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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的风花雪月

  • 作者:张大斌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2-03-20 16:2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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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这是《西厢记》的句子,也是《红楼梦》的主旨。我想,这大概就是中国式的爱情诠释吧。《西厢记》《牡丹亭》《桃花扇》《红楼梦》,一脉相承,曹翁登峰造极,跨越古今,乃集大成。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读《红楼梦》者,不过为宝黛之恋呼天抢地捶首顿足矣。

      这就是爱情!人类与生俱来无法逃避的情感所在,文学艺术的永恒主题。“这个妹妹我见过。”这是贾宝玉对林黛玉一见钟情的爱情密码。

      但是,爱情是什么东西?能当饭吃还是可当衣穿?都不能。所以爱情只能是风花雪月,虽然美好,却又陷于污浊。

      人是两性繁殖的物种,雌雄异体。有人就有性,有性才有人,组合在一起便是人性,是典型的一加一大于二的计算公式。文学写作,就是书写人性的一场旷日持久的付出。每个人一辈子都在寻找自己的另一半,有的找到了,有的没找到。张贤亮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贾宝玉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污泥巴做的,我见了女人便清爽,见了男人便觉恶臭”。《圣经》上说,女人是男人的一根肋骨,人是偷食禁果的产物,生而有罪,必要用一生来还。禁欲,欧洲中世纪的黑暗。文艺复兴,欧洲人性的解放。

      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不过是男人的舞台,满嘴仁义道德,把女人视为洪水猛兽。男女之事,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姻缘前定。金玉良缘,仙草报恩,《红楼梦》也没有逃脱这样的设定。

      报恩说,不过是一个外壳,书中的宝黛之恋,从一见如故,到彼此牵挂,到成为知音,到以死明志,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真正是惊天地泣鬼神。

      金配玉,贾宝玉衔宝玉而生,薛宝钗戴金锁而来,他们是俗世看好的一对,但彼此却没有共同语言,擦不出爱情的火花。在薛宝钗的世界里,功名利禄才是头等大事,她来贾府,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本意就是等待选秀入宫的。

      林黛玉和贾宝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由兄妹之情慢慢滋生为爱情。这个过程《红楼梦》写得很细腻饱满丰富而摇曳多姿,让人不得不为之扼腕叹息不为之牵肠挂肚不为之深深共情。凤姐看出端倪,便逗宝玉:“林妹妹要回去了。”贾宝玉听后,咯噔一下,像丢了东西似的,爱情的种子萌芽了。林黛玉去见宝玉,吃了晴雯的闭门羹,发现宝玉跟宝钗在一起,一不小心醋坛子打翻在地,黛玉的话句句戳到宝玉心窝子去,像春日暖阳的纤纤素手梳理那一朵含苞待放的爱情花蕾。宝玉挨打,黛玉去看,却发现宝钗在那里,只好悄悄回来,一个人思念宝玉,那场戏正是:一个人痛在身上,一个人疼在心里。宝钗临窗绣鸳鸯,宝玉卧榻思黛玉。宝玉将用过的手帕传给黛玉,黛玉心有灵犀,知道这带着宝玉气息的旧手帕,就是宝玉本人,宝玉人没来,心来了。于是,黛玉把一腔深爱倾诉在手帕上,写下了心中的爱情诗篇。

      “你死了,我就做和尚去!”贾宝玉一语成谶。后来,婚姻被掉包,宝玉被骗入宝钗的洞房,成就了金玉良缘。黛玉知道后,烧毁手帕,烧毁手帕上的爱情诗篇,焚稿断痴情。而此时的贾宝玉,已经丢失了那块通灵宝玉,不过是个木偶人。没有通灵宝玉的贾宝玉,其实都是一副躯壳,没有灵魂。金玉良缘,也就只剩一把金锁了。宝钗嫁宝玉,不过是宝钗一厢情愿而已。黛玉死后,宝玉悲痛欲绝,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出家当和尚去了,金玉良缘化为泡影。

      爱情这个东西,酸甜苦辣麻什么滋味都有,可有人就是朝思暮想梦寐以求。自从有了林妹妹之后,男人都把寻找林妹妹作为自己的爱情理想,希望能够得到自己的林妹妹,发誓非林妹妹不娶。林妹妹也是这样,希望嫁给自己的宝哥哥,那才是心中的如意郎君,非宝哥哥不嫁。于是,世间演绎出多少风流韵事,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丰富了文人的笔墨,如《红楼梦》一般倩谁记去做奇传。平心而论,黛玉之美,不及宝钗。一个终年弱不禁风害着痨病的女子,想必再美也美不到哪去!若论家庭富贵,黛玉一个孤女,和宝钗更是判若云泥。但爱情就是这么奇特,情人眼里出西施,可以为爱之人,吃遍天下苦,连天仙七仙女也要下凡和董永男耕女织。而不爱之人,哪怕一朵鲜花,也是不欣赏的。

      像贾宝玉、林黛玉这般的恋人,贾府里也不乏其人,因为这是人之常情,并非公子、小姐的专利。龄官爱上贾蔷,痴痴呆呆地在地上画蔷字,一连画了几十个,可见心中只有一个贾蔷。贾芸捡到小红的汗巾,两人便对上了眼,彼此脉脉含情。尤三姐看上了柳湘莲,不愿被贾珍调戏,遭柳湘莲误解,便自刎而死,柳湘莲也跟着和尚绝尘而去。金钏儿和宝玉说了几句玩笑话,金簪子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被王夫人痛打并赶出贾府,金钏儿便投井而死。晴雯的性格刚烈,任你是宝玉也不理睬,最终以死明志。

      爱情,人间至美情感,在黑暗的封建社会,却是异端邪说,不是鲜花而是毒草,面对的是风刀霜剑严相逼,基本上都是悲剧收场。

      贾府的风花雪月,更多的是男盗女娼,贾琏就是一个典型代表。贾琏和王熙凤的结合,就是按封建礼教婚姻门阀制度门当户对的要求走到一起的,他们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情,没有关心、没有牵挂、没有珍惜、没有爱慕,爱情所有的元素一概没有。他们之间有的只是相互算计。凤姐也是万里挑一的美女,但是贾琏一有机会便会偷腥。趁自己的女儿出痘之际,偷多姑娘。趁凤姐生病之际,偷鲍二家的。一直到后来,色胆包天偷娶尤二姐金屋藏娇。可以说,这场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对封建礼教的极大讽刺,是对贾宝玉、林黛玉纯洁爱情的反面烘托。

      我以为,《红楼梦》一出生就成禁书,不是因为它排满,不是因为它写出了封建社会必然衰亡的命运,而是因为它写了贾宝玉、林黛玉之间惊世骇俗的爱情,无情地撕下了封建礼教的假面具,触碰了底线。

      但是,人性中的爱情是扑不灭的火焰。即使是岩层、是冰山、是海水,只要是人,爱情的光芒就不会熄灭。这就是这部禁书,成为道貌岸然的士大夫求之不得的案头宝典,成为风流倜党的才子佳人津津乐道的爱情颂歌,成为举世公认的文学巅峰的原因。(张大斌)编辑:郭梦涵

    【审核人:站长】

        标题:贾府的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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