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歌
秋天的动车
这个秋天的上午
果实都回家了
动车才从广安南站出发
我坐在车窗前
看一朵白云，推动
另一朵流云
而茶杯，神色始终保持安静
灰瓦，白墙，林竹
田野剩下的稻桩
一缕炊烟的线索
被一片片枯黄的叶子
切割，掩护。匆忙撤退
好像要把所有的秘密
尽藏风中
然后，把一粒种子的目光
拉回岁月枝头
秋天的追思
当叶子一片片离开树梢
才发现时近深秋，凉意浸透墓碑
我们被一串深入血脉的数字惊觉
仿佛听见，八十年前的今天
一声夜哭，从广安甘溪场下场口传来
飘过白家龙，清溪口，凤凰嘴
回荡在郑家嘴的讲台，五角丘的田野
金黄的菊花，守候着安息的土堆
在这属于母亲特别的日子
我们却无法摆出，热闹的阵容或盛宴
唯有静立碑前，任由您额头
那绺忧郁的烛火，在秋风中摇曳
我们缓缓拔除杂草枯藤
只为您能看清渠江畔一株株低头的稻穗
我们小心翼翼掸去碑文的风尘
只为让您看清儿孙们日益成熟的面庞
眼前的世界，红旗漫卷，辽阔明亮
而我们，神色凝重
只顾将一张张泛黄的纸页递给火堆
就像，轻轻翻开母亲一生斑驳的日历
那朵蹿得老高的火苗
舔舐着母亲石碑上的青春，笑颜
那光焰中，呼呼奔突的碎屑，灰烬
直散落在山坡的竹林枝头
并唤醒，母亲一路抖落的风风雨雨
嘉言懿行，日月星辰
风吹过山垭口，鸟鸣从松树梢
滴落，啄破秋日泣血的黄昏
犹如多年前，村口传来
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乳名
秋分时光
一道阳光，不倚不斜
用180度的手势
滴落大地起伏的脉象
穿过河流，炊烟，果实，谷物
劈开山水的南北，人世的冷暖
一半是白昼，一半是黑夜
一半是离殇，一半是圆月
编辑：李玉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