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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宇:宋朝之后说宋朝(上)——宋朝风云录之四十

  • 作者:姚岚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3-09-26 00: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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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海角崖山一线斜,从今也不属中华。更无鱼腹捐躯地,况有龙涎泛海槎?

      望断关河非汉帜,吹残日月是胡笳。嫦娥老大无归处,独俺银轮哭桂花。”

      这是清初诗坛盟主之一的钱谦益,悼念宋朝灭亡的一首诗。

      时光如白驹过𨻶,人言却似江河不止。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三百年大宋帝国的大厦顷刻之间轰然坍塌,后世之人感慨之余,议论下止。

      华厦历史长河之中,每个朝代都有其生其灭之时,也有其荣其辱之事,成功得失,或归于人,或归于事,或归于天时地利人和。宋朝的灭亡,《宋史》说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无可奈何花落去。

      外国有学者对古罗马的总结,说是困苦的时代造成就强人,强人造就安定的时代,安定的时代造就软弱的人,软弱的人造就困苦的时代。

      这种总结套在宋朝身上,似乎也颇为得体说得。

      不过,还有更深远一层的引人遐想缤纷的感叹。

      崖山海战之后,有人感叹“宋末三杰”宁死不屈的贞忠不渝,有人感叹众多将领和成千上万的民众没有临阵脱逃而蹈海赴难的爱国情怀,有人感叹“宋之后无宋”、“宋之后无汉”、“崖山之后无中华,明亡之后无华厦”……

      更有人编出了这样的一个段子来绕着说:

      崖山之后无中华,明亡之后无华夏,中华正统在倭奴!

      明治之后无日本,广岛之后无大和,东瀛正统在台湾!

      希腊之后无哲学,罗马之后无上帝,欧洲正统土耳其!

      林肯之后无美国,布什之后无白种,美国正统墨西哥!

      母系之后无能人,部落之后无智人,猿猴正统在非洲!

      直立之后无灵长,用火之后无哺乳,人类正统在狗窝!

      这种种感叹,对吗?

      对此不能简单地下结论说是对还是与错,但可以说,都有一定的道理。

      明末思想家黄宗羲与王夫之都察觉到,宋朝的覆灭,不可跟其他王朝的更迭相提并论。

      黄宗羲说:“夫古今之变,至秦而一尽,至元而又一尽,经此二尽之后,古圣王之所恻隐爱人而经营者荡然无具。”

      王夫之说:“二汉、唐之亡,皆自亡也。宋亡,则举黄帝、尧、舜以来道法相传之天下而亡之也。”

      这话的意思是说,宋朝之亡,不仅仅是一个王朝的覆灭,更是一次超越了一般改朝换代的历史性巨大变故。用那个时代的话语来说叫做“亡天下”;用今天的话语来说是“文明的中断”。

      中华上下五千年,古代封建王朝,自三皇五帝,夏商汤周,秦王汉武,至北宋南宋,都是一直用禅代关系作为自己王朝合法性的依据,而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合法而去诋毁前朝,都是说前朝合法,从而证明自己王朝禅代的合法。

      另外,宋朝之前,古代中国都是由汉人掌握政权,但宋亡之后元代兴起,就由别的民族开始主张政权。汉文化得到了外族的冲击,很多人不承认汉文化而是大力宣扬其他文化,造成当时汉人的地位很低,被人瞧不起,是处在元统治下最底层的居民,中国汉文化有很多产物都在元代统治时期消失了,这是中华文化的损失。而且,当时的统治者只顾着巩固和发展自己的国家,没有去思考历史文化的遗留。因此汉文化的消失也让后人觉得宋朝之后,再也没有了中国人的身影。

      所以,崖山海战,宋朝覆亡,绝对不是简单意义上的改朝换代。而是中国第一次亡国;崖山海战,宋朝覆亡,中国整个精英阶层全部殉国,一脉相承数千年的中华文明,由此产生断层,其影响是非常深远的。

      因此,中华上下五千年,国民大众的主流认知,比较乐于回忆强汉时代、盛唐时代,甚至鼓吹大明时代、大清时代。

      然而,在欧洲、在日本、在美洲,学术界对宋代的评价要比其他朝代高很多。

      我们如果摈弃先入为主的印象,进行细致的考证和对比,就会发现宋代是我国传统文化发展的巅峰时代,其文学、艺术、哲学、教育、科学、医学、工艺可谓百花齐放,并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两宋300余年,一直都是重文抑武,在军事上屡受外敌之辱,常被人称之为“弱宋”。而更多普通大众,恐怕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水浒传》的影响,认为宋代老百姓积贫积弱。其实,从全面的综合对比看,宋代在经济、文化、科技、农业、工商业、手工业等诸多方面都达到了中国封建社会的巅峰,其成就超过了之前的隋唐和之后的明清,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没有抑制工商业的朝代,并且极力发展对外贸易。虽然不断对辽、金纳贡称臣,但国库岁收依然充裕,终宋一世也只爆发过几次小规模的农民起义。因此,说宋代是中国古代同时也是中国封建王朝文明的巅峰,是毫不夸张的。

