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曾回去生我养我的小村庄,而今,她应该已没了旧日的模样。
想念小时候与亲人据村生活的时光,想念那时淳朴的邻里邻乡;想念小时候日出东方,晨曦的光照射,她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砖瓦、每一堵墙、每一棵树、每一栋房,以及大门口的大水塘,都欢畅地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清晨的鸡鸣狗叫是不定时的起床铃声,树上清脆的鸟鸣、离老屋不算远的嗷嗷猪嚎也是敲醒梦的钟响。灶膛里的干禾杆草窜起红红的火苗,穿透黑瓦缝顺着直烟囱爬出去的炊烟,白雾般袅袅上升飘散于紧捱屋边的榕树梢。
夏日的午后,三五成群地小伙伴,在水塘边的大榕树根前乘凉、嬉笑打闹,叽叽喳喳吵闹着快乐地像小鸟。夏天老水牛在树荫下没入水中,包围陪伴它的是因夏季闷热缺氧,探出半个头来透气密密而布的水蛇。初生牛犊的我们不惧怕池塘边浮头的水蛇,会学着像大人一样,用细竹杆绑紧细绳索,套上泥蛇头猛地扯起,装桶里拿去喂猪,猪吃的可欢。
小伙伴们都喜欢爬上老榕树上,常年累月的攀爬,树根部溜滑光亮。硕大的粗枝,它散枝上结满小小圆圆的果子,熟透时红黑带紫,捊一大把拋入口中,果子里有细细的小颗粒和微酸带甜的果浆,然后牙齿、嘴唇周边、手上便会染上红紫色,伙伴们互指着嘲笑,戏谑成了乌嘴狗,天真无忧的快乐着。果浆难免会不小心弄上点脏了衣裳,其他的伙伴回家是怎样的境况无从得知,我是次次都会被母亲责备唠叨,嫌弃我把衣服弄脏。
随着黄昏的临近,夕阳余晖将水塘边的几篷翠竹印染尖尖细长的叶子,渡上柔柔的金色光攠,与清晨露水凝聚晶莹剔透欲滴的清新相比,增添了几丝柔冉美。
夜幕降临,没了白天的喧闹,村子慢慢地安静下来,只记得没通电时点亮的马灯灯盏,挡风罩子内淡淡的橘色光亮,如今已是只可怀念而不可及的幻想。透过窗棂,月光皎洁,偶有犬吠,随入梦乡。
春夏秋冬里,天上的飘的云朵,有故乡的那一朵吗?风吹过,有故乡的那阵风吗?忘不了的时光,停不下的思量,故乡的原风景与美好时光,只能是重复在游子的梦里,成了念想。
一个人的闲逛
远赴人间惊鸿宴,一睹春日盛世颜。时光阡陌是静美,岁月深处是悠然。
一个人的闲逛其实并不寂寞孤单。脚边褐黑色的小石子,枯黄矮矮细细的小草连片抱团取暖,熬过了冬天凛冽的风霜正待春风化雨。
临近傍晚的太阳光束穿过树林中间,不扎眼,有些许的暖,还将我的影子拉的细长细长。
独自站在高高的水库坝上,放眼望去,山水辉映,清冽宁静。随手拍有一张图片,居然能抽象看成巨蟒入水的生动画面。
生活唯有万般热爱,才能抵抗岁月的漫长。自然的走,自然的望,自然的从容,自然而然的坦荡。花开会落,茶浓会淡。风起云散,走过的小路也许自己还会想了又想。岁月的寂寞与繁华溶于生活,而我自己只要做到自然的观看。
冬日随笔
附近的自然村,村舍沿路而建,偶有零散却也乱而有序。阡陌交错,四季轮换,不失为锻炼身体的好去处,或多或少我也在那留有自己的足迹和身影。
