟她亲近地聊起来。海子听到声音走了出来,他看到雀灵微微一愣,随即很相熟地招呼我们进去。

      从雀灵诡异的表情里,我看出了他们早已相熟。事实上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他们在大理就认识了,可海子没想到又在香格里拉遇到雀灵。

      海子在我的赞美声中又娴熟地吹起了葫芦丝,是一首云南的地方民歌,我不是很熟悉,但旋律很动人。雀灵不自禁地随着节律跳起来,轻灵、美丽像一只艳丽缤纷的蝴蝶。在一种沉醉的氛围里,我的存在好像显得有些多余,找了一个借口,我独自走了出来。

      我不知自己为何心起潮伏,我来到第一天和海子站过的旅馆高处,夜晚的风有些微凉,但好像能涤去灵魂里的尘埃,我渐趋平静。正当我要转回的时侯,海子走了过来,他说原来你在这里呀?

      海子手上拿着白天从四方街买的艳丽的民族服饰,他说这个给你。

      我纳闷地问为什么,他说不为什么,他只想请我明天做一回他的模特。我说雀灵那个现成模特你不找,倒找我这个含水份的。我拒绝做他的模特。

      有时要尝试改变一下自己。既然买了,那就留着做个纪念吧。其实,你的出尘气质是很适合它们的。海子的声音很轻,我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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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天,海子建议去碧塔海,雀灵很高兴地同往,她说知道什么是碧塔海吗?就是像牛毛毡一样柔软的海。海子听了雀灵的这个说法,不由看了雀灵一会,雀灵欢快地围着他转了一圈,她说要跟随海子走遍每一处。海子尴尬地笑了笑,他说拜托,不要对我抱任何幻想。

      雀灵是一个民间善舞的精灵,她想跟海子到北京发展。看得出雀灵深深喜欢上了海子,一个女子这么放任自己去跟着一个男人“流浪”,除了爱情便什么也解释不了。

      临行,我想穿着海子买的那道服饰,想想还是改变了主意。那天,我们在碧塔海玩得很痛快,离开时已经很晚了,只得中途夜宿在一个藏民家。

      藏民非常好客,客厅很大,有四季不灭的火塘摆在客厅的一角,主人拿出青稞酒,糍粑和酥油茶热情地招呼我们,海子很高兴,不由哼起歌来,我不知海子的歌喉还这么醇厚,他的歌让他更加地丰盈起来,在红红火光的闪烁里,有一刻,我怀疑自己爱上了他。

      屋子的年轻女主人也有一副漂亮的嗓子,藏腔纯正而又圆润,雀灵受到感染,献上一曲自编的孔雀舞,她的出神入化的舞姿和那种精灵般的美,让人觉出她是一个会用肢体说话的美丽女巫。她跟海子是那么地合壁。

      晚上没怎么睡好,早晨海子发现了我眼里的红丝,他关切地看了我一眼,他说怎么不穿那身藏服来呢,你不知我好想看到你穿着它跳舞的样子。

      海子的眼里流露出明显的爱意,这让我惊喜而又局促。我们只是偶尔相聚的旅途男女,在这种随时都在等待的分离里,爱显得多么地不着边际。

      我躲开海子的目光,说有些感冒,海子眼里闪过一缕淡淡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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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落住的旅馆,真的就有些感冒,当海子问我去不去依拉草原时,离我计划中的七天游只差二天,我怕耽误,就放弃了。

      依拉草原是位于那塔海边上的大片沼泽,因有大量来此越冬的黑颈鹤而出名。海子想画黑颈鹤,雀灵随他去了那里。其实我是很想去看那些黑色精灵般的鸟,可是我在矛盾中有些痛苦,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在旅馆躺了一天,明知海子他们不会回来,却毫无理由地牵挂起来。另天,我逛了丽江的四方街,我去了一家饰品店,买了一个古拙的纳西族象形图腾工艺品,我想把它送给海子,来作为他送我民族服饰的回送。店里那个小伙子说,它像征着生命和爱情。那天,我在一家咖啡店里独自坐了很久才返回,我不知晚上海子会不会回来,明天我将要离开这片天堂般美丽的土地了。

      当天晚上海子竟没有回来,我忽然有些恨意,海子是知道我哪天走的,难道他忘了吗?另天一早,我开始收拾随行的简单东西,看到那个买给海子的工艺品,我还是决定等他一个上午,后来搭行的那辆顺道便车再也不能等了,我只得把那工艺品放在旅馆的服务台,怏怏地上了车。

      车启动了,我的心像辗碎的尘土,随车轮沉落。就在我不甘心地从后座的玻璃窗张望时,我忽然看到海子拼命地随车追赶,他呼喊着,手里还握着一枝花,是朵雪山的白莲。我本想叫司机停的,也许海子意识到自己追赶的徒劳,他停了下来,慢慢地挥动着手中的白莲。

      这让我想起了日本电影《伊豆舞女》里薰子和青年学生海边挥别场景,我的心第一次为一个相识七天半的男人,深深地痛了起来……

    【审核人:雨祺】

        标题:张梅:在天堂爱你七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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