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杰：端午帖

年年今日，惯性互祝。我们究竟在纪念什么？
——题记
01
初夏的风很宜人，宜远足，也宜静默
如果挨近河流，请远离水，远离石头
如果站在山顶，别回望故乡，遥望都城
如果在庙堂，多喝点鸡汤
据说专治各种担忧，补各种窟窿

虽然天色暗淡
但雨水充沛，草木清新
最早的果实已成熟，多采点
传说这天万物皆可入药
有疾治病，无疾养心

只是吃粽子时，记得向江海敬杯酒
你听，洞庭湖的涛声夜夜回荡

02
到哪儿去呢？五月的云梦泽大雾弥漫
没有星月，也不见阳光
盗火的人总是被取暖者攻击
忠心耿耿的人总被流放
举目皆伤心之地，原地歇息吧
你的眼里雾色凄迷
只有勇敢的人才能直面死亡

土地受难时，别说立下一根柱子
立锥尚且困难，更别说
盛下巨大的骄傲和绝望
除了寄生别无他法
那些龟背上的藤壶，老树上的菟丝子
繁荣茂盛，而你不能
只你不能

河流是最佳的承载悲伤之所
日夜不息的流水，能带你到远方广袤的海
能包容你所有的眷念、不舍和怨恨
能将你的声音流传不绝

当你与水同在，我们的每次取吸
每次洗濯，都是一次庄重的重逢

03
阴雨连绵不绝，风仍怀着冷意
河流开始涨水，开始浑浊
开始滔滔不绝，它有耐心的听众
他们互相倾吐共同的伤悲

了解河的长度要有足够的耐心
测量它的深度要有足够的勇气
而要理解她，只有倾诉可不够
你得知道她的经历，对她的苦难感同身受
就像让河流理解你的苦难

可时至今日，我还不够了解一块石头
不明了它有多重，只知道千年来
它就没离开过我们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