      国力看军力。就事论事,许多人觉得宋朝软弱无能,连皇帝都被掳走,连京都都被攻陷,继位皇帝只一味偏安,躲在江南醉生梦死,或者苟且偷生,而百姓则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是宋朝军力不济。

      其实,当时宋朝的军事力量是中国历史上军事力量非常强悍的时期,有着当时世界上非常先进的军事制度——募兵制。

      募兵制是中国古代一项非常传统的兵制。它在宋朝时期得到了非常完善的发展,为宋朝的军队源源不断地输送了身强力壮的士兵,保证了宋朝军队的数量和质量。并且,从宋朝军队的数量来说,它的常备军数量是中国历史上最多的时期,同时也是居世界首位的。就是宋朝被元朝一味撵着打到崖山的时候,南宋还有20多万的兵力。

      宋朝的军队不缺乏战斗力,更不缺乏视死如归的民族战斗精神。

      可是,为什么最终宋朝在崖山海战中惨败了呢?

      主要是时代的原因。宋朝到了南宋后期,都是北方少数民族快速发展的时代,也是北方少数民族不断建国,不断发展和不断强盛的时代,更是遇到了蒙古帝国——一个横扫欧亚的蒙古帝国,屠杀了2亿人的蒙古帝国!

      在与辽、金和蒙古对战的时候,宋朝还是赢了很多次的。

      只是,打完了辽,还有金,打完了金,又来了大杀天下的蒙古帝国!

      宋代的农耕文明,在挑战中不敌蒙古草原群狼——野性文明!

      况且,那个时代在当时的世界历史中,被蒙古灭亡的又何止宋朝?铁木真带领的部队打到了多瑙河流域,连当时最强大的阿拉伯,波斯都被蒙古灭亡!这些当时全球范围内的顶级强国,仅仅几个月就被蒙古人灭亡了,而宋朝抵抗了半个世纪!要知道,南宋是蒙古人在欧亚大陆上攻占的最后一个堡垒!

      如果宋朝军事实力不强的话,试问:中国古代又有哪个朝代的军队,能经得住蒙古帝国的铁蹄呢?

      国富看经济。关于中国古代各个朝代的评议,历来有这样一种说法,即“烈商、礼周、暴秦、强汉、雄隋、盛唐、富宋、蛮元、刚明、奴清”。

      也就是说,宋朝是一个富裕的朝代。

      这是有根据的。

      宋朝到底有多富?宋朝的工商业极度发达,其GDP水平远超同时代的其他国家,当时占世界的60%!连后来人口数倍于宋朝的清朝,都不到其三分之二。

      宋朝年财政收入最高曾达到16000万贯文,北宋中后期的一般年份也可达8000-9000万贯文,即使是失去了半壁江山的南宋,财政收入也高达10000万贯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呢?可以用其他的数字来比较:宋神宗时全国年铸币506万贯,而唐朝极盛的玄宗朝年铸币32万贯!

      北宋庞大的财政收入究竟从哪里来的?请先看一组数据:1077年,北宋税赋总收入共7070万贯,其中农业的两税2162万贯,占30%,工商税4911万贯,占70%。

      这组数据表明,北宋构成国家财政收入主体已经不再是农业,而是工商业。北宋农业社会已经开始向工业社会悄悄迈进,不是靠加重对农民的剥削,是国民经济飞速发展,工商业极度繁荣,生产力水平提高的结果。

      再看宋朝经济发展过程中的首创之举:宋朝产生了世界上第一次出现的纸币“交子”,市场出现了广告、娱乐场所的“瓦子”;宋朝是第一个同时开建“丝绸之路”与“海上丝绸之路”的朝代,海上贸易兴盛,泉州、广州等港口设立了外贸管理场所“市舶司“;宋朝拥有人类历史上最庞大的帆船舰队和商船队,频繁远航至阿拉伯,东非,印度,东南亚和东亚的日本与朝鲜;典籍记载宋朝“汴都数百万户,尽仰石炭,无一家燃薪者”,十万户以上的城市由唐代的十余个增加到40个,汴京和临安继长安,洛阳和南京之后,成为世界上第4,第5个超过百万人口的城市……

      再从《水浒传》里看宋朝,一个禁军的中级军官可以拿出1000贯钱去买一把刀;从文史评论看宋朝,北宋大臣抱怨世风奢靡时,说农夫走卒居然也穿上了丝制的鞋子;从西方学者看宋朝,说当时一位欧洲君主的生活水平比不上东京汴梁一个看城门的士兵,马可波罗在游记里说他来到元朝朝初大都城时期,感到眼花缭乱,宛如身处人间天堂……

    【审核人:雨祺】

        标题:杨宇:宋朝之后说宋朝(上)——宋朝风云录之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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