天将傍晚,风吹散了我的头发,拂在脸颊,觉得风已经没了前几天的凛冽、狂野奔放。
山的那边,云霞赤红于山腰,颇有“晚霞红。看山迷暮霭,烟暗孤松。动翩翩风袂,轻若惊鸿。”的景象。入暮的阳光不似夏日傍晚燥热,映在树上、墙面上,斑驳里带着暖,冷清里透着温婉。夕阳西下,疏树萧影,暮色渐浓。
从高架桥下穿过,两边高过人头的芦苇迎风飞舞,摇摆不停。高大茂盛的香蕉树发出哗啦啦声音,粗枝上偶有一两串还未成熟不算饱满的果实悬挂。
田野没有了春的万物复苏,没了夏的蛙鸣虫唱,没了秋的炫目金黄,只有冬的沉寂空旷。田间地头,庄稼人将剩一截的稻杆与野草捊成一堆点燃,烟雾袅袅跟随着风缓缓蔓延,在暮色里渐渐地飘散。
走出高架桥,顺着小路下坡拐弯。
“阿姐(jia音:假,方言,奶奶),你都不舒服,还出来做事。”一声稚嫩的男童嗓音远远传来。
“别跑那么快,会跌跤。”又听到一婆婆略显苍老的声音。
拐弯就看到一位短发婆婆背对着自己,从背影看上去身板还挺硬朗,头发灰白,肩上挑着木水桶,想必是从菜地里刚回来,桶里放着带水滴绿油油的青菜、蒜苗和胖乎乎的白萝卜。
她对一双飞奔而来的小人儿大声叮嘱:“慢慢来,唔好急。”
男童七八岁左右,面容清秀,后面一四五岁的小女孩颠追随着哥哥一步一颠跑来。小男孩跑到婆婆面前,伸手便牵住了婆婆的手,抬头仰望着婆婆,“阿姐,叫你别出来你还是出来,你都生病了。”天真无邪的眼里充滿了担心,小声的责怪着奶奶,小女孩没出声,却用一双小手抱住了婆婆的腿。“阿姐冇事哦,阿古仔。”老婆婆轻声细语的安抚着。
望着这一幕,听着她们的话语,轻轻的从她们身旁经过,打小就没见过爷爷奶奶的我,只觉得非常羡慕、温暖,内心被打动。祖孙情,是双向奔赴的亲情,是实实在在、朴实无华的爱。
继续穿过一百来米左右的村巷,往左拐直下大约过了两百米。
此刻,听到大声吆喝的声音:“阿胜阿胜,好归来冲凉了哦。”又看到瘸着一腿的老婆婆,一步一拐的连叫了好几声。
“来了来了,就归。”从屋舍里先传出有点不耐烦的声音,接着一小男孩蹦跳着出来,虎头虎脑的,很壮实。
“喊死都唔应,造过造绝。看看你这件衫,搞得多脏。”奶奶大声责怪。
“都还这么早,冲什么凉。”小男孩委屈的嘟喃着,不情愿的跟着奶奶走了。
我不禁莞尔一笑,同样是小孩,性情却不同。之前的乖巧懂事,眼前的这位是让人操心的主,调皮贪玩。但不管怎样,奶奶大声喝斥还能跟着回去,也是不错的了。
前后不久,两段平常,虽无巨澜,却动我心。生活就是如此,不紧不慢,现于瞬息。老婆婆对孙辈们的宠爱,孙辈对祖辈们的依恋,情之灼灼,世世承袭。
夜晚的到来,一盏盏路灯清冷,为披星戴月孤单回家的人默默地照亮前行。
我迂路返回,看到前面的小区不同楼层的窗映着明亮暖暖的光,光如星织,错落有致,三十几层的楼房变得很有温度,已无高处不胜寒之感。
记得有这么一句话:“别怕光阴漫长,我会在你身旁,哪怕白发苍苍都一样。”每个在路上的人,都会拥抱些许伤痕,怀念着亲与密的安全距离,还有曾经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