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3日凌晨,我冒着沥沥细雨回往相隔一千余里,民风朴实的故乡去。
正逢晚秋(重阳随踵而至)时,雨势时密时疏,如同诗人的笔触滑落车窗。我静静地看着,我期待着,急迫想看到与亲人相聚完美的场面,似乎就出现在眼前。不知不觉地雨停歇了。车子渐进故乡,隔着车窗向外一望,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雾霭朦胧,烟海杨波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很多个小小村落。渐渐地进入了村庄,风轻云淡,凉爽清明,我的心也不禁愉悦起来!江西余干,我回来了!
啊!这就是我时常思念着的故乡么?
故乡全换上了耀眼的新装。瓦蓝洁净的天空下,水稻的稻杆擎起了丰满的穗儿,金黄的稻浪犹如优美的五线谱,黄澄澄的谷儿就是一个个跳跃的音符,谱写着村民们丰收的欢乐与喜悦,记录着他们所付出的辛劳与汗水;田埂上一串串毛豆在正泛着秋的枯黄枝叶中,不时地探头左右张望;路旁的小草连忙抖落身上的水珠迎着我微笑;一朵朵小野菊正睁开了惺忪的眼睛,向我招手。
十八年前的那个秋天,由于心中揣怀着一个梦想,我背乡离井,漂泊异地。而这次回家便是趁国庆假期陪伴长辈提前共度重阳。
朝阳终于穿破了层层云雾,完全挂在了天空。我来到了家院门口,涌入眼前的是两棵矮小柿子树上的一个个小灯笼,触手可得,香气飘散满院,沁人心脾。台阶旁边枣树上吊着几条长长的丝瓜,挂着两个金色小南瓜,随微风它们荡起千秋来,抬头看着别有风趣。
我的母亲早已迎着出来了,接着,不知从哪跳出来了五妹、六妹、小弟,邻里大嫂。大家表露出满脸欢乐的神情,让我坐下歇息喝茶。小妹把早已准备好的一锅五颜六色,热气腾腾的饺子递到我面前来,故乡的风味——白萝卜丝肉末、红豆馅。记得小时候,只有逢年过节才能领略到饺子的香味咯。
“在家多呆几天吧,明天和我一起去你大姐家一趟,要不就打电话让她过来聚吧,还有隔壁大嫂的女儿,每次来这里都会打听你什么时候回来,很想见你一回,我已经将你回来日子告诉她母亲了,她今天也许会过来了。”母亲在旁絮絮说道。我听着,脑子里忽闪出儿时场景:那年暑假的一天,趁着母亲进入厨房做中饭时,她提着小笼子悄悄溜到我家,立时对我附耳低语道:“咱们一起去屋后红薯地里捉蝈蝈吧……”我连忙提起小笼子,便和她一同顶着骄阳似火的太阳,兴致勃勃奔向红薯地里。首先侧耳倾听蝈蝈所发声处,循声辩去,屏息弓伏逮住。
一小时后,咱们都捕捉到满满一笼子蝈蝈。当带着收获回家的路上,她嘿嘿笑着说:“你笼子里的蝈蝈比我捉的要大好多呢,来换几只吧!”我立马答:“这,这暂时不行!”她脑子一转,说:“那我俩来玩‘石头、剪刀、布’,好吗?赢者就在对方的笼子里任挑选一只蝈蝈,输了不许哭,怎样?”看着她神态那么的坚定,赢到蝈蝈似乎早已成竹在胸耶。”“好哇,咱们来玩石头、剪刀、布”我随口说一句。开始前,都站在自己的笼子旁边,眼神中都透露出几分期待与狡黠,双手轻轻握拳置于身后,都屏息以待,等待那一声“石头、剪刀、布”响起。
随一声:“石头、剪刀、布!”我迷迷糊糊伸出了拳头,她喊:“哈,你输了!”被她巴掌(布)包住了。接着我伸出“剪刀”,她又更大声喊:“哈哈,你又输了!”被她拳头(石头)敲掉了。此时此刻,她满脸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仿佛赢得了整个世界!而我并没紧张与不安,心里开始嘀咕着“看来无论啥事都不能轻描淡写的态度。”继续啊,我盯着她的手,根据她的习惯、表情进行猜测和判断。这时候,还真的从微小的动作中捕捉到一丝技巧……又是十几个来回,彼此汗流浃背,她笼子里的蝈蝈所剩无几。正当她有些不耐烦时,耳边传来我母亲的呼喊:“快回家吃中饭!看,地上都冒烟了还跑到外面去!”她赶忙说道:“不行!我要赢回蝈蝈!”这会儿,她母亲也正在叫喊:“小蜻蜓快回家吃午饭啦,热死了!”就在她转身回应,我抱起笼子就往家跑去。当她回过神来一个劲儿追上来,我头也没回钻进房间,急忙拉开挂衣橱躲起来,连沾满泥土的凉鞋也忘了脱。
她便是邻居大嫂的女儿(小蜻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那个没有五花八门的玩具,没有缤纷多彩的游乐场,甚至连互联网都尚未普及的年代。但对过节、放假还是充满期待的,因为可与小伙伴肆无忌惮的玩耍,欢乐。可惜她小学毕业没有考上初中就离校了,早早结了婚,从此很少遇见了。
现在我母亲提起了她,儿时的一股股暖流涌上来,似乎看到了更美丽的故乡了。我应声说道:“这太好了,她现在怎么样”“她现在境况很好的”母亲边说边向大门外看去,邻居大嫂右手提着装满甜柿的篮子,左手拖着两根长又壮的甘蔗走过来,说要给我品尝她家自产品。我与母亲已站起来,招呼她坐一会儿....
近中午,姐妹已把午饭做好了,我们坐在桌前正要吃饭,院子里小狗汪汪叫起来,我向大门外一看,慌忙站起身来,迎着走去,原来是发小(蜻蜓)来了,虽我一见便是她,但也不是我记忆中的她咯,可爱的两条小辫子成了齐耳短发,胭脂红脸蛋已有皱纹,但精神劲还跟年少一样,乐呵呵的打着招呼,手里提着两个鼓鼓的袋子。此时我心情激动:啊,小蜻蜓终于见到你了。”心里有许多话想说,脑海里当年一起捉鱼摸螺、捉迷藏等情景回旋着。她也高兴地坐下来,迫不及待掏出几个袋子里的东西:有家养的一只鹅、土鸡蛋、沙地柚、栗子、 还有自抓的泥鳅。“晓得你今天回来,好开心哦,拿些咱们儿时爱吃的东西,如沙地柚、栗子是近两年最新品种,请你品尝,味道是否有变化呢!”我便问起她的境况,她眉花眼笑地说道:“当今随互联网的普及,科技发展日新月异,村民们的生活水平早就达小康了,再也不像我们小时候……”
夜间,母亲高兴得敲起了腰鼓,咱们一边吃着母亲做的松软可口的重阳糕,一边看着、聊着童年趣事,彼此仍喜形于颜,手捏着手,欢声笑语不断。
奈何时间匆匆,美好的时光飞快地过去了。第二天午餐后,小蜻蜓便依依不舍归家了。姐妹正忙碌着帮忙收拾行李,大袋小袋的土产提上车,母亲在边上絮絮抱怨着留家时间太短……
村舍家人离我愈远了,青山田野在黄昏中也渐渐模糊了,但脑海中这几天与儿时伙伴相见、与亲人欢聚的画面仍十分清晰。再见了,故乡,故乡的人们,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