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公元前204年,某日。
广武城外,鸿沟岸边。
(鸿沟之水波涛汹涌,两岸之上烽烟滚滚;广武城头军旗猎猎,天幕低垂,乌云翻卷。高高的土台上,诸侯王列成一排,项羽威风凛凛站在案前。)
刘邦: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项羽:我等可以签约盟誓了。鸿沟为界,以西为汉,以东为楚,从今而后,汉不可越楚界。我等一诺千金,诚信为本,互不争斗,和平相处。
(刘邦接过项羽递过来的笔,在盟约上签了字。)
项羽:望汉王谨守承诺,切莫做食言小人!
(刘邦黯然。)
诸侯王 (山呼)大王万岁!大王万岁!
(二)
“鸿沟之盟”的第二天夜晚。
关中坝上,汉王中军帐内。
(夜幕沉沉,星光点点。一弯新月,徘徊在瓦蓝的天幕之上。刁斗声声,军营里将士酣然入梦。汉王帐内,灯火闪亮。刘邦坐在案边,张良等立侍左右,樊哙怒气冲冲。)
樊哙:项羽小儿,欺人太甚!义帝与我等约定,项羽他战河北,沛公你战河南,先破秦入关者王之。今沛公先入关破秦,本该为王,然项羽背信弃义,自立为王,仅封沛公做关中之王,受制于他。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刘邦:诸公,为之奈何?
张良:项羽欲做齐桓公第二,连年战争,民不聊生。今汉王节节胜利,士气正盛,何不乘胜追击,打败项羽,剿灭诸侯,使天下太平,早归一统。
刘邦:诸公,岂非陷我于不仁不义、不守诚信邪?
张良:项羽其背信弃义于前,我等被宰割受屈于后,何诚信之有?今者,汉王宜与时俱进,弃“小我”之心,立“大我”之志。早日了却纷争局面,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不可沽名钓誉,坐失良机。
樊哙:汉王你宽厚仁慈,以人为本,众望所归。我等打过鸿沟去,荡平天下,乃维护诚信之义举,何不仁不义之有 ?
张良:项羽崇尚暴政,不施仁义,分裂山河,草菅人命;坑杀降卒二万, 残害苍生无数;洗劫咸阳城,火烧阿房宫……暴戾凶残,实为亡秦之续耳……
刘邦(旁白):项羽或许是一员猛将,可未必是一个明君。项羽为王中之王,百姓岂不又要遭殃?拯救苍生,舍我其谁?
樊哙:汉王曾与之结为兄弟,当生同父母,情如手足。他竟绑了太公欲烹其父;鸿门设宴,你委曲求全,他竟让项庄舞剑,要害你性命。这厮实在不是东西!
张良:早息多年干戈,实行国家统一,此乃天意,汉王!
樊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汉王,替天行道,当仁不让!
刘邦:甚善!旦日飨士卒,为我击破项王军!
(三)
公元前202年,秋。
垓下。乌江岸边。
(汉军如潮水,垓下被重围,刀枪如林,人喊马嘶,血雨腥风。山坡前楚军狼狈不堪,项羽血污满面;乌骓马立坡前。黄昏时分,四面楚歌此起彼伏,乌江流水滚滚东逝。)
项羽:苍天啊!汉王已得楚乎?
虞姬 (捧酒上):大王,干此杯!虞姬请为大王舞剑。
项羽 (饮酒毕,掷杯于地):虞美人,我之爱妾也!籍自江东起兵以来,大小七十余战,汝未曾离我半步,从我出生入死,真乃诚信女子也!
(唱):“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亭长 (上):大王,当速渡江!此处唯小人这条船矣……
项羽:渡江何为?纵江东父老怜我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将乌骓马赐予亭长。)
亭长:大王,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弟子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虞姬:大王,是臣妾拖累了您,虞姬先走一步了。(拔剑自刎。)
项羽:非战不利,天亡我也!天亡我也!(拔剑在手欲作困兽斗。)
吕马童 (上):大王,久违了!快快投降,免得身首异处。
项羽:呵,原来是你!当初随我起兵的江东子弟,现今或死或亡,唯存尔等。吾之头送与你,回刘邦处领赏去吧!(自刎。)
吕马童:早知今日, 何必当初!
(四)
公元前200年。
汉长安城未央宫。
(刘邦坐上皇帝的龙椅,君临天下。河清海晏,九州大地归一统;加官进爵,举国上下齐欢庆。政通人和,百废俱兴。古都长安,宫殿辉煌,楼宇巍峨。人盛物丰,一派歌舞升平。)
(未央宫内,宫灯明灭,烟斜雾横,更鼓沉沉。刘邦呵欠连天,斜倚于龙床之上……)
(幻入梦境)
项羽:你个刘三,流氓无赖,改甚么姓,更甚么名,称作汉高祖!我项羽又带八千子弟回来也。快快还我命来!还我西楚霸王的宝座来!
刘邦:霸王,我乃真命天子,惟我独尊,宝座汝等要之不得。不过朕可以明示汝之所以败者。
项羽:善!愿闻其详。
刘邦:天下大乱,久分必合。自春秋末年礼崩乐乱三百又余年。山河破碎,生灵涂炭,战争频仍,百姓痛苦;人心思治,必归一统;汝却一意孤行,强为霸王,延续纷争局面,背离人心所向,此其一也;汝不守诚信,背信弃义,刚愎自用,奋一己之私,逞匹夫之勇;智谋之士不能听之,诚信之将不能用之,以致众叛亲离,此其二也;……
项羽:简直是一派胡言!
刘邦:(推开项羽,志得意满。唱)“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项羽:我将卷土重来!
刘邦:请听听后人对你的评价吧。
(画外音)百战疲劳壮士哀, 中原一败势难回。江东子弟今虽在,肯为君王卷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