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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俊华:初心不与年惧老

  • 作者:程俊华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4-05-09 18: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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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个绘画的梦,一个画在布上,一个有光有影、有着绚烂色彩的梦!一个长达五十多年之久,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油画之梦……

      曾几何时,那是一个祖国山河一片红的年代,尽管物质匮乏但人们从不缺乏激情的年代。1970年,上初中二年级的我,因为自幼喜欢用铅笔粉笔或是毛笔糊乱瞎画,还真有点意思,于是班上的黑板报,墙报便成了份内之事。黑板报相对简单些,粉笔抄写同学们的文章作文,黑板中央用彩色粉笔画一些简单图画就算告成。那时我还有一门绝活,在黑板写空心字引得老师同学一片喝彩!班主任问我怎么写的?我透露实情,其实很简单,先用湿抹布在黑板上写字,趁未干时再用粉画描岀字的轮廊,这样既没痕迹还有毛笔行书的笔锋刹是好看。

      墙报就没那么简单了,学校特意在操场一侧建成长达20多米墙报栏,顶上用油毡铺上雨蓬。按年级为单位分给我们初二年级一块长约4米栏面。看似有施展的空间,无非就是大字报形式组合成而内容几乎全是各类的大批判文章,千篇一律了无新意。渐渐乏了,也就慢慢应付了。但,有一次的出刊情形却是记忆深刻;记得那是上初三,1972年学校发起,纪念《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讲话》发表30周年专刊。学校语文教研组织稿件,各年级担任绘画插图同学都卯了足劲,大有舍我其谁的气势。至今仍清楚记得当时情形。隔壁班的一位男同学毛笔字很棒,所有稿件全用楷书抄写,字迹正整酣畅。版面正中央的主题画我更是用了整整三天时间,画了一幅两张整开纸横拼,根据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剧照绘制的水粉画;冲出牢笼!椰林深处,吴清华腾空跃起,(倒踢紫金冠)追光灯的映衬下,恰似一团燃烧的火焰划过漆黑的夜空!出刊的那天围满了人。夸奖声不绝于耳!随后,区教委组织别的中学交流参观团,老师记者们在我们年级专刊前迟迟不曾离去,那赞许的表情以及记者“海鸥”120相机镁光灯闪烁……那一刻我的小心脏都要跳出来。

      回想起来,整个中学时期,真正萌发对油画初心与梦想;是来源油画《毛主席去安源》这幅创造中国乃至世界油画史上两个奇迹:一个让六亿国人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油画的奇迹!一个世界油画发行量高达九亿张绝无仅有奇迹!《毛主席去安源》给我视角的震撼,即便闭上眼睛也能呼之欲出;年青时代的毛主席身穿青灰色长杉,左手紧攥成拳,右手挟着喑红色油纸雨伞。目光如炬注视着旧中国风雨飘摇的山河!气宇轩昂步履铿锵地走来!身后则是大片翻卷的疾云,风雨欲来。低垂的地平线的是叠障肃立的山峦!

      啊!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神奇表现力的图画。

      那时总有人说;油画要远看不能近看,我偏要近看,因为只有近看才能嗅到那厚重的笔触下散发出油画神奇的魔力!“我要画油画”这五个字刹那间仿佛是吞到胸臆间又升成一股气流直冲脑门!而真正把这五个字说岀的时候是在我初中升高中的那年暑假。为了能有钱买油画颜料,我对父亲提出;我要画油画,我要去“勤工俭学”近两个月暑期,脱了一层皮的艰辛,终于挣了50多块钱报酬。当我从父亲手里接过10块钱,流着泪水一口气跑到工农兵美术服务部买来颜料调色油和油画笔。迫不及待地在一块50公分见方纤维板上完成我生平第一幅油画;《红灯记》李玉和;“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剧照。当我捧起这幅油画“处女作”层层笔触闪着油画光亮的质感。扑鼻而来的异样气味,而我闻到的却是不可言状的芬芳……

      然而,“光字片”长大的我初学油画自开始便注定是一场无助的孤旅。除了周围人们异样的目光,找不到一个共爱好的同伴,找不到一本可以认知油画的书籍资料。全凭自己的摸索,举个最简单例子:当时油画颜料没有黑色,以前画水粉可以用墨汁代替,油性的颜料就不行了,无意中用赭石与普蓝混合终于生成黑色。试想下,如果有人或是工具书短短一句话便可以省去我苦苦摸索半年的时光。单打独斗的我除了发愤别无他径,寒冬是冻僵无知觉双足,酷暑是湿漉漉的脚印…

      之后日积月累小有成就。人物画抓形有了八九分功力,加之当时流行的九宫格放大,就更有把握了。机会不经意间来了。远房表哥看见了我的画作,举荐我为他们工厂画一幅毛主席画像。工厂大门对面正中央用红砖水泥砌成的宣传碑栏,水泥一再打磨再白漆刷上数遍;我选了毛主席在北戴河那幅彩印画作为临摹范本,爬上人字梯怀着崇敬的心情,十二分努力!近十天时间终于完成了高2.4米宽近1.8米,恐怕是我这生中最大的画作!毛主席身穿藏蓝色风衣站在北戴河海边深情的目光注视远方,蓝天白云,海浪轻柔地追逐着沙滩……我成功了!

