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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岸:行者无疆(2)

  • 作者:李明花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2-07-06 00: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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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五)

      5月28日。今天没出车。我在厂里闲了一整天。

      老板洋葱对我不放心了。万一我出去拉私货呢?说不定我还会偷汽油呢!

      老谢经常开着他所在的那家服装公司的全顺车回家。有时到外面出差,回来天黑了,老谢干脆把车子开到家里过夜,第二天早上再从家里开着车去公司上班。我还经常搭老谢的车子,和他一块儿去外地的加工厂送货。他送货,我玩。有时加工厂的老板,还领着我们去酒店大吃大喝。

      切纸工霍爱军后来说了一句:老板跟老板不一样。

      我太天真了,我不是老谢,我跟老谢不一样。或者说,我的老板跟老谢的老板不一样。

      我没有掩饰。包括上次去龙坞接我的儿子。其实,我也想到了掩饰,但我懒得掩饰。有必要吗?

      今天,老板洋葱后悔了一天。后悔录用了我。我让他起了疑心。起了疑心,就会分神,脑子就累,头痛。老板没工夫头痛。他选择我,他没有眼光。

      今天,我后悔了一天。后悔选择洋葱做我的老板。我选择洋葱,我没有眼光。我应该像老谢那样,选择一个老谢的老板那样的人来做我的老板。

      (六)

      5月29日。上午从百家园路的华山印刷厂提货回来后,刚吃过午饭,就被办公室里的一个人喊住,交待我先去瓶窑观山路上的那个印刷厂提货,回来时从勾庄收费站上绕城高速,从乔司东下,把所提之货送到翁梅地铁站旁的海王药业,然后走钱江隧道过江去滨江“海的女儿”公司,把另外四箱东西送到那里。

      这次交待任务的人不是老板洋葱,而是另外一个人。这个人我刚开始没有太在意。上班第二天,也就是我第一次去瓶窑观山路的时候,在那家印刷厂提货时见过他。那是第一次见到他。当时我正跟那个厂的老板接洽,他从不知道哪个地方过来的,跟我说了一些话。这些话让我明显觉得,他不是观山路那家厂子里的人,而是我所在的公司里的人。提完货,从大门口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大门口,并跟我打招呼,说你先回去吧。这个人四十多岁,有儒雅气质,他不动声色地在我心里刻下了很深的印象。那次,当我走104国道、勾庄路、莫干山路,转向留石高架和石祥路回到厂里,刚跳下车,第一眼就又看到了这个人。我惊愕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真快,他竟然超到了我前面。

      后来,我跟切纸工霍爱军聊起这个人的时候,才知道他是俞总。比老板洋葱还要当家!洋葱开的是丰田,他开的是凯迪拉克。我和霍爱军猜想,那次他超到我前面,肯定是从勾庄收费站上了绕城高速,再走上塘高架回来的。

      而对于走绕城高速,我在没有导航仪的情况下,心怀胆怯。但该走的时候,还是要走的。比如这一次。

      从勾庄收费站上绕城高速以后,在过第一个口子三墩的时候,我顺利地过去了。车子继续沿着绕城高速向前进。而到了南庄兜的时候,我犹豫了。直行的提示牌是南京,而右下则是杭州、南庄兜。我把车子停在硬路肩上,打起双跳。我从车上跳下来,去旁边停着的车子里问路。但他们也都是迷路的。踌躇了一阵,我上车往右下方向开去,结果从南庄兜这个口子下去了。等知道下来了,已经晚了。只得重新上。而这时我却遇到麻烦了。因为我找不到重新上来的道了。绕了半个多小时,问了一个骑电瓶车的、问了一个开长安面包车的,还问了一个交警,疑疑惑惑地突然间竟闯到了口子上,等车到口子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上来的。这时,突然间手机响了,我不敢接听,但不接听又不好,硬着头皮接了。一听才知道对方是海王药业,问车子到哪儿了?我说在南庄兜。猛抬头,发现前面的车子是停着的,我急忙踩下刹车,只感觉车屁股踮起了老高,然后重重地跌下来。我惊出了一头大汗!差一点儿就撞上了。我心里气极了。我发誓以后再出来,路上我非把手机关掉不可!

