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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小平:行业篇 (8) 剃头匠

  • 作者:毛小平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2-08-28 00:0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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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剃头匠剃头,现在称理发;是传统手艺之一。剃头匠的排行,一直存在争议,人们是这样说的:不上不下剃头匠;很难确定,此行在九流中的位置。从传统九流中,剃头匠排于九流中的下三流中;坊间也一直将剃头匠分与乞丐同流。在以前,民间有这样一个规矩;剃头师傅家在家门口会挂上一方旧批刀布,再出门去上户剃头;村里来了乞丐,见其门口挂布,便不进门乞讨,因为同流者,不乞求,这是行业细之下的规矩。

      存在争议,民间有这么一个传说:一直以来剃头匠帮人剃头,都是客人坐着他站着为人服务;所以,人们就与剃头匠开玩笑式地说:世上唯有剃头低,人家坐着你站着剃;戏称剃头这行的社会地位低。剃头匠听了不服气,毫不客气地回道:世上唯有剃头高,皇帝头上滚大刀。这是实话,因为皇帝也要剃头呀,剃刀是在皇帝头上滚来滚去的呀。大家觉得有理,其他人在皇帝头上亮刀,可是杀头之罪,剃头匠却可以滚剃刀。从此,人们便这样说:剃头师傅不能欺,此行敢叫皇帝把头低。关于剃头匠排于几流的话题,在坊间到现在人们还在津津乐道,却尚无定论。

      在我们这剃头匠是瘸腿人士从事的行当,人们称他为“拐子脚”。也就是坊间常说的“算命瞎子,剃头拐子”。三十六行度众生,这两行当都是残疾人所从事。像每个行当一样,都有自己的从业乡门(区域),按现在话来说就是片区。剃头师傅每天一大早出门,来到户上剃头,有时会挨家挨户去与人剃头;有时在区域内吆喝“剃头喔”,大家听到剃头师傅的呼喊,男子、孩童、老人会集中在一个地方挨个剃头。同时,剃头师傅会提前与主家说明,今天的饭餐轮到他家,主家会安排好一天的饭食,这也是盅匠人的一种。

      大多时候,人们喜欢集中在一起剃头,在挨序等待时,彼此可以交谈沟通,联络联络感情;更主要的是享受这难得的片刻休闲时光。大家谈论着某个历史人物的是非功过;某个传说故事;对人、事、物善恶美丑的客观点评。剃头师傅的情商都很高,总以客场的语调切入交谈内容中,提出劝导和发表建设性意见。说话是门艺术;以前人没受过什么教育,很多时候都是在每次彼此的交谈中,形成自我约束的能力,潜移默化地形成溶入骨子里的纯朴、善良、谦让之品德。

      剃头匠收徒只收拐子脚,很少收四肢健全之人。收徒的仪式比较简单,只要给点师钱,叫声师傅就算认下了。每次上门去剃头,都由徒弟提剃头箱,师傅会与主家打招呼,今天在他家吃饭,要准备两个人的伙食。师傅在与人剃头时,徒弟在旁边看,这样,每道剃头程序都能谨记于心。这是平时的现场教学,在家教徒弟练手法,如何运用剃头工具。练手法一般用冬瓜训练,这是练剃刀;练推剪在师傅的指导下,徒弟手拿推剪空头臆想运用(想象在剃头)。为了证明徒弟手艺可以开刀了,师傅会让徒弟给自己剃,以检验徒弟的手艺火候,这就是以身试刀的来历。经过三年的学艺,师傅认为徒弟可以满师了,便不再留他,让他转回乡门,开门立户,自行生存。像其它手艺一样,逢年过节,大场喜事,是要来看望师傅的。

