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达武
春节前的一场雪,突如其来,只是来得略微晚了些。
那场雪,大有颠覆我对气候变暖、天上无雪可下的思维定式和顽固认知。
记忆里,本地最近的一场铺天盖地的雪,还是2014年下的。一夜过后,漫山遍野,白雪莽莽,银装素裹。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积雪覆菜园,菜叶趴下地;青瓦变白顶,雪化滴答滴;檐口悬冰凌,倒挂罗汉形。想想这样的景象,竟然离我们已有九个年头了。这么多年不下雪,让人都习以为常了。
然而春节前下的这场雪,却与2014年下的雪有所不同。2014年的那场雪,是晚上无声无息下的,让我们无缘观赏下雪的美景。
今年的雪,是从凌晨开始的,一直下到下午三点。晶莹的雪花,纷纷扬扬,漫天飞舞,感觉比2014年的那场雪下得还要大一些。可能是城里的气温比乡村更高,落在城中的雪片虽大,却无法在地上铺垫,展现给人们的是“一片两片连三片,落入地面都不见”的景况,看不到白雪皑皑,也堆不了雪人,打不成雪仗,这是唯一的遗憾。
久违的雪,突然降临,让人倍感亲切,人们纷纷走出屋外,与雪共舞,同雪亲密接触。有人像是要接住从天上掉落的洪福一样,用双手去接住这沁凉的惊喜;有人亢奋地向空旷的苍穹大声呼喊“下—雪—了”;有人在雪花中互相追逐、忘情狂奔……
当看到在雪中的人们,放任雪花飘落在身上,让我联想到舞剧《白毛女》中的场景:“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爹爹出门去躲债整七那个天,三十那个晚上还没回还……”想想剧中的悲惨世界,再看看今天的人们,住的是高楼大厦,穿的是绫罗绸缎,家家户户准备的年货,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这样的生活,谁不感到幸福和美好!置身于这样伟大的国家,又有谁不感到骄傲和自豪呢!
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又使我想起了小时候下雪烤火和玩雪的情景。
想当年,但凡下雪天,为了御寒,妈妈都要在屋中央置一个火盆,火盆的底部填满锯木面,锯木面的表面覆上火红的枯炭,枯炭是煮饭时有意烧制的,这样火盆里的火就会长时间红红火火。火盆准备就绪之后,再用一个笼子罩住,然后将一件大人的旧衣服盖在笼上,一个自制的烤火炉,就这样做成了。像这样的烤火炉,虽不像现在的电烤火炉那样方便,但经济适用。自制烤火炉的关键技术是烧制枯炭,枯炭烧制要掌握好火候,如果没有烧到位,就会冒青烟熏人。如果烧得太过,枯炭就难有持久的燃烧力,烤火炉的效果就会受到影响。
一家人围着烤火炉取暖,常常是妈妈挥动针线纳千层鞋底,爸爸则和我们天南地北地摆龙门阵,或给我们讲《三国演义》和《水浒》的故事。气温虽然很低,然而我们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小时候的我,见到积雪就特别兴奋,特别是看到别的小朋友玩雪,就会蠢蠢欲动,想去参与其中。记得有一次,妈妈舍不得我将脚上的新布鞋打湿,就阻止我去玩雪。她故意为难我:“要去得把鞋子脱下来!”妈妈以为我怕冷就不去了。不曾想,听了此话,我竟毫不犹豫地脱下鞋子向雪地飞奔。等妈妈反应过来,我早已融入小伙伴的队伍之中,堆雪人、打雪仗,忘乎所以地玩耍之后,双脚已冻成了红萝卜;在妈妈的再三催促下,我才十万个不情愿地回到火炉旁。这时我才感觉手脚指头仿佛有无数竹签在扎,上牙与下牙冷得直打架,妈妈见我这模样,一面心疼地骂我不听话,一面叫我把手放到烤火炉上取暖,同时还将我的双脚搂到怀里用衣服捂着。
等暖和过来,我问妈妈:“下雪怎么这么冷哟?”
“下雪不冷就不叫下雪了。下雪天越冷越好,这叫‘瑞雪兆丰年!’”妈妈如是回答。
的确,一场雪下来,就像给庄稼盖上了棉被,通过冷冻,土里的害虫就会少很多,等到冰雪融化之后,土壤的含水量也会增加不少,庄稼自然也就有了好的收成。编辑:卢泠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