      从南庄兜重上绕城高速以后,我就记着口子上的收费员告诉我的一句话:往宁波方向。这样,过第三个口子半山的时候,我成功了。但到第四个口子的时候,又坏事了。前方提示牌:前行是上海方向,右下是彭埠、宁波。我犯难了,考虑再三,我决定右下。右下是宁波方向,这与南庄兜那个收费站工作人员告诉我的方向一致。另外,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疑问,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彭埠呢?乔司应该在彭埠的前面呀,是不是刚才过去的口子该下呀?又一想,不对。刚才的口子下是石桥,而一路上也一直没有出现“乔司东”的提示牌。也有可能乔司东已经过了,就在彭埠下吧,彭埠不下就过江了。但是,当我朝彭埠、宁波方向驰去的时候,刚右转下来4秒钟,就看到了左前方出现的第二个直行提示牌:九堡、乔司东。我知道我又走错了方向。我只得一直开下去,等到了德胜口子的时候,我下去了,走地面德胜路,经九堡我去了海王药业。我多走了许多路。从海王药业出来,走杭海路,过钱江隧道,再走江南大道,去“海的王国”公司。走江晖路的时候,在江晖路春晓路交叉口的地方,眼前就是令我怀念的地方。这个地方我很熟悉,这儿有个萧虹印刷厂,2011年我和老刘在这儿一块工作过。但今天我只深情地朝这儿望了一眼,没敢停留。

      来到“海的王国”公司,已经5点多了,已经下班了。幸亏5点多得不太多,公司里的人刚刚下楼,还没有离开。但是电梯门却已经关上了,走电梯不可能了。我只得搬着沉重的纸箱子爬上四楼,而且每次只能搬一箱。搬第二箱的时候,我干脆甩掉了脚上的鞋子。我浑身的衣服被汗水湿透。我知道此时此刻,我的形象可能糟糕透了。但是我好久没有流过大汗了,我感觉真是痛快!“海的王国”公司的人员一阵唏嘘。第二个纸箱搬到楼上时,我就腿软了。“海的王国”公司的人员说帮我搬,但他们都是嘴巴动,而手脚不动。我也不指望他们。但他们都急着回家,要我把剩下的在车上还未搬的货物拉回去,第二天再来,我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他们又一阵唏嘘。——第一阵唏嘘,他们是同情我;第二次唏嘘,他们是佩服我。

      对于我所送的货物,我必须认真负责。这是绝对没有商量余地的。这是我做事的底线。至于流汗,我来开车就是为了流汗的。因为我要减肥。我找不到减肥的好方法,所以我想来流汗。

      (九)

      6月1日。

      今天去瓶窑那个观山路上的印刷厂提货。车子一上路,我就把车内的收音机打开,把音量放到最大。我找到交通91.8,听小仙主持的“走在大路上”。音乐顿时响起。我的双手弃了方向盘,翩翩起舞。尽兴之处,我摇起头来。左摇摇、右摇摇;前摆摆,后摆摆。

      开车的时候,我最喜欢摇头。左右摇,像风中的树叶;前后摆,像公鸡啄食。我不摇摆不行呀,因为我是个颈椎病患者。一会儿不摇头,脖子就发硬。

      路上遇到绿灯闪烁,我总是提前减速,绝不争抢一秒钟;走到人行道前,或者看到前面有车子要横穿马路,我都是停下来,打着手势,让他们先行。我不怕浪费这点儿时间,我也不怕耗这点儿汽油。今天,我打着手势让人行道上的一个老太婆先过,老太婆竟激动得朝我抱拳,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真高尚。

      我喜欢开着单位的车子,在路上做这些善举。我自己的车子买了两年了,我只去过一次杭州市里面。开单位的车子跟开自己的车子在市里面游弋,感觉完全两样。开单位的车子行走于杭州城区,我感觉胜似闲庭信步!

