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萧瑟的寒风让我想起了老家的父亲。今年春节天气刚转暖,父亲就强烈要求回老家,我远程帮他联系了一家养老院,托舅舅去看了下场地,就这样父亲终于安顿了下来。是时候去看望下老父亲了,妻子念叨着。我背了一个包就上了北上的列车, 父亲见到我很高兴,我也很高兴。工作人员告诉我,在我没到之前父亲不停地问我什么时候到。父亲精神很好,带我到处参观,把我介绍给养老院其他人,几乎是所有人。
我提议去母亲的坟上祭拜下,父亲更加高兴了。出租车司机是个脸色暗沉的中年男人,有点沧桑却异常热情。车是包来回的,我们预计祭拜的时间应该不长。我们很快到了母亲的坟地,地面很湿,焚化那些祭祀用品费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焚化完,可鞭炮怎么也点不着。我把目光投向了出租车司机,他依然在远处热情地看着我们。过了一会儿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捆干柴,我们把鞭炮放在明火上烤,鞭炮的响声是这个时候最美的音符。回到养老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黑了,我给了司机一张百元纸钞,他只收了包车时谈好的价钱。我想我应该说点什么,却又根本没打算说出来。
第二天我想去看看我几年前在县城买的房子,正准备叫车,突然一个声音在叫喊,我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昨天那个出租车司机,他真的很热情。我们真有缘,我笑着对司机说。是呀,司机热情地接过我的话,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呀,我送你吧。感受到他这股热情我还什么理由拒绝呢?于是我们约定次日早上7点他打电话给我。
晚上,我见了见以前的同学,大家都好,思想也豁达了不小,聊得最多的是孩子的教育。有个在机关的同学说领导有意提拨他,他也婉言谢绝了。这个同学在房管局,他打趣说他从事的是“高危职业”,所以即使有机会晋升也需要权衡再三。
估计是和同学聚会有点小兴奋,我晚上久久不能入睡…..,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7点半了。我看了看手机,有3个未接来电,刚好每10分钟一个,而且是同一个号码。我想起昨天的约定,心里有点懊恼,正想着给司机打电话,这个时候电话响了。“你终于接电话了,我到你楼下了,你刚起来吧,先吃点早餐,我去车站附近转转,有搭车的也可以帮你省点钱,多带一个给你减60元。”热情的司机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我刚吃完早餐司机电话又来了,“今天天气太冷了,加上是初一,没什么客,只接到一个”隔着电话感受到了司机的歉意。
我很少和司机搭讪的,这次有些意外。司机问我哪一年出生的,我说小了三岁,司机惊喜地说,他和我同一年的,还说我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这个时候我又认真打量了下这位中年司机,眼睛小小的,嘴唇有点干裂,手比较粗,手上的肤色照例有点暗沉,可能是皮肤粗糙的缘故,显得比实际年龄稍大些。他专注着开车,眼神却是异常的平静,我有点点感触,却不知道如何表达。
他初中没毕业就南下广州,比我早好几年。那个时候的广州是弄潮儿的天下,到处是机会。他说身边很多人发财了,他却一直没有逮住机会,我认为这里用把握可能更恰当些。前几年因为儿子上初中了,孩子不怎么听话,就回来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他很自然,没有我想象中的无奈。
车站很快就到了,我感觉到了他是站在那里看着我消失在人群中,然后又去热情地招呼下一趟客人。一个这样的陌生人,竟然荡起了我内心的涟漪:潮水退出,是哪些人还搁在沙滩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