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15日,日寇投降后,来了八路军。
我们村子里住满了队伍,我家住了一个班。
八路军待人很和气,不叫大娘、大叔不说话。用什么东西总是站在门口喊大娘,从来不进屋。用完了之后立即归还。
每天天不亮就吹起床号,号声一响立即起床。不一会全班集合完毕,由班长带着出去。全连人都集中在大操场上(就是农村的打谷场)进行训练。
早操结束了,一进院子就抢着扫院子、挑水,我家的水缸迟早都是满满的。我和这些大兵关系很好,经常到他们屋里去玩。
他们的屋子里,大枪在枪架上整齐摆放着,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见楞见角。墙上挂着整齐的背包和一个评比牌,谁做了好事就在谁的名字下点上一亇小红点。
一天在蚕房营村来了文工团,演的是白毛女。因为师部设在蚕房营,所以在那里演出。
他们就带着我坐在他们的队伍里。
他们的班长叫邢占山,待我很好,一次他要到怀来县城去买东西,就把我也带上,我们还一起在照相馆里照了像。这张照片我一直认真的保存着。
1945年冬天,村子里办起了小学,符合年龄的小孩都去上学,我上学了。
学校设在一家地主家的大院里。没有课本,课桌也不够用。黑板上写着“日用雜字”四个大字,“雜”是繁体字,很难写,记得当时“日用”两个字写的很小,唯有这个“雜”字写的老大。一冬天也没学到什么东西。
转眼到了1946年,四月四日是解放区的《儿童节》。全区的儿童都到蚕房营村去开大会,会期三天,大家都带着行李,住在老乡家里。
那么多十岁左右的孩子,离开父母住在别人家里,真够难为这些孩子们的,也不知道当时的领导是怎么想的。
大会白天进行霸王鞭比赛,晚上比赛演节目。各学校都没有什么新鲜玩意,他们也都不会演什么节目,无非是些“双簧”而已,只有蚕房营小学演的一出“兄妹开荒”引起了观众的喝彩,取得了比赛的第一名。我当时还不懂什么事,只是跟着看了三天热闹。那年夏天说是要和国民党军队打仗,就在村子的东边修起了工事,战壕足有一米深一米宽,挖出来的土都码在前面的沟沿上,这样就可以挡着一个人的身体,隔不远就有一个掩体。在我家地的北头,有一个大坑,他们就利用这个大坑,再行加工棚起来就是指挥所。战壕前面的庄稼、树木只要是能隐藏身体的,全部砍掉,这样可以不给敌人藏身之地。可老百姓就受损失了,我娘拉着不让砍,他们就软磨硬泡也不发态度,最后还是给砍了去了。秋天到了,一天,听到离我们村子四五十里的康庄方向传来了炮声。要打仗了,父亲就带着我到离我们村十三里地的下营村我姑姑家去躲避。这就要穿过八路军的封锁线。我们绕了很远的路,还是要穿过战壕,我们硬着头皮走过去,结果没人拦,。到了山根起的黄家冲村,天已经很晚了。我们就到我父亲认识的一个叫徐风卿家去过夜。可是姓徐的并不在家,我们说明来意,女主人接待了我们,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了,等到我姑姑家都快中午了。那年秋天我们就在姑姑家度过。有一天,外面突然传来了枪声,我们吓得不敢出门,枪声由密逐渐稀疏了下来,最后终于停了下来。我表哥把着门缝往外看,看见整齐的队伍从街过,这就是国军,也叫中央军。仗打完了,我和爹爹回家去,听家里人说,当时中央军到了村边,看见战壕不敢前进,就往村子里打枪打炮,打了好长时间,也没有回音。村里的老人们一合计说不能这样打下去了。就有一个老者出头,用木棍挑着一块白布,边摇边喊‘别打了,八路军早走了’。听到喊话声,枪声不响了。就这样,这个地区就成国统区。后来才知道八路军是跟据上级指示有目的撤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