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李春晓先生《秋兴八首》(其二)
文/苏朝云(四川叙永)
李春晓先生的《秋兴八首》，载《画稿溪文学》报2021年7月刋第2版。
为了较为准确地理解(其二)，得简述八首的要点。(其一)以秋声寒沙起兴，点题。“从不低头偏有菊，已经罢手不由心”，写孤傲的性格，中断某业又回归某业的心路历程。以讲台交代作者身份。以周末捣衣见工作繁忙。(其二)总提愁绪之多之深。(其三)写偶晴山行，见劳燕分飞，口啃山梨，忧农。(其四)写国际大事，揭霸权名义反恐，其实滋恐。(其五)写国内时事政治，反腐强军，而思圣贤之治。(其六)写教育乱象。“最坑翁”，百姓最忧心，警句。(其七)写打工失意。遥应(其一)“已经罢手”句。(其八)写回归誓志。“宁可高天先负我，头颅虽贱岂能垂”，遥应其一“从不低头”句。
如果把(其一)看作八首的引子，那么(其二)就是其余几首的总纲。现在读原诗：
钓得孤鱼落日斜，点开网络望中华。
楼盘爆市伤天理，海岛惊魂卷怒槎。
为富不仁须缴库，安贫守道岂悲笳。
坐堂政客工夫嘴，看上三条眼就花。
首句写钓鱼，其余七句写网络讯息。乍一看，首句内容似乎游离于七句之外，更游离于整个八首之外。其实，首句承(其一)末句“挤到星期动捣砧”而来，周末做平时堆积下来的杂务之外，可以逃禅片刻，到水边去鱼乐鱼乐。可惜，钓翁之意不在渔，在乎山水身家耳。身在钓鱼，心游物外。直到晚日警示告别，才发现有一尾贪吃的鱼儿挂在钩上。非是鱼孤，我心孤寂。回到家中，便急忙“点开网络望中华”。可见，首句的情绪与全诗一致，起到顿挫反振的作用，用笔经济，形象鲜明，寄情于景。
第三至第七句，房价爆炒，海岛惊魂，巨富逃税，清貧悲歌，政客空谈，这些都是令老百姓烦心的事。末句总结：“看上三条眼就花。” “眼花”，不想看，不忍看。有的事会让你双目生雾，泪花云翳。由逃禅，而急于想看(网文)，到不忍看，矛盾之至，百般无奈，愁绪更增。
“楼盘爆市”，这是前些年不争的事实。不知哪里生出来的财团，抢购楼盘，转眼暴涨房价，席卷大中城市。炒房可能炒出泡沫经济，泡沫破裂，就是骨牌推倒，最让人揪心。中央政府这些年指导：住房是拿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出台为低收入家庭建廉租房等政策，相当程度抑制了炒房风。
“海岛惊魂”，中国与日本有钓鱼岛之争，南亚多国占我西沙诸岛。台湾一些人想走“台独”道路。超级大国建一、二岛链，以“自由航行”之名，窜来西太平洋，围堵我中国。渔民下洋捕鱼，或遭不测，网住的“大鱼”，可能是鱼雷，可能是别国的“无人潜航器”。我国总体说是发展神速，多民族团结一致，但是说到底，我们是一个未完成统一大业的国家。如此种种，令国人忧愤，而思强国强军。
“为富不仁”，网传，某明星以阴阳合同，谋取巨额片酬，逃税数亿人民币。肥猪是怎样养出来的?堪忧。青少年追星，学这种人的“出彩”，更堪忧。所以，抗疫期间，某院士呼吁：青少年要学那些“逆行者”，在国家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为国家效力。
“安贫守道”，官有安贫守道者，民有安贫守道者。央视曾报道。某老翁表演“吞玻璃绝技”，得赏钱医老伴，唇吻倶伤而示客以笑脸，闻之令人泪下。“守道”二字，是处于贫贱者最高贵的品质。“贫贱不能移”，是中国人的骨气标志之一。“岂悲笳”，那些在贫困中奋斗的人，值得人们尊重。所幸，中央大力扶贫，健全社会保障体系，并于2020年实现全面脱贫，我国步入中等收入国家行列。
“坐堂政客”，既称“政客”，就是指为官而不为人民服务的人。“工夫嘴”，一会说空话，二会吹捧拍，三会吃四方，四会推诿逃责，五会欺哄吓，糊弄群众。大约还有一些其它“嘴上功夫”，就是没有一点实干精神。这种人占据领导席位，老百姓心烦。幸而中央大力反腐倡廉，反对官僚主义，反对形式主义，提倡实干精神，强调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最近，习主席讲：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这就在前贤的基础上，把江山和人民的关系讲到最透彻。这第七句，把政客“坐堂”和耍嘴皮子的两大特征，描绘得精准无二，传达出作者鲜明的的憎恶之情。
其它几首，各有各的愁思，或网文所见，或亲历亲见，都与这(其二)的国事家事天下事关联着，更增欲土遁而无处逃逸之愁云。
有人会说，国家中兴，农业丰收，高铁第一，船飞宇宙，令人高兴的事多着呢!何来秋兴之浓?
我的理解是这样的：
一、《秋兴八首》成于作者辞去某省某刊编辑后回归叙永水潦任教之初。那时还没有全面脱贫。教育乱象，书生落魄，是刺激作者回归教育的重要原因。
二、诗经有风、雅、颂三体。其中，风者，讽也，传承至今，就是批评(批判)假、恶、退、丑的诗作。颂者，庙堂唱赞，歌功颂德也，传承至今，就是表现真、善、进、美的诗作。无论是“中兴”，还是“盛世”，风亦可，颂亦可，雅亦可，包容共存，才是诗歌的全体，才是生活的全貌。但是，一组诗，一首词，一般不会百味杂陈。诗歌是表达强烈思想感情的文体，故一般地，歌哭专一。《秋兴八首》，集中批判假、恶、退、丑，是无可挑剔的。
三、前贤云，进亦忧，退亦忧，先忧后乐。又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当代诗家认为，诗人是最敏感的人。基于作者的生活阅历，所受前贤今圣的思想影响，心里常存“微斯人，吾谁与归”的立身处世的原则，吐发秋兴，其诗必然，其言也正。
春晓思路开阔，反应敏捷，故善为组诗。组诗，各首有各首的“分工”，又有共同的主题和主旨。下笔之初，作者一般便作了一番谋篇布局的功夫。中间的呼应联络，一如长篇。
春晓格律娴熟，八首或依“不论”的约定写成，一、四、六、八几首就是;或依拗救的约定写成，二、三、五、七几首就是。即使散句入诗，也按律书写，对仗自然得体。如(其八)颔联云“于动情时思九死，从伤心处护千枝”，就是。
作诗乐，读诗乐，评诗乐，其乐何如?
“诗无达诂”，希望我这篇读后感，不至于离作者的意旨太远。
白水2021年7月31日记于洗经堂
【作者简介】苏朝云，中学语文退休教师，画稿溪古典诗歌传承人。字白水，号瘦石，洗经堂主人。1946年生，四川叙永人。1978年毕业于西南师范学院(今西南大学)音乐与汉语言文学专业。著有《画稿溪行吟》《格律诗初级教程》等。《叙永诗抄》《叙永文抄》责任编辑，《叙永县水尾镇志稿》执笔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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