      酬劳是中午一顿午饭;10斤饭票10元菜票,意外惊喜是剩下的一大箱油画颜料让我带了回来,哈,够我画上几年啦……

      时光渐逝,我对油画也有了进一步的认知,忘不了高二那年,同学借于我印刷精美的画册;《苏联油画作品集》近乎疯狂的我被这本画册彻底撞呆了,这世间竞有如此夺人心魄的油画!我平身第一次看到列宾的《伏尔加河纤夫》苏里科夫的《近卫军临刑的早晨》

      与此同时我也接触几位学画的同伴,他们大都画速写素描,起初我还不屑一块画板一张白纸一支铅笔的素描,哪有油画那般神奇,殊不知,上天在安排一切时早就预设好了伏笔,标好了总价。你得到了这个,就会失去那个。果不其然,随后参加省艺校绘画艺考,白晃晃的石膏,坛坛罐罐的静物我彻底傻眼了。原来学习绘画是系统寻序渐进的过程,他们只认素描!自此专业学科的大门对我关闭了,当时并没觉得什么,黑白素描那及色彩斑斓的油画。还画我的油画!亦或是对人生职业缺少规化,专业又如何?大不了就是一个画画的。业余爱好挺好……

      五年的中学时代不紧不慢地结束了,校园生活终究是镌刻在心灵深处的记忆!曾经年少,特立独行,叛逆不羁。如今站在青葱岁月的尽头,看离别摇曳生姿,过往虽已远去却依然日久弥新。

      接下来的人生旅途,无非就是招工进厂娶妻生女。工作碌忙却也充实,仅管每周只有一天休息,我仍挤出时间在色彩斑斓的油画中得到心灵的慰籍与支撑!工厂的经历如同中学时代的翻版,政治任务节假日的墙报我就成了不二人选,起初以工带干调入厂宣传股了后进厂工会…转眼间时间节点来到了1991年,那年讯期以往来的更早…原本认为可以正式转干工会主席一职非我莫属,系统上层却“空降”了一位,可想而知那时候的心情如同连天阴雨看不到阳光。忘不了那夜的雨倾盆如注,居住在东门淝河岸边的一楼家里又一次浸泡混浊的洪水里。好在邻居们相互帮衬把家电被褥等架上高处,尽管有所准备洪水涨的太快,没一会功夫便淹到了脚脖。急匆匆与妻挎起大包小包随身衣物抱起女儿趟进没膝的水里。目及所见是湍急的河水还有就是我行走在水里身边倾泻的雨…投奔住在四楼父母的家里,一连几天总感觉忘了什么东西没收拾妥当,苦想与询问,妻终于想起是刚买的200斤烽窝煤没架上高处,可惜了了。可我还是心神不宁……

      洪水终于退去,一个人迫不急待赶回被洪水浸泡十多天的家里,混浊的泥桨一片狼藉,眼前是一布娃娃,女儿满周岁同学送的礼物,从床底下漂落在屋的中央,床底下!仿佛被电流击中从头顶到脊梁骨颤栗的麻,头晕目眩软瘫在地下,床底下还有我的油画颜料我的卷在一起几十幅的画作,还有,还有一小木箱的手稿(暂略)这是我的多少年来为之奋斗的心血啊!爬过去疯一般掀起床铺板,双手拔开乌黑的泥桨刺鼻而来的霉味,一切全毁了!倾刻间钻心的痛一时间却没了眼泪…接下来一连十几天我好像在所有人面前不会说话了,每天下班回家搬着一把竹椅子坐淝河岸边望着退去的洪水,渐渐变窄,只不过依旧在原本的河道里湍急地流淌……直到有一天中午五岁的女儿跑过来依偎在我的双腿上,怯生生地望着我:“爸爸,大水弄坏了你的布画画,你伤心啦。”一瞬间热泪终于夺眶而出,抱起女儿,走到河边,此刻天放睛了,淝水毕竟东南去,经巢湖奔长江!

      淝河水断送了我的油画梦,生活还在延续……为了我心爱的女儿我要换一种活法,离开半死不活几个月发不岀工资的工厂,停薪留职下海去挣另一番新的地与天……

    【审核人:站长】

        标题:程俊华:初心不与年惧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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