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魏亚玫,是尚高镇中学的一名语文老师,根据清枫县教育局的统一安排,我跟学校的同事一样都被安排了入户帮扶。杨先勇同学便是我帮扶的一名学生。
从学校出发,步行去离学校5公里外的常新乡葛树村。从小路走,一个小时左右我可以到村口。 这个初三毕业的孩子,听说他没有考取高中后想外出打工,减少家庭困难,我想劝他去就读职校,让他有一技之长。
这是七月流火的炎热天气,我起了一个大早,乘着不是太热,匆匆拿了一个烤红薯边吃边赶路,徒步走在田埂路上,脑子里立即呈现出一年前的画面:
记得那天是周日,下着雨,我撑着伞第一次去杨先勇家,劝他回校读书,当时杨先勇厌学情绪很重、辍学倾向较大,我得去给他讲讲读书的重要性。那次家访,给我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
进了村子,我的两个裤腿已经完全湿透。问了几个老乡才找到杨先勇家,在一个老旧的农家小院子内,我刚进门便遇到了他的爷爷奶奶,他们正在烧火做饭,从他们口中,我得知了杨先勇的妈妈早早的便下地干活去了,全家三代六口全靠父亲在外打工的收入及母亲经营的几块薄地维持生计。这时兄妹俩还没起床,我站在门口等着他起床。很快,他的妹妹起床了,她打开房门让我进屋。
我一个人在堂屋里等了40多分钟,杨先勇还是没有起床,他的妹妹和奶奶一直敲门叫他,告诉他我来了。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屋里毫无动静,我整个人都感觉心寒到了极致。我是教过他两年的老师啊,整整两年啊!我扪心自问,我教学负责且对他生活也关心到位,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对我闭门不见啊!我有些心酸,也有些愤怒,想着又不是我的孩子,管他做什么呢?关我什么事呢?然而我顿了顿神,转念一想,再次反问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他虽然不是我的孩子,但我是教书育人的人民教师啊,我得对我的学生负责啊,我不但要教书,更要育人啊,今天我拉他一把,明天,他也许就能有所成就改变命运,但如果我走了,我放弃了,以后会不会良心不安?答案很肯定会的。
于是,我隔着卧室门和他说话,从学习到做人,从身边他所熟悉的人和事谈起,我侧着身子,把头紧紧的贴在门上,生怕他说的话我听不见。我说:“你只是因为一、二门学科成绩不好就逃避不想上学,说实话不值得,搞不好你的任性会毁了自己整个人生。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所以,拿不上学来赌气是愚蠢的。成绩好坏无所谓,如果老师、家长给你压力,也不要在乎,只要自己尽力就行。你要放下负担,去上学。厌学其实是讨厌其中的一项或几项学科。讨厌某个老师,讨厌自己的老师管太严。反之你也有特别喜欢哪个学科或老师,你可以把精力投入到你感兴趣的方面,那样厌学情绪其实会被缓解。讨厌哪个老师就敬而远之,喜欢哪个老师就多去问问题。听同学说,你对物理感兴趣,你可以带着问题去请教老师,老师也会感到高兴的”。我平心静气地用聊天形式与他交谈,可是并没有得到他的反映。
他始终一字未发,时间分秒无情的过去,我把该讲的不该讲的全都讲了好几遍,我知道,他在听!“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我转身离去,我刚跨出院门,他急冲冲的从另一道门跑了出来和我打招呼。
我呆在原地,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我又和他一起回到了他的家中。我们聊天的内容天南海北,我慢慢的切入主题。杨先勇看我讲的口干舌苦,赶紧给我泡了一杯茶。 我的心再次被暖化,刚吃了闭门羹的心在这一瞬间都已痊愈。一番推心置腹的交流,终于感化了他,答应第二天准时来校上课。
通过入户走访,我近距离地深入了解到了杨先勇的家庭情况和学习困难,在接下来的时间,我一有时间就找杨先勇谈心,了解他生活、学习中的困难,利用课间及闲余时间帮他复习学习中的知识,同时在班里也指定了两名学优生对他进行学业、学习习惯上的帮扶。
“魏老师,你好,你是来找我家先勇的吧!” 杨先勇母亲的问话打断了我的回忆。
“是呀,你好,他在家吗?”我问道。
“近来奶奶身体不好,他在家帮着做早饭呢 ,我刚从地里来,正准备回家吃饭刚好碰到老师你”。
她热情地把我请到堂屋坐下。这时杨先勇也惊喜地迎了过来,大家落坐后,我直截了当的问起小孩的毕业方向。杨先勇母亲看着儿子,不知如何回答。
“听说你打算去外地打工是吧?”我迫不及待的说,杨先勇吞吞吐吐。
我对他说:“你现在才16岁,还是一个大孩子,你一没有文凭,二没技术,大学生现在都很难找工作,你去打什么工,谁会要你。”
杨先勇沓拉着脑袋,不置可否,我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初高中生对于新事物接受能力较强,对于很多学习成绩不好的初高中生们来说,用学习成绩来衡量人生其实并不公平,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潜力可以开发,你虽然没有考取高中,但可以培养一个兴趣,学习一门实用的技术。那样才能有真正施展自己抱负的空间。很多同学都想知道初中毕业干什么比较好,其实我们有很多选择,例如学一门技术,电脑行业,营养师、汽车维修以及厨师等等。
选择的技术,最主要的是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进行选择。”
“他的表舅母弟弟在深圳某酒楼担任大堂经理,劝他学一门烹饪技术” 杨先勇母亲急切的说。
我兴奋地接着她的话题说:“现在的人们对食品行业是比较看重的,人们的生活品质在逐渐的提高,对食物的要求也是越来越高。烹饪不只是做饭,对于一些高级的餐饮行业还是紧缺高级的烹饪性的人才的。比如:西点师、西餐师。同时随着他国美食的引进,一些其他国家的美食也是受到人们的欢迎和追捧,初中生毕业想学习技术,烹饪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据我所知,在省城新东方烹饪学校学厨师,可以摆脱理论课程,在学校几乎是实操,每天接触不同的菜品食物,学习并深造,老师会手把手教学,同学们也是同龄学员,不担心生活问题。除此之外,学厨师还可以提升学历,为许多担心日后没有学历的初高中生们解决了又一大疑虑”。
“我们都支持他读书学技术·,哪怕砸锅卖铁,找人借钱都支持他读书,就是希望他以后自己能好过些,不要像我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 杨先勇妈妈站在旁边,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我看着眼前这个沧桑的母亲,心里说不出的心酸。看得出来,杨先勇、他妈妈和我聊完后都有所感触,杨先勇说一定会好好学,他对未来充满信心。
回家的路上,我脚步轻松,百感交集:扶贫之路任重道远,有温情也有失落,作为教师的我会倾尽全力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我会时刻铭记教师职责,把工作尽可能做到尽善尽美。生活中处处需要爱,爱,无处不在。它也许是沙漠里的一泓清泉;是枯树的一片新绿;是生病时的一声问候;是夜空中一颗颗闪耀点缀的星星……教育扶贫便是这爱的种子。
2021年3月5日于上海