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叶从黄土高塬那个小镇悄然消失,来到西南边陲这个小农场已经一年多了。这期间,她极力克制自己不再去想那里的雪和树、那里的土和风、那里的河流和麦子、那里的人和事。她在竭尽全力做着事情,为的就是让自己忙起来,把注意力吸引到喜欢的事情上去。否则她将陷于往而困于情,看不到未来的模样。这会使她的初心和整个奋斗的过程付之东流,她无法从心理上接受这样的结果,她绝不允许其发生。当然,一些隐约而渐远的记忆还是有的,作为风中的纸屑,这些因时空的变换而变得模糊却还未消失的记忆碎片,就像这间屋子的木墙上顺手挂上去的干花,自然、从容,曾也惊艳了一些季节,但毕竟已成了逝去的艳丽。
说到挂在墙上的干花,文叶不由得环顾了这间屋子。干爽的木板墙,墙上看似随意却不失创意的纯朴饰品。紫色风铃就吊在屋顶中央的横木上,正对着向阳的窗户。窗外云淡风轻,窗内靠墙摆一张敦厚结实的简约木桌,桌上有书,名曰《活在苍山下》。书旁有小巧的长颈瓷瓶,瓶中插两枝刚从院里剪来的海棠,一枝沉红,一枝浮绯,相互映衬,煞是别致。微风从窗户吹进来,拂过海棠花的脸庞,除了能翻起一页书,余劲还会轻轻掀动风铃,懒懒地发出节奏舒缓却清脆悦耳的声音,竟使她有了做一首小诗的冲动。
呃…
这里的日子云淡风轻
这里的姑娘素淡如梦
我想要的生活呵
就在这苍山脚下祥和的幕色中
……
是的!这正是曾经向往的生活。文叶喜欢目前的状态,喜欢这个小木屋,尽管这一切还有待进一步完善,还有很多挑战性工作需要去做,但她一点都不犯愁。云姐的大胆设想和她的细腻务实简直就是实现创意的绝配搭档。请允许她在内心里泛起激动的、甚至有点得意的小泡泡。是啊,生活就是这么调皮可爱却又难以捉摸,常常让人在熬过痛苦后看到一些惊喜,又让人在放纵快乐后有一点失落。
苍山脚下的这间小木屋是她来大理后和云姐的第一个杰作。说起和云姐的认识,也真是巧,但她宁可认为这是天意。一年前的那个春天下午,文叶拉着行李箱心里黑洞洞地走出大理火车站,两眼茫然。她现在是一个名符其实的流浪者,没有认识的人,也不知该去哪里,托着一身疲惫,沿着眼前的路一直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感觉有些困乏无力,饥肠辘辘让她在一家餐馆门前停了下来。
“老板,来碗炒面!”文叶走进餐馆,把行李箱靠墙放好,声音弱弱地说。
“啥?炒面?没有!”女老板顿了一下,答到。
文叶也顿了一下,才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这是到了千里之外,该入乡随俗了。于是就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单。
“呃,那就来……”
“老板,给这位姑娘来‘一根面’,大碗!”一个轻亮而温暖的声音传过来。
文叶寻声看去,说话的姑娘已端着饭碗凑了过来。
“我叫云卷,很高兴认识你!”她自我介绍到。
“嗯,我……文叶!你?”文叶初到一个陌生地方,本能地有些防备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