      回来的时候,石祥路上留石高架的时候,我猛踩一脚油门,想提速冲上去,不曾想油门踩得过猛了,又是上坡,满满一车厢的重量都压在车后身,结果忽然间车头猛地向上蹿起,整个车子竟然立了起来,只有两个后轮着地。就像一匹奋起前蹄的战马。我手握缰绳,英姿飒然。那一刻,我惊恐万状,却也在惊恐万状中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我急忙下意识地踩下刹车,车子又稳稳地雁落平川。

      这时,我从后视镜中看到,后面所有的车子都停了下来。

      (十)

      6月3日。

      今天再次走石祥路、留石高架和古墩路,去西站附近的百家园路上的华山印刷厂。当走到古墩路口的时候,尽管我一直小心留意着,但我还是错过了转入辅道的机会,车子只得继续向前冲到三墩收费站,掉头回来。

      能掉头回来真好!

      人生怎么就不能掉头呢?人生若能掉头该多好呀!人生若能掉头,我就回到20岁。回到20岁,尽管那时我穷得身无分文,我也一定要熟读唐诗三百首!还有宋词和元散曲。我太喜欢唐诗宋词元曲了。2006年的时候,我在杭州艾喋服饰有限公司做成品仓管的时候,我天天藏到仓库的角落里,掏出口袋里那本64开的唐诗三百首。翻开扉页,细品诗句,心旷神怡。有一次,读得入神了,老板何时进来的我都浑然不知。我为我一生中没有时间深读唐诗而委曲。

      人常说:秀色可食!其实唐诗、宋词、元散曲哪个不可以拿来下酒呢?

      林清玄有段好句子:喝淡酒的时候,宜读李清照;喝甜酒的时候,宜读柳永;喝烈酒则大歌东坡词。其他如辛弃疾,应饮高粱小口;读放翁,应大口喝大曲;读李后主,要用马祖老酒煮姜汁到出怨苦味时最好;至于陶渊明、李太白则浓淡皆宜,狂饮细品皆可。

      (十二)

      6月18日。今天吃过中饭后去西站附近百家园路上的华山印刷厂取货,回来的路上,跟着一辆白色MG两厢车,从西溪路,跟到古墩路,一直跟到星艺街口。不弃不离,不急不躁,就好像我的情人,不忍舍去。其间,数次迷失,被别的车子插了进去或者是白色MG改道,离我而去。但,后来每次赶到前面的红绿灯口时,总能又碰巧追上它。紧跟在它的屁股后面。走了很长的路程了,还能够走到一块,我心动了,舍不得它了。于是,我就一直追着它。它直走,我也直走;它改道,我也跟着改道。但是,我心里却在想:我能陪伴它多长时间呢?或者它能陪伴我多长时间呢?人生总有一别。难道非要等到分道扬镳的时候,才去心灰意冷地面对吗?

      还好,我没等到分道扬镳的那一刻。走到星艺街路口的时候,绿灯闪了。MG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把我甩在了街口另一端。街口前方大约50米是个坡,我眼睁睁看着它飞快地跃上高坡,然后从我的视线中瞬间消失……

      我怅然若失!

      (十四)

      6月19日。早上上班刚到厂里,老板洋葱就冲着我直嚷嚷:“老安,前天晚上给你加一个半小时、昨天晚上加一个小时。”而且连嚷几声。我没弄懂他的意思。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5点钟下班后,连续两个晚上都要到海王药业那里送货。因为我就住在那附近,而且两次送的货都比较少,我干脆就用自己的电瓶车送去得了。一则给厂里省了不少的汽油钱,二则我也能早点回家。今天来到厂里,杨老板一嚷,我晕了,以为他嫌我昨天送货迟了。“眼镜”见我一脸迷惑,笑了,解释道:“前天你的加班时间给你加了一个半小时,昨天晚上给你加了一个小时。”我一听,原来这么个意思呀,急忙朝“眼镜”一抱拳:“谢谢!谢谢!”