      剃头是古老的服务行业,十分讲究手法。剃完头,剃头师傅会给每个不同的客人开容、掏耳、按穴。开容是每个人剃完头都是要的,开容有些地方称“滚畅刀”,剃头匠在批刀布(有些地方称荡刀布)上正反两面反复批着刮刀,使刀锋利。从刮脸开始,脖颈以上的地方修理汗毛。刮须前用热布巾敷一下,再刮就会很干净,客人也不会觉得不舒服。胡须和脸部、脖颈都刮干净了,人看上去会显得很精神。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开容前黑脸将军,开容后白面书生。掏耳是人们最乐意享受的服务,剃头师傅用一根细细根,略长的铁条儿,该小铁条儿一条扁而略显弯勾;剃头师傅将勾儿轻伸于耳洞,到一定位置轻轻地在耳槽内顺壁旋转;此时,客人一身感到酥麻,很是舒适,整个人昏昏欲睡。按穴是剃头匠的一项绝技,主要是对老年人和身体轻微不适者。俗话说痛则不通,通则不痛。按穴也就是现在所说的按摩,剃头师傅在客人的百会、太阳、耳根、印堂等穴位,脑后的颈脖椎骨处,用暗力巧劲的专业手法进行按摩,使客人气通血畅,神清气爽。

      剃头不在半夜归,害怕遇见鬼新郎。剃头匠有个规矩,坚决不在半夜时分归家,怕碰到脏东西。原因是有这样一个传说:以前有个剃头匠,这天在主家吃晚饭,因与主家投缘,边喝边聊不觉夜深;便告辞回去,主家提出相送,谢绝,说今日十六,月色如昼,可看得清路。剃头匠手提箱子,拐瘸着如往常朝家行进。走至荒郊空旷处,月色上的路中有一男子身影。剃头匠快走近他时,见并无让路之意,便开口问道:谁呀?夜深一人在此?对面没有转身,亦没回答。此时,剃头匠知道遇到了古怪,又说: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拦我去路?再不相让,休怪我用蛮,我不长眼!那人影还不转身,只是用祈求的语气回道:师傅勿怪,望师傅相助,帮我开个容,可否?剃头匠听了一惊,再问:你是人是鬼?那人影答道:师傅,我是个新鬼,明日是我大喜之日,我现在面目头发脏乱,请师傅帮忙开容收拾一番,好让我清干(干净)点见我的妻子,望师傅成全。

      剃头匠听了,一脸茫然,心想:鬼还有结婚一说?从未听过有此类事情。那男鬼仿佛猜透了剃头匠的心思,便说道:他生前恋上一富家女子,彼此相爱,奈何女家父母反对,无奈,双双选择殉情,在地下成为夫妻。怎奈阳间有阳间的法度,阴间有阴间的戒律,亡者只能入地府按序转世,再无前世恩怨纠葛。我俩不甘心就这样转世为人,便恳求城隍,表明我们的心迹。城隍念我们情比金坚,准许我们只做一日鬼夫妻,以消生前之愿。故而今夜在此拦尔去路,冒犯惊吓师傅,望见谅!

      剃头匠听罢,想起了几月前邻村的这回事,本就深表同情,今日挨着缘分,就不管是人是鬼,便应承了下来。于是,他让男鬼坐在路边石头上,拿刀与其开容。这是真刀,刮了上去一刀刮空,原来鬼只有形没有体。这可咋弄呢?剃头匠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从剃头箱中取出草纸,用剃头剪剪出开容刀形,再用剪好的纸刀与男鬼开容。剃头匠运用平时开容的手法,顺利地与其完成了开容活计。男鬼满意地起身道谢;并说:在他门口枣树下有一锭银子,明早去挖出来,算是今日的酬劳;说完便不见了。

      剃头匠将这纸刀藏于箱底,起初的意思是怕以后还会碰到这样的事,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规矩,就是人们常说的:剃头匠,纸刀压箱底,剃头箱,外人不能翻,恐有鬼箭伤。直到后来,我们这的剃头师傅的箱底都会放把纸刀。随着社会进步,今天到处都是理发店,传统的剃头手艺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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