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细雨纷飞。
细雨夹杂着春风，倾斜着洒下来。这时候，雨伞是没什么用处的。撑了伞，衣服也会被打湿。心也就跟着湿漉漉的。
母亲去世已一年有余。自母亲逝去后，我总会梦见她。梦见她迷路找不着家了，梦见她复活了，梦见她叫我起床了，梦见她说饿了没饭吃。还梦见我在坟前给她焚香。梦里她是那样健康，没有大口大口地吐血。梦是那么真实，以至于我总醒不过来。
有时候，我宁愿自己不醒过来，一直在梦里。
在我印象中，母亲总是唠唠叨叨的。每次回家，她会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村里谁家的老母猪生了十几只小猪仔啊，谁家的狗死了啊，谁家娶了新媳妇之类的话题。而我，常常显得很不耐烦。自顾自地追剧、玩游戏，从未仔细听她说话。即便应和了，也只是“嗯嗯哦哦”地应付几句。母亲走后，耳边再也没有响起唠叨声，我总觉得怅然若失。这时开始，我才常常想起她的好来。
母亲对我的爱，并不十分热烈，却是细水长流的。母亲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但总会记得我的生日。每年，在我生日的前几天，母亲便开始念叨。然后她会去村里的小卖店，买一打鸡蛋回来。待我生日那天，母亲早早起了床，把鸡蛋煮熟。在她人生里，鸡蛋是逢年过节才有的稀罕物。她认为，生日必须吃鸡蛋。她还说过，寿星吃了鸡蛋，一整年就会完美无缺，生活圆满顺利。
母亲的大半生都过得很艰苦。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她都是吃红薯熬过来的。在她那个年代，吃了上顿没下顿，挨饿是常有的事。所以，母亲总是担心我吃不饱。哪怕是在生活条件变好之后，她仍常常担忧我会饿肚子。我去外地求学、工作后，每次回家时，母亲都会特意去小卖店买牛奶、猪肉、鸡肉。她觉得这些东西有营养，让我多吃点，怕我营养不够。每次离家时，她总把我行李箱塞得满满的，然后默默跟在我身后，目送着我上车。
又是清明来临之际，许久没梦到的母亲入梦了。我梦见母亲在吃着好多美食，吃得囫囵吞枣地，嘴角都给弄脏了。她没擦干净，咧着嘴冲我在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