      上午去了趟省文源印刷物资有限公司。下午,我和车间里海德堡机器的一个小伙子去了富阳张小泉公司送货。这小伙子是湖北的,从前去过我们河南商丘。路上他跟我讲的。小伙子是个海德堡副手,和他一个班的那个机长,今天没来,是昨天晚上突然辞职的。这样一来,两班变成了一个班。原来每个班两人现在变成了一个班三人。今天下午,办公室里的胖胖,让他跟我一块去了富阳。人的角色,随时会变。这小伙子突然间由海德堡副手变成了一个装卸工。路上,小伙子发唠叨:“机长一走,两班合成了一个班,我就知道我该成了打杂的了。唉,我看我也要走。”我说:“这有什么不好的?偶尔当当装卸工,坐在车上,还能到外面玩玩,出来一趟,一个下午就过去了。天天蹲在车间里守着机器,油墨臭得能把人晕倒,有啥好呀!出来一路有山有水好风光,多爽呀!”

      这小伙子,真是的。不过,我知道这小伙子心里是怎么想的。人都是死脑筋,认准了什么,别的都看不上眼。开海德堡,能混上机长,月工资就能拿1万元左右。小伙子的理想是当机长。

      小伙子年轻,还不懂得随遇而安。

      从富阳回来,刚进杭州,我的手机响了。是乔司那边海王药业的方噜噜打过来的。他开始问车到哪儿了?电话是我让小伙子接听的,一开始不知道是海王药业,以为是我们老板打过来的,我急忙嘱咐小伙子:“就说刚进杭州,才到复兴路。”电话接完了,小伙子一说是乔司打来的,我才知道坏事了。肯定是海王药业的方噜噜电话打到公司里催货,我们老板骗他说车子已经出发了,在路上。方噜噜就又打到我手机上问已经到哪儿了。这方噜噜,上次打我手机催得我急头拐脑的,在南庄兜还差点撞上一辆宝马,烦死我了。我让小伙子把我的手机关掉,让他狠打。

      车进杭州,是4点10分。车上还有一卷海工药业的标签。老板嘱咐从富阳回来以后,直接送到乔司海王药业。车在之江路的时候,我脑子里急速地考虑着是走上河高架、再走德胜高架,还是之江路一直走下去,走杭海路呢?走下面,红绿灯太多,肯定慢。5点钟之前送到乔司,我没有把握。走高架,如果堵车了,更糟。小伙子也一直催着我走之江路、杭海路。确实,自从有了艮山路和德胜路以后,杭海路明显要好走多了。这对我是个不小的诱惑。但是钱江新城那一段,道路施工封道,要绕行。我怕麻烦。眼下还不到4点半,下班高峰还没来到,我就赌一把吧:上高架!还好,车到环城北路口子的时候,稍稍堵了一会儿,几乎一路畅通。特别是拐到德胜高架以后,车子如同脱缰的野马。下高架以后,面前是九堡镇。这个九堡,近两年来堵得要命。而且之前考虑的两条路线,都躲不开这个九堡。但,九堡这一带我生活了将近10年,我有办法抄小路把它绕过去。

      来到海王药业,还没下班,我们顺利把货物交到了方噜噜手中。但,我们回厂的路还要一段时间。这时已经差不多5点钟了,而且下班高峰来了。我走火车浜,从沪杭高速下面的小桥洞钻过去,左拐绕进余杭高铁站,沿着一条坑坑洼洼的小路,经良熟村,上世纪大道,再上石大线,一路潇洒来到了东新路出口。车子下来,在东新路口遇堵了。足足等了40分钟。车上的小伙子真急了,焦燥不安。我笑了,心想:这小伙子不会享受,不懂享受,不知道啥叫生活,不知道享受生活!急啥呢?早急早当上“婆婆”了。我转念一想,小伙子是个男的呀,一辈子也当不了“婆婆”呀。于是我就想起了豫剧《朝阳沟》里面的一句台词:“你一辈子没有当过婆婆、一辈子没有当过婆婆!”

      (未完待续)

    【审核人:雨祺】

        标题:南岸:行者无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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